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路跟踪
祁兴言表明身份，说明来意。
唐慧芳倒是不意外，只是让厨房里的老伴快点把孩子带去房间里。
“不好意思，我孙子，自闭症。得24小时有人看着，一个不小心没看到，他就会乱吃东西，什么都往嘴里塞。”
祁兴言和成澈纷纷露出遗憾抱歉、同情怜悯的神态。
“我听小亮说了，冯晓璐出事儿了，警察去找过他。我就知道，你们早晚得找上我。
“的确，我恨冯晓璐，但我也恨我自己，怎么就会被她给洗脑了，怎么就那么蠢，居然会相信吃他们那个破保健品能够缓解我孙子的自闭症！
“后来我在老伴和邻居们的劝说下，我清醒了。自闭症根本无法治愈，保健品更加不可能缓解症状。
“我是病急乱投医，再加上冯晓璐说得天花乱坠，言之凿凿的，我总是想着，万一有奇迹呢。如果有奇迹，我们老两口也就能安心闭眼了。”
成澈点头表示理解，“所以你希望冯晓璐能够还给你那一万一。”
“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家这个条件，我孙子这副样子。我们真的很缺钱！将来我们老两口不在了，谁来照顾孙子？我们必须要攒够足够的钱才行！我们也不是要别人的钱，就是想要回自己一分一分攒的血汗钱，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孩子父母呢？”祁兴言愤怒，这本是父母的责任。
“儿媳，哦，是前儿媳，孩子刚确诊的时候就跟我儿子离了，坚决不要抚养权。儿子也很快再婚，又生了一个，也没钱没精力管这孩子。这可怜的孩子啊，就只有我们老两口了。”
“上周六晚上，你去过冯晓璐家？”
“是，我去了，可是我连家门都没进去，冯晓璐见是我又来了，把我拉到楼梯间。我本来是想要去找张浩亮的，毕竟我跟他是亲戚，我想让他出这一万一。可是听冯晓璐那意思，诈骗团伙被抓的事儿，她还没告诉张浩亮呢。
“我说我得告诉他，冯晓璐说什么都不肯，还说只要我不说，她同意三天之内给我筹五千块，剩下的六千，一个月内分期付给我。”
祁兴言无奈叹息，又是一个明明知道自己被骗了，却死活不肯承认，还要在别人面前强行挽尊的——固执蠢蛋。
成澈小声问祁兴言：“我看张浩亮家的小区也属于中档小区，房价不便宜，他们家的条件，一次性拿不出一万一吗？”
唐慧芳也听到了成澈的话，一拍大腿，仿佛成澈说到了她心坎里：
“就是啊！我也是这么说的，我觉得就是冯晓璐想要赖账。可是她说，他们家最近情况很特殊，是真的拿不出来。她也是刚刚知道，他们家的存款绝大部分被张浩亮拿去做投资，剩下的被女儿拿去追星了。下个月发工资之前，就只能透支过日子。”
祁兴言叹了口气，“这话还可能真是大实话。”
唐慧芳点头，“应该是没骗我，投资和追星的事儿我也知道。所以我也就答应给她一点时间。”
“后来你一直跟着冯晓璐？”
“是，我想跟上她看看，她是不是想办法给我筹钱去。”
“结果呢？冯晓璐到底去了哪里？”祁兴言明知故问，想要测试一下唐慧芳的诚实。
“冯晓璐打车，我也打车，一路跟着她，一直到了一个叫什么锦绣的小区。冯晓璐动作很快，跟着其他住户就进了大门。
“我也想学着她那样混进去，可是你们看我穿的这样，一看就不像是住在那么高档的小区里，再加上我可能是太心虚了，被门卫给拦住了。
“但是我一直等在小区外面。我还挺开心的，心想着冯晓璐还真是给我筹钱来了，她认识住在这么高档的小区的人，对方肯定会给她钱的。”
成澈问：“冯晓璐从前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她认识住在高档小区的里的人？”
唐慧芳摇头，“没有。我也奇怪了，她要是认识这么有钱的人，从前给我推销的时候应该提啊，说多么多么有钱的人也在吃这个产品。”
“之后呢？”祁兴言又明知故问，之后唐慧芳又打车一路跟踪小白车到了江边。
“我一直等在小区门口，那个大门旁边就是车库出入口，有个石墩子，我就坐在那上面，一直盯着大门看，以为冯晓璐还会从原路出来。
“半个多小时以后吧，有一辆白色的车从我身后出来，我听见里面有女人叫了一声，我就回头去看，结果我看到车后排上坐了两个人，有一个竟然是冯晓璐！
“冯晓璐头发上有血，半闭着眼，因为车速太快，颠簸了一下，她的头可能是撞在了车窗上，头发上的血都蹭到玻璃上了，吓得另一边的女孩叫了一声。那女孩看见了我，我俩还对视了！”
“车上还有什么人？”祁兴言问。
唐慧芳思考了一下，“前面好像只有一个司机，是个男的。”
“然后呢？”
“然后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我得跟上去。我打了一辆车跟上。我想不明白，不借就不借呗，为啥要打人呢？要是冯晓璐真的因为要还我钱，被人打死了，那我……”
“你跟到了哪里？”
“一路到了江边，鸣滩大桥附近。他们把车开进了黑漆漆的地方，出租车司机不进去，我就下车步行跟上去。可岸边那里晚上太黑了，我的视力也不行，方向感也不好，跟丢了不说，自己也是走了好久才走出来。”
从唐慧芳家出来，成澈一直闷闷不乐，纠结犹豫着不想走。
“一万一，对有些人来说，只是一条奢侈品皮带，而对有的人来说，是对未来的希望，是支撑他们活下去的底气。”
“怎么？成顾问想要做慈善？”
成澈惊讶，祁兴言看穿了他。
“斗米恩升米仇。唐慧芳家的情况就是个无底洞，你猜你一旦帮忙，她会不会拿你托底？有困难就找你，你拒绝帮忙，恩人分分钟变仇人？”
成澈歪头眯眼望着祁兴言，“祁队总是把人性想得这么阴暗？”
“人性本就有阴暗面。如果你不信，大可以挑战一番。反正成顾问工资高，除去请张百达的钱，加上我的房租和顾问的酬劳，还剩一些，填两个无底洞，应该勉强够用。”
是啊，家里还有一个无底洞。成澈苦笑着摇头，打消了做慈善的念头。
刚一回到家，祁兴言便给肖冰打电话，让他跟进一下保健品诈骗那边，争取把能够追回来的赃款优先返还给唐慧芳。
优先的理由他已经代为确认，唐慧芳家的条件的确特殊：家住逼仄回迁房，靠老两口退休金抚养一个自闭症儿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