第209章 重新开始
当他们来到这林间小木屋的时候,已经人去房空。
南边林区曾经是A市有名的野营林地,所以打造有许多样式各异的小木屋,可后来因为出了一次大型事故,主办方被勒令整改彻查,这些小木屋也渐渐荒废了。
在虞兮和陆淮赶到之前,先期到达的警察已经排查到了其他小木屋都没有近期人类活动过的迹象,最后成功地锁定了这一间。
“队长,这手绳我刚才在木屋内找到的。”
一个身着警服的队员拿着一根红绳走过来,陈队长还未仔细看,便被亦步亦趋跟在他身旁的虞兮便一把将手绳抢了过去。
“这是软软的手串,在哪里找到的?上边那些珠子呢?”
红色的手绳很是显眼,正中间还系着一个金黄的小狗,软软很是喜欢,硬说这就是乎乎,从戴在小手上起就没有摘下来过。
不过为什么只剩下了绳子和小狗?那些绚烂的珠串呢?
虞兮的视线有些茫然地在屋内搜寻了一圈,可仍然一无所获。
这还是之前拍摄旅行综艺时,听当地的村民提起附近有一家寺庙远近闻名,有许多外地的游客都慕名前来祈愿烧香。
谢梓风本就还未成年,还有些孩子孩子心性,撺掇着一众嘉宾去庙里祈福,嘉宾们大多对这种封建迷信不感兴趣,不过却架不住孩子们好奇心旺盛,正好当天节目组早早就完成了拍摄,所以一行人带着宝宝们就去那寺庙看一看。
离开寺庙的时候,软软和暖暖却被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小摊位给吸引了,那是一个很富态的和尚,穿着破破烂烂的僧袍,看不出他原本的年纪,在摊位旁还竖着一个招牌,算卦求签。
和尚算卦?这还挺新鲜的,虞兮看得有些啼笑皆非。
宝宝们自然不知道这招牌的意义,他们只是被那摊位上璀璨夺目的珠串所吸引了,小朋友,天生对这种好看的东西没有抵抗力,抱着他的大腿就不肯挪步,撒娇求着他买。
对于宝宝们这微不足道的要求,虞兮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可那个和尚却摇摇头,说这些绳子是非卖品,是送给算卦求签有缘人的信物。
虽然虞兮向来不相信这种算卦看命的东西,他坚信
不管是自己还是宝宝们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手里,索性便把两个宝宝往前推了推,让那和尚帮他们算算,就当走个过场。
那胖和尚先是眯着眼睛打量软软半晌,又看向一旁的暖暖。
暖暖不知道这光头爷爷为什么盯着自己看,也歪着脑袋看对方。
“爷爷,崽崽想要买好看的串串。”
可那和尚并未答话,沉吟片刻。
“你这两个孩子出生时八字日主太旺,所以后出生的宝宝会比较好,有帝王之相,性格强势,逼得反噬。而先出生的宝宝则比较弱,一生会遭遇诸多坎坷,病痛不断。”
虞兮的心颤了颤,瞳孔也不自觉缩了缩,虽然他以前一直以为算命都是没有科学根据的事情,用一些有的没的空话硬套,可这和尚说的却完美符合小说里两兄弟的命运,虞兮听得头皮发麻,当即对这和尚肃然起敬。
“大师,那有没有保佑宝宝,化解灾祸的方法。”
“这个嘛……”
和尚闭上眼,沉默半晌,虞兮也懂他的意思,当即便从兜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递上。
“大师,还烦请你指导一下。”
和尚微微撩起眼皮,并没有推辞,把钱收下。
“只要两个宝宝相互扶持,强弱互补,都能平生顺遂,最重要的是这个字。”
和尚示意虞兮伸出手来,用手指在他的手掌间一笔一划地写出了一个“善”字,虞兮心领神会,握紧手掌,诚心地道谢。
“我知道了,谢谢大师。”
之后,大师说两个宝宝合眼缘,让他们各挑一条喜欢的手链。
暖暖喜欢狗狗,所以挑了个有小狗挂件的,而软软有样学样地挑了一只小猫的。
可如今,炫目的珠串却只剩下红绳与小狗,其他的珠子不见下落,让本不迷信的虞兮更觉得恍然,已经坠落冰窖的心越坠越低。
陆淮听着身侧人的呼吸渐渐粗重,半抱着他颤抖的身体,轻声安慰。
“小兮,别着急,看这房间里的东西,他们应该还没有走远。”
木屋到处都是人留下的生活痕迹,有一些虞清的生活用品被落下,甚至桌上还放着一碗还有着余温的汤。
“队长,这颗
珠子是在门外找到的。”
一个女警小跑进来,手中透明证物袋中,有一颗绚烂的珠子。
“这是软软的!是软软珠串上的!”
