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杀死校园（九）
秀绿硬着头皮简要说明了情况后，就把陆疾风硬扯走了。
泉生烟看了一眼湘良玉手臂，被割伤的位置已经凝固，手指扶过的瞬间，伤口痊愈。他移开目光，忍住血液的翻腾，松开湘良玉。
湘良玉转身将手搭在露台栏杆上，夜色寂寥，可以听见不远处小树林里打斗的声音，沉默在蔓延，湘良玉缓缓开口：“你刚才说，玩家在研究该怎么样逃离这个游戏世界？他们为什么会盯上你？”
泉生烟侧头看向她：“在你没来的时候，云盼山黑进系统，布置任务让众多NPC失误甚至死亡降级。虽然系统紧急修复，但还是让一些信息泄露。我不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但从那以后，他们的目标就是破坏世界和杀了我。”
“上个世界玩家大闹王国，就是黎明师暗自推动暴动。”
泉生烟目光落在她搭在栏杆上的双手，他们身后就是巨大明亮的表盘，而她手表走动的时间，和身后钟楼走动的时间一致。
湘良玉感受着冷风，说：“你在这个世界多久了？”
泉生烟银白的头发在月光下越发耀眼，原本赤红的眸渐渐暗淡下来：“忘了，进了这里，就没有时间概念。只有游戏局数和胜率，我参加了九百场游戏，不过幸好，在一千场之前遇见了你。”
湘良玉上扬的嘴角缓缓平下，放轻声音说：“你为什么会进来。”
或许是先入为主的缘故，她感觉泉生烟的归宿就应该在大海，深海中最温润的鲛人。
泉生烟摇了摇头：“忘记了。你不用怕，我带你走的时候没有把你的脸漏出来，他们不知道教室里的人是你。湘良玉，我相信你，你会明确判断的。”
湘良玉愣了愣神：“我判断什么？”
泉生烟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远处树林的打斗似乎平息，浓云散却，弯月当空。他们位于学校的最高点，夜校园的建筑奇异阴沉，又带着一丝古怪的庄重。
时针走动，钟鸣声随风响彻校园。
湘良玉看见泉生烟双唇张合，她至今都不知道是何言被敲乱在钟声内。
或许是一句晚安，又或许是一句……
因为没交检讨，湘良玉彻底被辅导员盯上了，但意外的是，辅导员并没有对她做什么，除了半路碰到会幽幽盯着她看。
从狄贺那摸来的道具，湘良玉就一直戴在手上没摘过，主要是她摘不下来，方紫说对她没什么危险后，湘良玉也没再纠结，过了几天她彻底就把事忘了。
一个多月后，湘良玉感觉到一丝无力。玩家不作死了，除了绞尽脑汁违反学院规则把辅导员气得半死外，他们过得非常安稳，每天七点起六点睡，好似真的要在学校里平平安安过到毕业。
湘良玉也和重生小队关系拉近了不少，她半真半假透露了不少信息，被证实后连白春草都对她少了几分警惕。
为了每晚和泉生烟见面，湘良玉让所有人都以为她和校长在一起了。齐达对此深信不疑，也是这时湘良玉才知道，齐达那晚看见的泉生烟完全是一场乌龙，光线位置刻板印象等因素，让齐达误以为校长是一个中年人。
谣言不攻而破，除了黎明师小队终日疑神疑鬼，这段时间湘良玉过得还算凑合。
今天一上午本是没课，辅导员紧急通知十点开会，湘良玉一看时间，9：50。
一进入教室，沉重的氛围让湘良玉有些疑惑，黑压压的人头占满了前六排座位，她才发现自己是最后一个到的。辅导员站在讲台上冷冷地凝视自己，白栀子招了招手，湘良玉走过去坐下，她小声问：“怎么了？”
白栀子摇了摇头，示意她先别说话。
辅导员拍了拍桌子，脸色很不好：“开学一个多月，你们出勤率全院倒数就算了，仅仅只有四次督导查课，你们却当众忤逆老师、睡觉，你们要造反吗！”
有人举手：“任课老师闭着眼睛给我们上课，我们问他问题他装听不见，我们只能睡觉啊，我们甚至都没说话玩手机打扰他。”
“就是啊，入殓课上老师说谁最认真就杀了谁做教具，我不睡我不成尸体了吗？”
“还有入殓课上的火化技术，老师甚至抓我们要丢进火炉火化，我活得好好的，上个课给自己火化了，这合理吗？”
“服务仪式课上全是臭了的尸体，老师还让我们扛着棺材笑，人都死了不哭还笑，我是尸体我都要气得诈尸。”
湘良玉：“……”
错怪玩家了，不是他们不作死，是他们不敢作死了，上个课危险系数这么大，你们命是真硬啊。
辅导员暴怒：“这点困难都不能面对，你们以后怎么毕业怎么日入三万！这专业的红利掉你们头上真是金子掉厕所，鹅肝配鲱鱼罐头，一坨屎！”
玩家：“……”
没见过你这样骂人的。
湘良玉强忍着憋笑，但她坐第二排边缘，辅导员一眼看见后指着她骂：“你笑什么，你也就出勤率好一点，上个课一问三不知，你来干什么的？你连他们都不如！”
湘良玉：“……”
辅导员：“所有人今天在下午上课之前，把四楼所有的空教室打扫干净！如果让我看见一个垃圾，所有人写三万字检讨！”
说完，辅导员怒气冲冲地走了。
这次打扫估计是玩家的支线任务，湘良玉本想直接就走，却被白栀子扯到她们小队中间，神秘兮兮说：“哥哥在昨天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我们想趁着打扫的时候去看看，需要你的帮助。”
