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松懈的后果

陆炤今早包揽了整个上午的说书时间,下午这几个时辰就轮到舒先生上了。

张掌柜表示早上辛苦他了,收上来的赏钱也多得很,今天下午就给他放假了。

下班后心情愉悦的陆炤就留在茶馆后院里,打算与大黑猫深渊大人培养培养感情。

陆炤没戴斗篷大帽子,蹲在院墙边,捏着一根狗尾巴草充当逗猫棒,在猫面前摇摆晃悠。

来呀,快来玩呀~

猫大人大张猫口,打了个哈欠,似乎对“逗猫棒”兴致缺缺,偶尔给点面子,就突然出爪精准摁住狗尾巴草,动作快、准、稳。

陆炤虽然没养过猫,但总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

逗猫没太成功,陆炤决定与猫大人沟通交流一番,有助于促进感情,拉进亲密关系。

于是陆炤开始哄猫出声。

陆炤蹲着还不够,俯身凑近猫大人,字正腔圆地发出一声:“喵——”

猫大人绿色的眼瞳盯着陆炤的脸,没有回应他。

陆炤想了想,掏出一根小鱼干:“喵——”

猫大人的绿眼睛转向小鱼干,终于开尊口:“老吴。”

陆炤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猫是这个叫声的吗?

虽然他没养过猫,但他在网上云吸过许多许多叫声甜蜜的娇猫宝贝啊。

陆炤又尝试着再冲猫大人“喵”了一声。

猫大人只转动眼瞳看了他一眼,又死死盯着他手中那根小鱼干:“要鱼。”

???

陆炤简直满头问号。

难道真有猫就是这个奇怪的叫声?也许只是他以前刷猫片的时候口味单一,没刷到过这种画风的?

陆炤深感遗憾地欣赏着大黑猫深渊大人矫健灵敏的身躯,浓密顺滑的纯色毛毛,清澈透亮的绿瞳。

奇怪的叫声是猫大人完美形象中的唯一缺憾了吧。

陆炤决定为猫大人补上这点不完美——教会猫大人正常普遍的大众版猫叫。

陆炤在大斗篷里掏掏掏,掏出一把小鱼干。

陆炤:“喵~”

猫大人:“呜哇。”

陆炤:“喵~”

猫大人:“嗷额。”

陆炤:“喵~”

猫大人:“咩。”

……

陆小凤中途出来一趟,发现院墙下边角落里面对面蹲着的一人一猫。

银白长卷毛的那个很认真地举着小鱼干冲对面“喵”,对面乌漆嘛黑的那坨淡定地回以各种奇怪叫声。

陆小凤乐了,回头找花满楼分享去。

而消耗了一大把小鱼干,却毫无进展的陆炤正在满头黑线。

塔尔塔洛斯,你怎么回事?你不是只正宗的中华田园大黑猫吗?

为什么你会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猫叫,独独就不会一个“喵”呢?

陆炤甚至有点神智错乱了,攥着手头最后一根小鱼干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莫非他的记忆出现问题了?世上的猫其实都不“喵”的?还是说综武侠世界把猫猫们迷人的“喵”声蝴蝶掉了?

沉稳的猫大人甩甩尾巴,低下毛茸茸的猫头,伸出粉粉的猫舌头舔了舔爪子底下摁着的大把小鱼干,不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类了。

算了,不纠结了。

陆炤把最后那根小鱼干塞进自己嘴里嚼嚼嚼。

然后就与震惊的猫大人对视上了。

怒从心头起,啊不,恶向胆边生!

陆炤一个猛虎下山,扑倒了猫大人,一张俊脸直冲着软软的毛丛中去,试图把脸埋进猫肚子蹭蹭,被一只迅速抵住他额头的猫爪坚定拒绝了。

陆炤只好尊重猫大人的意愿,用被猫大人认可过的“按摩”技术为其服务。

猫大人纯黑的毛触感非常治愈,虽然没有很光滑细腻,但毛发浓密的健康状况也体现了它过去还算不错的经历与生活。

手底下毛身体内咕噜咕噜的低声震颤,让陆炤感到手心痒痒的,心尖尖也痒痒的。

不管了,无论如何,这猫今日就要跟我回家!