虞兮一看到,便克制不住声音颤抖激动道。
“在哪儿找到的?”
陈队长的神色一凝,严肃地问道。
“就在屋外的路边,我带你们过去!”
木屋外,有一条灌木丛生的林间小路,而那颗珠子就是在距离木屋四五米远的路边找到的。
“这路看起来像是……”
陈队长话还没说完,原本跟在他身后的虞兮便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顺着小路往前跑。
“虞先生!”
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快,快到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止他,陈队长不满地看向陆淮,可那人却没给他一个眼神,便追着虞兮往前跑去。
“……”
这两人,不是说好会服从安排吗?陈队长太阳穴青筋暴起。
“还愣着干嘛,还不追上去!”
虞兮与陆淮顺着小路并肩向前,从开始的小跑变成了快走,眼神飞快朝着小道两旁搜寻着,生怕错过了什么。
突然,阳光折射下,路边草丛里又是一阵刺眼的光亮,虞兮几步上前,果然在路边又发现了一颗珠子,和先前那颗如出一辙。
心头的猜测得到了印证,两人也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身后的大部队已经赶上了他们,人多力量大,很快一道道声音便响了起来。
“这儿找到一颗。”
“我这儿也找到一颗。”
“那前边也有一颗!”
“看来……他们是朝山顶悬崖去了。”
几年前,他还不是重案队队长的时候,曾经在这片山林执行过一次追捕任务,对这里的环境也算熟悉,他记得这条小道一路通往山顶,而终点是一出陡峭的悬崖。
未等他安排行动,虞兮与陆淮已经快步地顺着小道往山上爬。
陈队长没办法,挥挥手示意所有人跟上。
上山的路荆棘丛生,不过也可以看出不久前有人行过的痕迹,此刻虞兮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只知道机械性地顺着痕迹往前走,他大伤未愈,起初还觉得
脑袋有些疼,可到了现在,或许已经疼到麻木,只剩头晕目眩。
他连出声说话的力气都没了,紧咬着下唇让自己保持清醒,脚下因为灌木丛好几次差点踉跄摔倒,还好每次都会有一双有力的臂膀扶住他。
两人刚爬上山顶,还未看清楚,就被前期到达的警察给拦住了,仔细一看,就看到有一个小小的人影正站在悬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不是软软是谁。
“软软!”
只是看着,虞兮就觉得自己的脚有些发软,颤抖着声音叫道。
小孩儿原本是面朝着悬崖那一边,听到他的声音,慢慢的转过身来,抽抽眼角,瘪瘪小嘴,心底隐忍的害怕与委屈彻底爆发,“哇”地哭出声来。
“呜哇哇哇哇,小爸!大爸!呜呜呜呜。”
软软的样子有些狼狈,身上的睡衣已被灰尘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原本黑亮蓬松的头发此刻乱糟糟的,上边还沾着一些杂草与尘土。
“宝宝不哭,到小爸这边来。”
软软崩溃的哭声撕扯着虞兮本就残破不堪的心脏,努力朝着孩子挤出一个安抚的笑来,张开怀抱,鼓励着说道。
“呜呜呜呃……”
小孩儿抬起脏兮兮的手背擦擦小脸上的泪水,往自己脚下的石头边看了看,哭得更伤心了。
“呜呜呜,崽崽过不去,呜呜,小爸~大爸~”
“让我过去!宝宝他下不来,让我过去把他抱下来!”
虞兮歇斯底里地吼道,努力想推开警察的阻拦,无奈他们人实在是太多,而陆淮也半抱着他的身体,把他禁锢在怀里,看着他额头的白色绷带已经被染成血红色,夹杂着宝宝的哭声,再次体会到痛彻心扉的感觉。
“小兮,为了宝宝的安全,让警察处理,乖。”
“虞清!你在吗?有什么话好好说,别伤害孩子!”
