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未婚夫不要也罢

首当其冲的,便是要先把师父留给她的医书找到。

前世在这个时候,师父已经云游去了,不知所踪。

只留给她一封信,而信中极有可能提到关于医术孤本的消息。

此医术孤本乃谢晚凝的师父及一众游医所著,里面记载了百年来各种疑难杂症的治疗办法,千金难求。

前世,郁仲寻和谢晚莺做了那么多局,将她害得那么惨,都是为了这本医书。

郁仲寻出身太医世家,痴迷医术,梦想靠医术立足朝廷,想要这医书也算是情有可原,但是谢晚莺为何也执着于得到这本医书?

出神片刻,谢晚凝才恍然反应过来,燕玄烨一双深邃的眸子正死死地盯住她。

整个人散发着寒气,仿佛连眼睫都结了层冰霜。

“既是如此,你这未婚夫不要也罢,只是……你因此夺了我的身子,总得给我个说法……”

燕玄烨忽然道。

谢晚凝愣了下,慌忙道歉:

“大人恕罪,民,民女无意冒犯,实在是罪该万死,任凭大人发落,只要不杀民女!”

有了前世对他的阴影,谢晚凝总觉得燕玄烨一言不合便会杀她。

不同于谢晚凝的紧张,燕玄烨则气定神闲,带着三分散漫。

缓缓伸手勾起谢晚凝散落的一缕青丝。

手背轻柔地蹭了蹭她白皙的脸颊。

谢晚凝头皮一阵发麻,也不敢躲闪。

“就这么怕我?”

谢晚凝赶忙摇头,“不怕的,不怕的,大人待人如此亲和,民女怎么会怕呢?”

睁眼说瞎话。

她小心翼翼地抬眼观摩燕玄烨的表情,见他神色无异才放下心来,可没过两秒,她的心就又提到了嗓子眼。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父母姓甚名谁?”

谢晚凝挨个回答,“民女名叫花凝,初到京城,并未有落脚之地,父母皆在一场大疫中去世,此番来京城是寻亲投靠亲戚的。”

“亲戚叫甚名字?”

“花铮。”

“倒是个不常见的姓氏。”燕玄烨假意思索着。

心中却道:爱编故事的性子倒是一点儿没变,和小时候一样,张口就来。

“真话?”他莫名爱看她紧张的脸色,故意逗她。

谢晚凝却脸色一白,半晌才哆哆嗦嗦道:“真,真话。”

安静至极。

良久,才听到他道:“既如此,你便先跟在我的身旁罢,待寻到你的亲戚之日,再做打算。”

“什,什么?”谢晚凝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燕玄烨居然敢留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在身边?

京城内外想要暗杀他的人无数,难道就不怕她是派来的细作吗?

“你不愿意?”燕玄烨压了压眉头,绷着一张冰块脸。

还没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

谢晚凝生怕一惹他不高兴,他便又轻飘飘来一句,“杀了吧。”

遂只好不情不愿,极小声道:“是民女的荣幸。”

燕玄烨终于满意地勾起了唇角,小鱼儿终于还是要回到他的身边了。

安国公既然不会养女儿,那就让他亲自养吧……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

“你们让我进去!整个皇安寺我都能查,为什么就这儿不能查?”

是郁仲寻。

谢晚凝手指蜷缩了下,往后躲了躲。

心中却疑惑,郁仲寻遭了那事,怎么还敢如此放肆?

接着又响起侍卫的怒斥,“大胆!燕侯的住处你也敢擅闯?是嫌自己的命太长吗?”

郁仲寻还叫嚷着:“燕玄烨不好好待在侯府,跑这儿来做什么?你莫要诓我,今天我一定要找到谢晚凝!”

屋内。

燕玄烨面色淡然,似乎并不甚在意郁仲寻直呼他的大名。

瞧了眼门外,又将眼神落到她的身上,“外面的那是什么人?什么谢晚凝?你认识她吗?”

谢晚凝刚刚还信誓旦旦道,自己说的都是真话,这会儿自然不敢说自己就是谢晚凝,只能硬着头皮道:“民女不认识。”

“哦……”

燕玄烨拖着长长的尾音,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唯恐自己的身份被拆穿,燕玄烨暴怒要杀她,谢晚凝忽然大胆地将手搭在燕玄烨的肩上,细声细气道:“大人,外面的人好吵,民女有些头疼……”

她没抬头,自然也没看见燕玄烨嘴角的笑,只听见他朝外面喊了声,“揽清。”

原本吵嚷的门外,瞬间寂静无声。

静得出奇。

半晌,谢晚凝木然问道:“这……发生什么了?”

只听燕玄烨漫不经心道:“自然是卸了那人的下巴,将人打昏过去了。”

又啧啧感叹两声,“揽清最近真是打人越来越利索了。”

“对了,你方才说什么?愿不愿意跟我回去?”

谢晚凝指节发白,面如土色,僵持了片刻,垂下眼睫。

“愿意。”

——

六月初夏,微风和煦,京城外传来不知名的花香,一辆装饰精美气派的马车出现在官道上。

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片深红色的纱帘遮挡。

车轱辘“咯吱咯吱”地转着,在泥土地里留下不深不浅的痕迹。

世人皆知这是赫赫有名的燕侯的车驾,远远的便开始避让。

谢晚凝放下掀开的帘子,暗道自己真是上了条贼船,马上就要进京了,可她还没有找到逃跑的机会,也不知道哥哥有没有发现她不见了,会不会急着寻她?

前世,她在国公府唯一的依靠便是哥哥了,哪怕是父亲,也曾误会过她。

一想到父亲,谢晚凝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儿。

到了城门口,守卫甚至连检查都没有检查,便直接放行。

谢晚凝心中更加恐慌,面色惨白。

前世虽然只跟燕侯有一次近距离接触,但“杀了吧”那三个字一直是她的噩梦。

更何况,前世他可是谢晚莺的夫婿!

与他相处,总觉得浑身不舒坦。

如坐针毡,如芒刺背。

“哎呦,大人,民女肚子疼。”谢晚凝忽然捂住自己的动作,一脸痛苦色。

燕玄烨慵懒地掀开眼皮,一手撑着头,眯眼挑眉看她,“好端端的,怎会肚子疼?”

“可能是今儿晨起吃坏了肚子,民女自小体弱,稍有不慎,便易……还请大人将马车停一停,容民女……”

半晌没听见燕玄烨说话,谢晚凝正想抬头时,却忽然见那人慵懒地伸出纤长的手指,指了指宽敞马车的斜后方,淡淡道:“那里有恭桶。”

谢晚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