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龙之心

以淤泥困住飞龙,再以师徒合击,即便亚基尔是一头古老的飞龙,生命力终究没有腐烂树灵强大。

它有智慧,它也有要害,当脖子被搅碎,心脏被洞穿,亚基尔庞大的身躯一下子僵住,只是垂下头,竖瞳龙眼死死盯着胸前骑士。

有不甘,有迷惑,更有汹涌澎湃的诅咒。

它至今也想不通这两人是谁,为何跑来狩猎自己,看起来也不像圣树军的人啊。

“觉得自己很无辜?当你随意焚烧村庄,将人从高空丢下,可曾想过——”唐恩平静的望着那双眼睛,默默地摇头:

“猎人与猎物只有一线之隔!”

长刀拧动,爆破螺旋的魔力直接在飞龙胸腔中炸开,然后在刹那间,断绝一切生机!

轰!

伴随着沉闷的落地声,这个庞然大物轰然倒下,溅起大片的泥水,亚基尔连诅咒的机会都没有,唐恩果断的将之斩杀,甚至还在飞龙体内释放出结晶散射。

真正的专家,是要将敌人诈尸的机会也一起断绝!

那银色的失乡骑士甲立刻变得污浊不堪,又是血又是泥,滴落的污渍落在湖面浮现出一片片水波。

唐恩僵在原地,长刀依旧扎在飞龙的胸口,好像感受不到盔甲缝隙渗透进来的腥臭血水,整个人已进入空冥状态。

现在有瑟濂做大腿,这是提升实力的最好机会,但唐恩也知道不可能永远和老师呆在一起,后者的愿望是为了研究起源魔法,利用师生之情,将其强留在身边做辅助NPC,不仅自私,还很屑。

所以唐恩才抓紧时间来屠龙,就是要借着瑟濂还在身边,掀开更多的谜题。

力量,龙族能给我带来什么力量!?

聚精会神之下,他感受到一股能量从刀锋传导进了自己身体,经由丰富的砍人经验,唐恩能察觉到这股能量不同于人类,也不同于腐烂树灵。

‘猜对了,不同物种给我提供的力量也不同。’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经过又一次杀戮实验,他已经明确了一件事情。

人类和动物提供着基本的身体素质,比如力量、速度、耐力和智力,其多少来源于杀戮对象的强弱,也在于有没有赐福,就如同利耶尼亚湖的大螃蟹,看起来力大无穷,实际上给唐恩的加成非常有限。

而腐烂树灵属于黄金树的一类,这玩意按理来说没有灵魂,除了附带的‘死亡之力’,好像那股能量点到了信仰上,正如教堂中看到神父祷告后的‘顿悟’。

“那么这条飞龙……”唐恩闭上了双眼,感觉那种力量凝聚在了心脏上,不由得惊诧的睁开眼。

龙之心?

倾听着强劲的心跳声,即便只有一个开端,唐恩也能感受与之前的区别和一股特殊而强劲的力量,惊诧、狂喜和疑惑交替在眼中闪过。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交界地使用龙的力量必须经由特殊的龙飨仪式,好处是能将身体的一部分化作龙,坏处是用多了,身体将逐渐‘龙化’,最后变成丑陋的土龙。”

这算什么,自带龙飨仪式?不,两者似乎有很大的不同。

他是将亚基尔的力量掠夺过来,强加于自己身体,然而身体素质并没有本质提高,更不像龙飨仪式后能变出一颗龙头来喷火。

那有何用?

唐恩不知道孰优孰劣,只是拔出了刀,单手举过头顶,将呼吸屏住,然后那股能量包裹住心脏——

咚、咚、咚……

心跳声犹如鼓点,在那股能量的作用下,血液如同被水泵灌向四肢,骨骼咔咔作响,数秒后,唐恩感觉身体压力达到极限,果断斩下了这一剑。

轰!