陈队长抬高声音,义正严词地朝着大石头的方向吼道。
可回应他的只有沉默,还有软软哭到失声的抽噎。
“虞清,我是陆淮,你不是想要见我吗?你出来,有什么话我们当面说清楚。”
陆淮眉头紧蹙,他刚才一直在关注着宝宝的面色,皮肤有些不正常的惨白,可小小的脸
颊却有些不正常的红晕,小小的嘴唇则是青紫色,这可不是一种好迹象。
可他的声音依旧没等来回应,愈发心急如焚地看着宝宝。
“软软乖,不哭了,大爸小爸来了,宝宝听话,看大爸,像大爸这样,深呼吸,吸~呼~吸~呼~对,就是这样,宝宝真聪明,轻一点,慢一点,对!”
软软向来听话,一边抽抽搭搭,一边有样学样的模仿着大爸的动作一呼一吸,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或许是被软软的勇敢沉着所感染,虞兮也让自己镇定下来,深呼吸一口气,努力抬高音量。
“虞清,我是虞兮,是你这辈子最恨的人,是抢走你人生的人,你不是一直想跟我比个高下吗?我来了,你出来吧。”
“啪啪啪。”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掌声,虞清从石头后款款踱步出来,他的嘴角勾着戏谑的笑容眼带嘲讽扫了眼面前众人。
“啧啧啧,还真是一副父子情深的好戏啊,虞兮你真的假得让人做呕。”
他这几天看起来也并不好过,向来注重形象的虞清此刻胡子拉碴,头发如杂草一般,如若是在大街上,虞兮未必能认出来他。
挑眉看了看石头上还在一呼一吸的软软,虞清的眼底闪过失望,状似无意地举起自己的手掌,向众人展示他捏在掌心的绳子。
“可惜了,刚才你们怎么不冲过来呢?那样,或许你们最宝贝的软软在掉落悬崖的时候,或许还能听到你们撕心裂肺的惨嚎,啧啧啧,那该是怎样一副悲壮凄美的场景。”
似乎脑海里已经浮现出那画面,虞清疯狂的眸子变得熠熠生光。
而对面的陆淮和虞兮,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面前这人,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绝不只是说说而已,或许绳子的另一端就栓在软软身上的某一处,如果刚才不是警察拦着他们,激动之下冲过去,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虞清,我们谈谈好吗?”
虞兮一脸诚恳地看着对面的人,知道为了软软的安全,绝对不能意气用事。
“呵?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有资格跟我谈?”
虞清一脸轻蔑地看着他,用力往旁边啐了一口。
“对!我的确是没资格,是我从一
出生就抢走了原本属于你的东西,让你流落到外边漂泊受苦,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心病还须心药医,虞兮知道虞清之所以处处针对自己,如今把自己逼到疯狂的境地,都是因为他心头病态一般的执念,对于一个疯子而言,自然不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虞兮只能顺着的想法说。
“你说得没错!你就是罪魁祸首!根本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
果然,他的话让虞清变得狂躁起来,眼眶通红,咬牙切齿。
“我才是虞家的大少爷!要不是那个死女人把我们交换了,我从小到大都会拥有最灿烂的人生,我会比你更优秀,更幸福!淮哥本来就该是我的!为什么明明我都回了虞家,你还死赖着不走!我每次看到你心头就膈应,就恶心,你不知道吗?为什么还会死皮赖脸地不肯离开!你该死,你怎么不去死!”
心头积蓄多年的怨恨终于爆发出来,虞清歇斯底里吼道,说到激动处,他还会用力地挥动着胳膊。
“对对对,你说得没错,我死皮赖脸,我贪图荣华富贵,最该死的人是我!”
虞兮紧紧盯着他手中的绳索,随着他的动作心脏愈发被揪紧,努力安抚想让他的情绪平稳一些。
“你不要这么生气,都是我的错,气坏自己的身体不值得。”
眼见局面陷入僵持,陈队长身旁的一个队员压低声音建议道。
“队长,犯罪嫌疑人情绪失控,无法沟通,要不安排狙击手吧。”
“不行!不能安排狙击手,不能拿软软的安全当赌注!”