陆炤捞起舒服得瘫软在地的大黑猫强行绑架回家去。

捡个猫家人们~

陆炤抱着安静了一路的淡定猫大人回到家,发现今日去飞仙坊报道的姑娘们已经回来了,正各个都兴奋而喜悦地围聚几处,讨论着今日在飞仙坊所遇到的事情与所学习的东西。

“姐姐们回来啦,今天玩得开心吗?学得如何,可有困难啊?”陆炤还未进厅堂大门就朝姑娘们打招呼。

姑娘们对他的回来都很高兴,围上来一圈七嘴八舌地说起今日那些有趣的、苦恼的琐碎事情,一个个脸上终于显露出些许血色,显得健康活泼多了。

陆炤听她们说得差不多,便摸摸怀里老神在在的猫大人,给姑娘们介绍道:“今天我们家又迎来一位新成员。它叫塔尔塔洛斯,小名可以唤它深渊。来,深渊大人同姐姐们打个招呼~”

怀中揣着爪爪趴好的深渊大人这次很给面子:“汪!”

满天星往旁边吉光姐姐身后瑟缩:“陆少爷,我们要养狗了吗?”

正如有的人小时候被大白鹅追过就会对的大白鹅的战斗力留下阴影,有的人被鸡追着叨啄过就会对尖尖的鸟喙敬而远之,她小时候被狗追着咬伤过腿,所以直到如今都很害怕狗。

陆炤汗颜:“不是,这不是狗啊,是猫!超可爱的。还是驱邪避害的大黑猫,很吉利的!”

姑娘们疑惑不已。

蜜枣小声嘟囔:“听着不像是猫呀。”

待陆炤详细解释过后,姑娘们接受了这猫只是从小没被猫妈妈带在身边学猫叫、因而长大叫声奇怪的说法,纷纷为这位家庭新成员的融入生活出谋划策,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姑娘们一起帮忙给猫准备专猫使用的碗碟。大家分别贡献出一点点刚买还未盖过的棉被中的崭新棉花,凑成一大团软乎乎的棉花团,又挑拣出手感最舒服的布料将棉花团层层包裹,最后由陆炤粗略在几处定点缝合固定,制成猫大人睡觉用的软垫子。

陆炤把棉花软垫子放在他房间里的地上。

深渊晃着猫尾巴脚步从容地走进房间,轻巧跃上陆炤的床铺,在软软的被子上窝下来。

陆炤:……

陆炤默默把棉花软垫子放在他**的枕头边,再抱起猫放在软垫上。

深渊对软垫适应良好,趴在那里一下一下甩尾巴。

有猫后的生活非常美妙。

清晨,陆炤起床后打开门呼吸清新空气,举起手臂左摇摇右摆摆在门口做拉伸动作。深渊也从门里出来,在他旁边伸出猫爪爪、沉下猫腰、翘起猫臀躬身伸懒腰。

一块吃过早饭,陆炤便带猫出门上班。

说书时,深渊偶尔愿意呆在他腿上,大多数时候还是会跳下他的大腿去院子里。

等陆炤下班的时候,到茶馆后院找猫,总能在墙头、枝头、屋檐顶上等高处发现居高临下的深渊大人。

陆炤便再掏出小鱼干把猫唤下来一起回家。

猫逐渐习惯了两脚兽家的生活,但白日里时不时还会出去,不知道去干嘛了。

陆炤对深渊大人的猫际交往不甚在意,只要猫还认这个家就好。

这两日陆炤觉得老的说书故事已经没有什么新鲜感了,他得编个新说书故事了。

为了找寻新故事的灵感,陆炤闲暇时找陆小凤与花满楼聊起江湖事。

“江湖中有意思的人事物?那可太多了,不胜枚举。你要听正派还是反派?说起你上回那个圣僧与妖女的故事,圣僧是不是暗指七绝妙僧无花?那妖女是谁?”