三人齐刷刷看着湘良玉，她疑惑：“什么地方？”
白栀子：“我们发现了一间很奇怪的教室，哥哥的孩子说里面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湘良玉迟疑道：“孩……子？”
白春草手托在胸前：“布妮，我的女儿。”
湘良玉看着那只熊偶，沉默一秒，随后热情地朝她打招呼：“哈喽布妮。我没听说过这里有这间教室，而且锁起来的教室，你们怎么进去？”
齐达：“这就需要你的帮助了。”
湘良玉同意了，四人结队，在大部队拿了四个抹布打算偷偷溜走，却不想迎面撞上了巫云等人。
狄贺走在队伍中间，大夏天的脖子上围了一圈薄薄的丝巾，脸色苍白。
湘良玉不动声色移开目光，
两小队互相点头算是打招呼。巫云朝着湘良玉走来，嘴角挂着一抹奇怪的笑。白栀子伸手搭在湘良玉肩上，语气带着警告说：“不好意思哦，她跟我们一组的。”
云盼山戴着黑色挂耳式耳麦，他越过巫云走到湘良玉面前，伸出手：“你好，我叫云盼山。”
湘良玉笑笑，没握他手：“你好，我叫湘良玉。”
白栀子伸手握住他的手：“你好，白栀子。”
二人一触即分，小队各怀心事擦肩而过，走向不同的方向。
经过湘良玉身边时，狄贺感觉自己脖子隐隐作痛，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脖子，疼痛瞬间袭来，他转头看向她的背影。
湘良玉每天的装扮都不一样，但风格都是哥特风，她今天是淡红色的短裙，丝绒绳束于后腰垂下，走动间微微摇动。
狄贺收回目光，压下心里的不安跟上小队。
湘良玉感受着手心的硬块，一边琢磨着一边将偷过来的东西放进口袋。
白春草所说的教室在四楼最角落，厕所的斜对面。
昨天厕所水管爆了，水溅在墙上留下深色痕迹，地上散落着脏乱的脚印，来来回回，没人打扫。
一看到这间425教室，湘良玉就知道了，方紫给她看过殡仪学院的事件簿，这间教室好像死过人，很早之前就被封锁起来。
前后门的玻璃被涂黑，看不清教室里的状况。
湘良玉自然是乐意帮她们忙，但她把前后门都试了片刻，根本没办法开启。
狄贺的手套用处很大，不仅能偷走任何东西，开锁也是不在话下，但湘良玉却没办法扭动一个锁。
据她所知，所有教室的门都配备钥匙，如果是从外锁上，按道理应该很容易打开，可她不仅没办法打开，甚至无法撼动这扇门。
湘良玉说：“这门是从里面反锁的，而且还有重物堵在门口，你们谁力气大，把它踹开。”
齐达吃惊道：“踹开？那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干什么了，而且隔壁班还在上课，会被抓到的吧。”
白春草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随后拿下放在熊欠款口袋里的熊偶，轻轻放在地上：“宝贝，进去看看。”
湘良玉：“……”
只见纽扣眼熊偶在一瞬间变成轻薄的纸片，倒在地上一点点往里扭去。
外面的人没等多久，熊偶就从门缝里飞出来，变成玩偶抓住白春草的裤腿。
白栀子脸色一变。
白春草抱着它安抚了片刻，随后将它放进口袋里：“她说，里面都是人，门口堵着的不是人，是桌椅。”
【喜报！恭喜玩家探索重要场景425教室！泷水职业技术学院部分情报公开！】
【泷职作为全国乃至全世界都小有名气的大专，热门专业殡仪服务与管理的就业率一直是百分百。】
【而学院内却有着奇怪规则限制着新生的活动，每当学姐学长想和新生交流时，都会被一种自然现象打断。】
【所有违反规则的学姐学长，都莫名失踪或死亡，直到校长宣布课程调整变化，寝室熄灯时间改为晚七点。】
【学院被不可名状的恐惧笼罩，不管新生还是老生，他们不再彼此对话，但死亡似乎还在继续。越来越多老生死在了课上、寝室、学校某个角落。】
【直到老生全部死亡，新生成老生，又一批新生进入学院。】
【幸存的学姐给新生留言：请打破规则，救出被困在黑暗中的无辜者。】
白栀子三人沉默不语，湘良玉则是在门前继续研究。
情报公开面向所有玩家与NPC，但玩家不知道，湘良玉也不会暴露自己能听见。
她推了推门，可以感受到门的晃动，她再仔细一看，发现不是门晃动，而是门框晃动。
湘良玉凑到门框边，裂开的缝隙足够她看见里面的场景，杂乱的桌子腿拦在门前，视野受到限制，她只能看见上方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你们在干什么？”暴怒的身影响在身后。
湘良玉回过头，看见辅导员站在厕所门口，面色铁青：“让你们打扫卫生！打扫到这来了？这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吗？”
齐达嘟囔道：“你不是也来了。”
湘良玉看了一眼厕所，心说这在厕所对面，谁来不都是要经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