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还没有什么是我不敢的
摇着拨浪鼓的沈玉宜和地上吱哇乱叫的鬼婴同时看向了柳氏。
鬼婴见到自己的母亲,一下子止住了哭声,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那张青紫色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委屈的表情。
它迅速冲到母亲身边,然后抱着她的腿一路爬到了背上。
觉得自己安全了以后才从柳氏的肩膀那里露出一个脑袋,恶狠狠看着沈玉宜,颇有几分狐假虎威的意思。
婴灵是一种比较纯粹的鬼,它对万物的感知十分敏感。
直觉告诉它,这个抢拨浪鼓的女人不好惹,所以它只能像寻常的婴孩一样,用哭来抗议。
沈玉宜回瞪了它一眼,然后无情地把拨浪鼓丢掉地上,拍了拍手看向柳氏。
“你终于出来了。”
柳氏身上被血染红的衣裙似乎褪去了一些血迹,她用没有眼白的眼睛盯着沈玉宜的方向,似乎有了一丁点意识。
如果没有意识,恐怕在她看到沈玉宜欺负鬼婴的时候,就应该发怒了。
见她这副模样,沈玉宜立刻断定,害死她的接生婆和孟安和应该已经死了。
如果她的怨气不算重,那么好好同她说一下,应该有缓和的希望。
思及此处,沈玉宜便对柳氏说道:“害死你的人已经得到了报应,孟家的其他人,应该罪不至死吧。”
柳氏将孩子从背上抱到怀里,轻拍了两下以作安慰,对沈玉宜的话没有丝毫反应。
沈玉宜见状,便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心有怨气,但还是那句话,死仇已报,他们去了
听着她的话,女人身上的黑气似乎减少了些许。
她歪了歪头看了沈玉宜半天,张开了有些乌黑发青的嘴。
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想……见……我想见他……只是想……再见见他……”
沈玉宜一愣,没想到她已经被煞气侵蚀到这种地步,有了一丝意识以后,第一个念头是想要见孟长易。
“我在这里。”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门口的方向传来。
孟长易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柳氏。
柳氏浑身一颤,回过头看了他半天后,一滴血泪从她的左眼缓缓滑落,在苍白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暗红色的血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煞气又散去了一些,她说话比方才连贯了一些,甚至隐隐约约带上了几分悲痛的情绪。
“我……我当初……以为是你,才……才愿意给人做妾……”
孟长易闻言面露愧疚,他低下头,看起来刚直不阿的脸藏在阴影里。
“是我害了你。”
柳氏摇摇头,缓步走近了他。
沈玉宜微微一怔,原来如此。
她道柳氏一个正值大好年华的良家女,怎么会心甘情愿给孟安和这个糟老头子做妾。
本以为是家中逼迫,想不到是她以为做妾是给孟长易做。
这也怪不得孟长易也会卷入这看似与他无关的因果之中,他的出现,才是改变柳氏一生的因。
不对!柳氏现在是煞不是人,她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原谅一切的源头!
沈玉宜骤然看过去,只见柳氏缓缓抬起沾满了鲜血的手,轻轻抚上了孟长易的脸。
她怀中的孩子也瞪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紧紧盯着孟长易。
“小孟大人,快离开……”
她话没有说完,只见那鬼婴忽然恶狠狠张开了嘴,毫不留情地一口撕咬住了孟长易的胳膊。
还好沈玉宜早有准备,她指尖捏着一张驱邪符,狠狠打在了孟长易身上。
那咬着他胳膊不松口的鬼婴像是被烈火灼烧到一样,迅速从孟长易身上弹开,四肢趴在地上,呲牙咧嘴看着他。
即使如此,孟长易胳膊上也还是被咬下了一大块肉,可怖的伤口不断往外流着血。
孟长易强忍着痛苦,他的尊严不允许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嚎叫出声,只能狠狠咬着下嘴唇,靠在了身后的墙上。
许氏心疼儿子,顾不上害怕柳氏,飞快跑到孟长易身边,从自己的衣裙上扯下一块布,为他包扎伤口。
“真是……多管……闲事……”
柳氏身上的黑气突然变多,模样也产生了变化,她的双手陡然变长,一把扼住了许氏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她张开嘴,一股血腥的恶臭从嘴中散发出来,只有眼白的眼睛死死看着许氏说道。
“你年轻的时候造了那么多孽,老了又开始吃斋念佛,放任孟长易一房一房往家里抬小妾……”
她掐着许氏的脖子,又看向孟长易:“还有你……明明对我无意,为什么还要接受我的好,从不彻底拒绝……”
血泪再次从眼角流出:“若不是因为你……我又如何心甘情愿嫁到你孟家做妾……活生生被一个比我爹还大的老头糟践!”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粗哑,手上开始收紧,显然是想把许氏置于死地。
不好,沈玉宜皱眉,柳氏身上的怨气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大,如果放任她这么杀了许氏和孟长易,怨气也不会再有丝毫消减。
而是会成倍增长,若果真如此,那今晚整个孟家都要灭门,甚至身在其中的长公主也要受到波及!
她不断看着门口,心中有些着急,怎么还不来?
就在许氏已经被掐得翻白眼的时候。
孟长玦抱着一个木盒气喘吁吁出现在了院门口,他隔空丢给沈玉宜:“找到了!尸体!”
沈玉宜接住盒子,毫不犹豫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小酒坛,打开封口,毫不犹豫将手中的酒悉数浇在了木盒子上。
她叫了一声柳氏,等她回过头来后,打开了手中的木盒。
一具小小的骸骨赫然出现在其中,柳氏顿时呲目欲裂,嘴中发出一声尖啸,将许氏丢下,朝沈玉宜扑了过去。
沈玉宜接过孟长玦手里的火把,看着柳氏,虽然心中不忍,但脸上还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你的孩子还没有来到这个世上看一眼,你应该不希望他尸骨被烧,从此滞留时间只能做个鬼婴吧。”
柳氏站在离她一步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恶狠狠盯着沈玉宜,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敢!!!”
沈玉宜将手中的火把贴近木盒。
红色的火光将她漂亮的五官隐隐映出几分妖冶。
她勾唇一笑:“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是我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