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贪恋这一刻的暖意

的确,作为活了25年的男人,唐梵比任何人都更明白某一部分男人身上的卑劣性,他们表面上装作君子,实则背地里比豺狼更可怕。但陆舟行的话是以偏概全,并非所有男人都是这样。

起码他认为自己、陆舟行、楚煜都不是这样的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想说,楚煜和他真不是一类人。”

“或许吧,反正你自己多注意一下,说话别那么直接,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

这也是陆舟行一直担忧的点,他总怀疑唐梵某天会因为说话过于直接,被得罪的人一板砖干进医院。

唐梵若有所思,过了会儿,才说道:“我会注意的。”

等回去的时候,两个女孩围在一块儿聊天,桌面上摆放着用生宣纸张折叠处一个两头棱角分明的长方形,她们在谈论关于复原昙页装的细节。

沈黎将几个折叠好的长方形堆叠在一块儿,试图用针线串联,纸张有些厚实,她咬牙费了许久才钻出一个孔眼,扯长了针线。

“这个法子不行,光是串联都很费劲儿,成品一定很笨重,昙页装最关键的就是精巧。”没等她继续钻下一孔眼,范慈恩就率先否决了这个方法。

没有顶针可以用,沈黎的指头上被针头戳得通红,她也选择了放弃,肯定不是这样做的。

“还是得用不同的纸张去试,一张张试验,总会有个进展的。”

“那得熬到啥时候啊,太难了……”她把针线往一旁推开,毫不顾忌形象地趴在桌子上,呜呼道:“求求亢文景大哥显个灵,你就告诉我们怎么做的吧!”

范慈恩双手合十,虔诚道:“稍微透露一点儿细节就行,我们一定会好好制作的,绝不会辜负你的一片好心。”

窗外的一只野猫钻进来偷吃,打翻了筷子掉一地。

两人吓得抱成一团,惊声尖叫,以为刚才说的话真的灵验了。

“是猫钻进来了。”唐梵好笑地摇头,低头看了眼腕表,接近八点的样子,天还未黑,楚煜去送还龙骨给大叔,现在还没回来。

累了一天的眼皮,终于变得有些沉重。

就眯一小会儿。

晚上还得起来和沈黎一块儿把拓片装帧起来,到时候好带回去给葛老师看,这是非常重要的材料。

他半躺在竹椅上,略带凉意的肤感,格外舒服,困意也越发浓烈,就像是沉浸在了一片幽深的湖水中,身子逐渐下陷进去。

一方热乎乎的帕子轻搭在了他的眼皮上,驱散了不少眼睛的不适,唐梵鼻尖嗅到了一股花香,他知道来人是范慈恩。

他想推开她的手,又没有动手。

有什么冰凉凉的东西涂抹在了手背上,他之前掉下坑洞的时候,剐蹭到的伤痕,已经不痛了,只是留下了一条条印子。

涂抹完药膏后,范慈恩叹了口气,她看见他的眼皮在轻颤,呼吸声也变得沉重了些。

她本来不该过来的,面对他的时候,总会有些尴尬。

可是没忍住,看见他一米八七的瘦高身体,蜷在木躺椅上,沉在角落的黑暗里,她就想过来抱抱他,给他一些温暖。

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贪恋这一刻的她给的暖意。

——

购买了回程的车票,出了站,几人各奔东西。

回到学校后,唐梵还有其他事情,带着拓印好的一卷甲骨拓片独自去找导师。

北方城市,十月中旬的秋风吹来许多落叶,显得有些萧瑟,加上他们办公室靠近角落,就显得更加凄凉了。

唐梵走近办公室,只瞥了一眼,连忙收脚。

女生唇红娇艳,吻的很卖力,听见脚步声,抬了下眸,正好撞见准备进来的唐梵,与他对望了几秒钟。

被压在身上的青年,手顺着她的衣角钻了进去,反复摩挲。

唐梵抬手关上门。

转了个方向,到楼梯间坐下。

过了会儿,才见一个青年表情不悦地摔门出来,衬衣的扣子胡乱扣着,身下的裤裆处一个鼓包。

和上次看到那人模样不同,师姐程文又换了个交往对象,不过这跟他没有多大关系,他只是来找葛老师交拓片的。

没想到葛老师并不在办公室,唐梵起身,准备回宿舍。

“站住!”

追出来的女生态度恶劣:“我没让你走。”

“有事?”唐梵漆黑的眼睛扫过地面,语气冷淡。

程文狠狠擦了一下嘴唇,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追出来,明知道这个向来冷静的男生,并不是个喜欢传话的人,但她的自尊心还是过不去。

她想发火,可对面的人不接招。

“你刚才来干嘛的?”

“交拓片。”

程文手一伸,“给我吧,我待会儿交给葛老师。”

唐梵没动。

“你不相信我?!”程文气得牙疼,不过是些拓片罢了,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宝,真当她会独吞了不成。

程文不甘心地继续讨要。

唐梵往后挪了一下,嫌恶地皱起了眉头,仿佛碰到她就觉得脏似的。

她怒极反笑,用眼神上下打量唐梵一遍,露出嫌弃的表情:“你是不是喜欢范慈恩?我看你之前还帮她去换宿舍。”

刚开学的时候,她就调查过这届入学的学弟学妹的身份背景,楚煜是个普通小康家境出身,但范慈恩很特别,她父亲是有名珠宝商,家里住着豪华别墅。

“你觉得我恶心,那你的行为和我又有什么区别,不也是贪图她家的钱财。”

唐梵说:“我们不一样。”

在他还不知道范慈恩家里有多富裕之前,他就喜欢上了她。况且,范慈恩从未拿自己的家境出风头,她拥有的一切,不止是靠父辈的努力得来的。

“你怎么会懂得,她在凌晨三点还在为自己的梦想而努力。”

他实在是不喜欢程文这样的人,没有为自己的学业做任何努力,之前发的那一篇论文,还是苦苦哀求了葛老师几个月,才挂了个二作。

她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在其他人面前暗指被导师抢了一作,抹黑葛老师的名声。

程文同样厌恶着唐梵,她觉得这人身上有股穷酸劲儿,死板,总是一身黑衣,几乎没有见到他穿过其他颜色的衣服。

再说了,只会读书的人,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即便唐梵毕业后进入最好的博物馆工作,或者直接留校,那也只能赚个辛苦钱。

想到此处,程文耻高气昂道:“你拼命一年的工资和绩效,连我男朋友一天的零花钱都够不上,不知道你有什么可骄傲的。”

“能赚多少钱,那都是自己的本事。”三观本就不和,唐梵也懒得和此人继续争论下去,他个子高,从透明的窗户望去,看到了楼下有两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