还未等陈队长开口,陆淮便皱紧眉头拒绝了他的提议,陈队长语塞地瞥了他一眼,瞪向那提议的队员。
“你猪脑子吗?犯罪嫌疑人现在悬崖边,如果被狙击手击中掉下悬崖,你确定能够在一两秒之内冲到石头边,把人质从上边抱下来?”
“……”
队员被骂得哑口无言,摸了摸鼻子继续退到身后严阵以待。
“小清,最该死的那个人是我,可是你也知道,我一向爱慕虚荣,贪生怕死,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不配活在这世上,可是我贪生怕死,不敢去死,要不你帮帮我,好不好?”
虞兮挤出一个和善的笑来,努力让自己
的声音不颤抖。
“只要我一死,错位的所有事都会归位,我从你手里抢走的陆淮,两个宝宝,都会重新回到你身边
“淮哥和宝宝会回到我身边?”
虞清的眼神有些恍惚,呐呐地重复道,似乎有些心动,但又不敢相信,转眼看向陆淮。
“淮哥,虞兮说的是真的吗?他死了,你和宝宝就回来了?”
陆淮也早已理会虞清的意图,连忙绽开最温柔的笑来。
“当然,你不是也说我们和两个宝宝才应该是一家四口吗?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地方,到时候我们就搬家,去其他城市或者去国外开始新生活。”
“去国外开始新生活?”
在陆淮温柔的描述中,虞清的目光渐渐亮了起来,嘴角也不自觉地勾起。
“我们去欧洲,那儿可漂亮了,到处都是自由的空气,我在那儿待过几年,很喜欢,都差点要放下了,可是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凭什么我要背井离乡,而虞兮却可以心安理得地窃取我的生活,偷掉属于我的幸福,我恨他,我真的好恨他,我巴不得看到他身败名裂,粉身碎骨!”
他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陆淮作势赶忙掏出手机,努力宽慰。
“小清,我理解你,你没有错,我现在就订机票,订今晚的,今晚我们就带着宝宝去欧洲。”
“今晚就去?好好好!我们带着宝宝一起走。”
虞清难掩面上的激动,忙不迭的点头,他的视线一转,眼神又变得阴冷狠辣起来。
“可是他活着,我不放心,他是一个小偷,肯定会偷偷摸摸来欧洲,把你和宝宝从我身边抢走的,不行,他不能活着,他得死,他得死。”
他的情绪又变得很焦虑,虞兮深呼吸一口气。
“既然想要我死,我自己是不敢的,你帮帮我好不好?”
“我帮帮你?”
虞清喃喃地念道,回头看了看身后深不见底的悬崖,眼底现出疯狂的情绪,嘴角勾起。
“好,我帮你,你过来。”
“虞先生!”
陈队长并不认为这是个最佳的决定,蹙眉轻声叫道,抬起胳膊拦了拦,他并不认为这是一个最佳的解决方案,对面那人可是
疯子,别说能不能救回孩子,到时候把大人也搭进去,那他估计这身衣服都得被扒了。
陆淮也不放心,半挡在他的身前。
“小兮……”
“陆淮,让我去,你知道宝宝对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如果软软出了什么事,我不确定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虞兮淡淡的一句话,就让陆淮像是抽空了身体的所有力气一般,他一向自信十足,也习惯了所有的事情在自己掌控之中,可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无能,从心底生出一种无力感来。
“怎么?你该不会是不想死,又后悔了吧?虞兮,你就是这么不要脸!”
虞清戏谑地说道,声音里染上了几分愠怒。
“我没有后悔。”
虞兮推开拦在自己身前的陆淮,往前走了两步,又低声说道。
“如果真担心我和宝宝,就尽快想到更好的办法,把我们救出来,我相信你。”
说完这话,虞兮便一步步朝着虞清和软软的方向走去。
软软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同样的姿势没有动弹,原本的葡萄眼此刻红肿得像核桃一样,睫毛上还沾着湿漉漉的晶莹,吸了吸鼻子,小嘴瘪瘪。
“小爸,呜呜~”
“宝宝乖,不哭。”
虞兮已经感受到虞清对宝宝和陆淮强烈的占有欲,不敢大声跟宝宝互动,只能无声张嘴,可这也刺激到了虞清敏感到极致的神经。
“虞兮,你算是什么东西!不准你看软软!他是我的!是我的!”