并没有用战技或魔法,单纯风压让湖面浮现出一道三米多长的‘刀痕’,所谓抽刀断水水更流,湖水立刻淹没了这痕迹,但刹那间的爆发依旧深深残留在他的脑中。

呼、呼……

长刀插在湖中,唐恩大口喘息起来,连带着一张脸也变得通红,脑袋嗡嗡作响,太阳穴涨痛无比,就像瞬间高血压。

‘人之身,龙的心,但身体强度承受不住跳动,差点血管爆裂!’

唐恩摸了摸鼻子,果真鼻血也喷了出来,这就跟给气球充气一样,瞬间灌入大量空气,如果球壁不够厚,当场就会爆掉。

他看了眼手背上的鲜血,顿时没了多屠几头飞龙的心思,身体素质还不够,龙之心再强一点等同于自杀。

想想看,当敌人凝重的看着自己,以为要释放什么大招,结果还没出手便当场自爆,唐恩可不想经历如此滑稽的死法。

这是一颗崭新的技能树,唐恩不知道以后龙之心会不会持续加强,会不会有龙的骨骼或者鳞片,能不能使用出传说中的红雷,甚至是否最后变成土龙那种怪物。

但这股力量就摆在那,等待着他去挖掘,唐恩只清晰的明白一点——

如此异化龙胤也提供了三条分支。

“徒弟,你没事吧。”吓了一跳的瑟濂跑了过来,冥想是件好事,可她没见过谁想着想着就喷鼻血的。

“没事,我只是拿自己做了个实验。”唐恩拔出了剑,通红的脸也逐渐褪色。

他看了眼湖面,见湛蓝眼眸化为金色竖瞳,当场屏住呼吸,心情刚刚一沉,又看到那竖瞳逐渐变淡,最后又变成平时的模样。

瞬时龙化?这力量并没有改变我的身体结构?

那阴郁的心情被扫去,唐恩长长松了口气,实话说,变成丑陋的土龙他真有些心理障碍,也很难对瑟濂解释。

“实验也要量力而行,我见过太多蠢货把自己给搞废了。”瑟濂又开始说教起来,其实她有些好奇唐恩怎么斩出这一剑,可武技的事她不懂,也没兴趣去探知。

无论唐恩有多么天赋异禀,有什么样的秘密,归根到底,永远是她的学生。

两人有种特有的默契,瑟濂不问,唐恩也不会说,这与信任无关,而是解释起来太过麻烦,交界地特殊存在太多了,很容易联想到奇奇怪怪的东西身上。

须知道,上古时代的交界地界就如同公厕,星空而来的各种外神进进出出,在物理上打成一片,大家都培养代理人争夺交界地控制权。

黄金树也是之一,而且还是后来者,但这个势力从弱变强,慢慢夺取了霸权,将所有的竞争对手全部扫空,该驱逐的驱逐,该封印的封印,最后一家独大。

在黄金树全盛时代谁也不敢做声,可现在法环不是破碎了吗?那强大无比的黄金王朝自相残杀,所以各种牛鬼蛇神才跳了出来。

有太多的旧日存在正登上舞台,但唐恩跟这些家伙无关啊,万一替谁背了黑锅咋办。

‘再说了,这是我的事情,与老师本就没有关系。’

唐恩垂下眼帘,他本身就是最大的不确定性,而不确定就意味着风险,于情于理也不该让瑟濂去触摸。

“好了,亚基尔已死,咱们赶紧走吧,万一被某个骑士发现还得灭口。”他收回了刀,转身一看,瑟濂却站着不动,忽然掏出一把匕首来。

“老师?”

“你个败家徒弟,知道飞龙有多么珍贵吗,为师早就想把那条辉石龙给杀了当实验材料。”瑟濂教训了两句,提刀就上去挑出龙眼,然后浑身是血的催促:

“愣着干嘛,还不快点来帮忙?”

唐恩张了张嘴,不仅是疲惫,更是看到在庞大尸体上忙乎的瑟濂,那从史东薇尔带出来的连衣裙沾满了血渍和污泥。

好吧,这笨蛋老师很快又要没衣服可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