“妖女是混起来的。大概是前朝吧,功法什么的来自魔门有个阴葵派的掌门人阴后祝玉妍以及她天赋出众的弟子绾绾,阴后曾经因邪王石之轩的一段情导致功法精进无望。性格、思维想法什么的就来自那些江湖上恃美行凶之人了,比如萧咪咪啦、林仙儿啦、石观音啦、上、额,一类的。”陆炤刚想提上官飞燕就看到笑眯眯的花满楼,顿时卡了一下,想到上官飞燕这时候好像还没遇到花满楼,不由叹了口气。

花满楼对那些人名有的知道一些,有的却从未听闻。

他还在思索那几个熟悉的人名所犯下的事,陆小凤就接着与陆炤聊道:“你这么些个人名,我居然只听说过石观音。单说那石观音,作恶多端,可怕得很,不知道哪位神仙能把她降服了。”

陆炤忽然愣住:“石观音还没死?”

“上次听说她的时候,她还活着。是吧?”陆小凤与花满楼确认,见花满楼点点头,又问陆炤,“她若死了,那么大一件事必然迅速传遍武林。可我们都不曾听说她的死讯,莫非她是刚刚才被什么人暗中杀掉的?哎,你到底从哪得知她死的消息的?”

陆炤闻言就一个战术后仰。

骤然得知石观音还活着,他不由得担心起自己的安危。

不会吧?若是石观音还未灭,那楚留香是不是还没走过原著大沙漠那段剧情?那原著里大沙漠剧情结尾处,死得与石观音差不多时候的无花,岂不是还没到死的时候?

原著里无花好像是有过一次假死,还成功骗过了楚留香……

可他听信楚留香的话,以为无花真的已经无了,已经把诡计多端的和尚勾人的伎俩与大快人心的下场说出去了啊!

陆炤思及此,不禁为自己小命的安危抹了把汗。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陆小凤被他盯得发毛:“直说吧。你想干嘛?”

于是陆炤便把自己深切的担忧告诉了陆小凤与花满楼。

陆小凤将信将疑,但考虑到陆炤曾经是真的被蝙蝠公子抓走过,为友人的安全起见,还是打算撸袖子开始查案了。

由于楚留香明显为无花的自绝而伤怀,为避免激怒他,陆小凤决定先从别处下手,从陆炤所述的那些线索中查起。

陆小凤外出,花满楼应陆炤的请求近距离保护他,就搬进了陆炤新家的院子里,暂时住在与陆炤的屋子毗邻的房间。

接下来一段时日里,陆炤担惊受怕,惶惶不安,总是疑神疑鬼是否会突然天降一个光头,在日光月色下熠熠生辉,把他就地宰了。

他甚至特意跟张掌柜请了几日假,接口是要为新说书逸闻取材。

然而几日过去,一切尽如往常,无事发生,众人都逐渐放松下来。

陆炤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多想了,也许这综武侠的世界,各种相互影响把无花的“假死”蝴蝶掉了,无花其实真的已经死了?

陆炤摊平在躺椅上发呆出神,忽然腹肌处被一团沉甸甸的毛茸茸压住,一只毛乎乎的爪垫搭在他的手背上。

他低头看去,那黑黑的一坨,果然是深渊。

“塔尔塔洛斯,你居然特意还来安慰我吗?”

呜呜呜好感动!

陆炤简直要热泪盈眶,激动地握住那只毛爪爪。

下一刻,深渊冷漠地从他手中抽出毛爪,又再一次把爪垫按在他手上方。

陆炤:……

陆炤忽然隐约想起来,他似乎在网上见过铲屎官们与猫主子玩“谁的爪爪在上面”的小游戏。

那个什么“猫爪在上”定理好像是用来彰显猫与人谁的地位更高来着。

陆炤:……

陆炤给至高无上的深渊大人喂食后,独自一人出门去飞仙坊接姑娘们下班。

飞仙坊与家的距离也不远,这两三日都是他来接送,总是无事发生,安全到家。所以大家也没有太过在意。

今天他到歌楼门口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个腰佩银刀的红衣女子。

姑娘们迟迟未能等到前来接她们的陆炤,从现场目击到情况的群众们口中得知刚刚发生了什么,惊慌失措,慌慌张张回去找花满楼。

花满楼听闻这个恶讯,立即起身,蹙着眉,心思急转,思索起解救友人的办法。

陆炤是被一名红衣女子带走的,若非易容成女子的无花,还可能是谁?

为什么抓他?

要把他抓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