虞清歇斯底里的吼叫把软软吓得身体一颤,本就湿漉漉的眼睛浮出了更多的晶莹。
“好好好,他是你的,我不看。”
虞兮生怕刺激到他,赶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刚一走到虞清的身边,就被他一把重重捏住胳膊,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做梦都梦到今天!只有你彻底消失了,我才会放心!我要你去死!你死了就再没有人可以窃取我的人生,妨碍我的幸福了!”
一边说,他一边把虞兮往悬崖边推,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如今早已急不可耐。
“呜哇哇哇!小爸!你放开小爸!”
软软先前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只听到他
们一口一个死,有些害怕,可如今看到坏舅舅把小爸往悬崖边推,才真正意识到危险,情绪再次崩溃,大哭起来。
“小爸不要死,呜哇哇哇,大爸救救小爸!”
“你闭嘴!”
软软的求助让虞清本就失控的情绪再次暴躁起来,凶神恶煞地瞪着他吼道。
“他不是你的小爸!我才是你的爸爸,他是坏人!只有坏人死了,我们一家四口才能永远在一起,才能幸福!”
“呜哇哇哇,你不是,你才是坏人!”
软软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摔下悬崖意味着什么,如今哪儿顾得上对于虞清的畏惧,哭嚎着控诉。
“救救小爸,呜哇哇哇!”
“你这孩子,就是不听话!既然你这么爱他,那你跟他一起去死好了!”
他用力地扯扯手里的绳子,近点的虞兮可以看到绳子就系在软软的脚上,当即吓得魂飞魄散。
“不要!”
软软被他拽得一个趔趄,跪跌在石头上,哭得更大声了,也什么也顾不上了,手脚并用地往虞兮的方向爬。
虞兮想要伸手去抱他,不料虞清却一个闪身挡住了他的去路,目光如来自地狱的恶魔一般,冰冷而阴郁。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自己跳下去,要么我把他扔下去!”
“我……”
“小清!”
陆淮突然开口,加入了两人有些剑拔弩张的氛围中。
“我忘了你的护照号了,今晚咱们就飞,只剩下最后两张成人票了。”
陆淮扬扬自己的手机,声音不自觉收紧,他知道自己在进行一场豪赌,一旦赌输,结局可能自己无法承受。
“订票?”
虞清听到他这么说,眼神果然一亮,神情变得雀跃起来。
可绳子依旧紧紧攥在他手里,虞兮抬眼看了看,想要伺机而动,可他们此刻里悬崖只需要迈出两三步,就算他愿意与虞清同归于尽,但他不敢拿软软冒险。
“小清,我把手机拿过来,你自己输一下护照号好不好?”
陆淮对着陈队长使了个眼色,一步步缓缓朝着虞清走过去。
陈队长立即会意,手藏在身后给自己的队员打
暗号,示意他们随时准备行动。
“小清,买了机票,我们带着宝宝明天就能在自由广场漫步了。”
“好好好!买机票!”
虞清的脸上现出雀跃的神情,可却对着还未走到他近点的陆淮说道。
“你站在那儿别动!”
陆淮怕刺激到他的情绪,晃晃手机。
“可是小清,要买机票我得把手机给你。”
虞清咬咬唇,犹豫片刻,才对着虞兮努努嘴。
“你……过去帮我把淮哥的手机拿过来!”
“我……”
陆淮还想要争取,他原本想着如果自己也到了近点,那他们两人怎么也能够制服对方,救下软软,却没料到哪怕是已经疯狂的虞清,心思也这么深。
朝他而来的虞兮对着他轻轻摇摇头,要他继续不要刺激虞清,他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在交接手机的瞬间,陆淮用力地捏了捏虞兮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虞清接过手机,却又警惕地看了虞兮一眼,往石头退了些,与虞兮拉开一定距离,更加攥紧绳索,这才低头去看手机。
陆淮松了一口气,幸好演戏演全套,刚真在APP上给准备下单飞往法国的机票,要不然就真露馅了。
可下一秒,虞清雀跃的脸色却一变,变得扭曲疯狂起来。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去死吧,都去死吧!”
说完,怨毒地瞪了虞兮一眼,转身就往身后的悬崖跳去,绳子用力一扯,重力影响下,软软的叫身板也跟着一起往下滑。
“呜哇哇哇~”
虞清的行动猝不及防,虞兮短暂的错愕后眼疾手快地已经把从石头上滚落到悬崖边的软软单手抱住,而他也彻底失去了重心,跟着一头栽了下去,他原本想用双手抱住软软,可他另一只手却像是被什么给抓住了。
时间在这一刻突然变得缓慢起来,他可以感觉到身体在悬崖上尖锐石头上摩擦生疼的触感,大脑一片空白,可坠落感并没有持续多久,身体就在半空中停住了,意识到这一事实,虞兮仰头往上看。
果然,他的手腕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再往上,就是因为用力涨成猪肝色的脸,胳膊上脸上的青筋都迸了
出来,他的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崖壁生出来的一棵大树上,脚尖也在崖壁的一块外凸的石头上找到了落点,这才足以支撑他们两人的负重。
两人?
虞兮的心头一惊,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果然,不知是绳子质量不好,还是崖壁的石头太锋利,虞清与软软之间相连的绳子竟然断开来,此时自己的下边,只剩下右手紧紧拉着的软软,小孩儿一点声音都没有,虞兮的心又不自觉一颤。
“软软!软软宝宝!”
也不知道迭叫了多久,身下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地哭声。
“呜哇哇哇哇,小爸!大爸!宝宝怕,救救宝宝!”
伴随着崽儿的哭声,虞兮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陆先生!虞先生!你们坚持住,我们马上来营救你们!”
头顶传来陈队长的声音,他们如今的位置距离悬崖上有好几米,需要警察从上边用工具吊人下来解救。
陆淮没有回复他,而虞兮现在已经顾不得了,他能够感受到陆淮的胳膊不停颤抖,他攥着的那颗树干看起来也不怎么牢固,脚下的那块石头似乎也有些摇摇欲坠,不确定他究竟还能坚持多久,一旦这树断了,或是这石头塌了,那他们三个一个也活不了。
虞兮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想了想,右手发力,尝试着一点点把软软往上拉。
陆淮注意到他的动作,勉强从紧咬的牙关中发出声音。
“你要做什么?”
“我们三个人太重了,这样下去一个都活不了,我试试看能不能把软软换上来。”
虞兮有些费劲地动作着,却又不敢太用力。
“换?用你的命换?”
陆淮的声音转冷,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可能。”
“陆淮,你清醒一点,我……”
“我不清醒,软软要救,你也要救,相信我!”
“可是……”
“我现在没工夫跟你说话,虞兮,你最好给我好好活着,否则你信不信,你出了什么事,我和软软一起来陪你。”
陆淮撂下这句话,便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咬紧牙关。
虞兮知道陆淮是激将法,可他不敢冒这个险,不敢再乱动了,半晌才呐呐道。
“你这个疯子。”
“呵……”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还有清朗的声音。
“小兮,要不我们赌一把吧,如果都能够平安无事回去的话,你就给我个机会,重新开始。”
陆淮感觉到自己身体有被重力撕扯地疼痛,脑袋一阵阵的眩晕,他知道可能只过了几分钟,能够听到头顶的警察已经准备下来营救,可他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如今虞兮和宝宝的安危在他手上,他必须保持足够的清醒。
这是自己的责任,他是一个丈夫,也是一个父亲,他要保护好自己的爱人与孩子,这是他之前从未认真思考过的问题,之前的二十多年,他好像都在逃避,逃避控制欲旺盛的母亲,逃避那个令他窒息的家,逃避并不是因爱而组建的婚姻,可浴巾,站在生死的边缘,他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希望自己有机会能够补救。
他也不知道哪儿生出来的胆子,居然提出了这阵子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想法,下方的人迟迟没有回答,可就在他们被成功解救回悬崖时,他像是完成了任务一般,巨大的疼痛感袭来,彻底晕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耳畔响起轻不可闻的一个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