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吃席
就和东平郡其他萧条破败的建筑不一样，这富丽堂皇的庭院就修建的是又高又大，而宅邸面前，就更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灯火通明，觥筹交错，金银奢靡的气息就好似与东平郡其他的地方格格不入似的。
而这样的宅邸，门外自是会安排人手看管的。
那三十余个看家护院的家奴凶神恶煞手持钢刀，便是在驱逐那些想要靠近过来的闲人们。
什么是闲人，没有请帖的就是。
但没有请帖却要进去的可能就不是闲人。
就也有可能，是强盗。
白无界他们当然不会是有请帖的人，也不会是守规矩的人。所以他们目中无人的闯了过去，也就被那些家奴给拦了下来……
“敢问诸位可有我家老爷的请帖？”
似是看到白无界一行人的打扮奇特，又想到如今这个场合不该太过造次，这些以往欺男霸女的东西就十分客气的询问着
然而寇仲只是笑眯眯的晃了晃拳头，然后轻轻一挥。
一个脑袋如西瓜般炸裂，身体撞在了旁边一排的家奴身上，传导而出的力量便让几个家奴当场炸裂！
瞬间，方才还车水马龙的门前立即安静了下来。
白无界好像是有些嗔怪的看着寇仲，挑眉道……
“你怎么乱杀人呢？”
“老大，我可就不是乱杀人啊。”寇仲笑呵呵的说道
“既我们没有请帖，他们就一定会拦我们。既我们一定要进，他们就一定要拦，所以他们就一定要死咯。既是如此，我当然就要省略中间过程，给他们最后的结果。”
如强盗般的逻辑，而这做成之事配合这恐怖的逻辑便足以让人心头发凉。
而寇仲这般肆意妄为的行径，就当然会招惹麻烦……
“什么不长眼的小贼，王通先生的寿宴也敢来造次！”
随着一声娇喝，便杀出了一女三男四个衣着光鲜俊俏气派的东西，语气高傲无比，就像是已经吃定了寇仲般。
麻烦找上门来，寇仲就当然不会缩卵。
他笑着抓起了旁边一个家奴便丢了过去……而那美貌少女刚准备一剑将之斩开，却是一道恐怖至极的力量顺着那家奴的身体传导至了少女的剑上，然后是身上——
噗嗤！
美貌的东西死掉了也只是叫尸体，而且变成了四块的东西，就怎么也说不上美丽了。
“师妹！”
血肉和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糊了那为首的那个青年一身，他们就先是愣了片刻，瞪大眼睛，随后大声尖叫……
“你可知你做了些什么！我是梁舜明，我爹是朔方梁师都……”
“聒噪，你爹叫杨广也和老子屁关系没有！”
寇仲就懒得听这东西说话，右手一挥便又丢出去一个家奴……
而这次便突然杀出来一个英武不凡但却身形壮硕的中年人，爆喝一声接下了这具尸体。
“是朔方梁师都！”
“他不是在朔方吗？听说他拉扯起来的义军如今已经被突厥的始毕可汗封为了「大度毗伽可汗」……”
一片惊呼声中，这些宾客就像是在告诉寇仲这个死胖子有多牛逼一样，寇仲看了这东西一眼，用掌接下了那具家奴的尸体，脸色却一阵青紫，显然是艰难的化解其中的力量。
“哈哈哈！！给突厥人当狗的义军来给一个「大儒」祝寿？你们这些不知所谓的「贵族」「世家」就给我更多惊喜吔！”
寇仲指着这个梁师都和那些宾客便狂笑着，笑的莫名其妙，笑的仿佛要窒息了一般……
“梁兄，我来助你！！”
便见又听到一声爆和，人群中有杀出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一掌贴在了这个梁师都的背上，然后爆喝一声化解掉了那力道。
梁师都惊魂未定的丢掉了手中碎裂成十数快的尸碎，对着那老者拱手感谢……
“多谢欧阳先生！”
“哇！是「黄山逸民」欧阳希夷！”
“是那位和散人宁道奇同时代的江湖高手？看来这些小贼是完蛋了。”
白无界四周看了一下这群好像什么都知道的围观群众……
却是有些感慨这个世界的围观群众就好像比他那个世界的还要不知死活啊。
“在王公寿宴上施以暴行，你们胆大包天！”欧阳希夷对着白无界一行厉声呵斥道，随后迟疑了片刻，看着白无界皱眉道……
“等等，这个奇怪的打扮和头发……你是「白发鬼」？”
寇仲眨了眨眼睛，刚刚举起的拳头径直放下，他就看着这个老头子，用无比怜悯的口气说道……
“老头，你竟敢说这个外号，看样子你今日便是样衰了呀……”
“不知所谓，小子你在说什么怪话！”
欧阳希夷眉头一皱，似是完全不明白寇仲说的什么意思……但他便也很快进入了自己的身份状态，怒而厉声道……
“老夫不管你们是何来路？当众行凶，大闹王公寿宴，你们就合该一死！！”
照理来说，这老头知道白无界的外号，就不可能不知道寇仲和徐子陵干过什么。
但可惜的是，这世上就不乏一些顽固而自以为是的人。
对于他们不知道而没有见过的东西，尤其是超出他们认知的时候，他们就会固执的认为那只是个谣言。
而很显然这个起码七八十岁的老头子就是这么一个顽固的东西。
听闻寇仲曾在数千人之中来去自如，这个老头子便就是嗤之以鼻。
他就认为哪怕是与他伯仲之间的三大宗师都不敢吹这么大的牛皮……而他都做不到的事情，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瘪三又怎能做到了？
而今日一见面看到寇仲的年纪，就更觉得这就只是一个会点武功的小子在胡吹牛逼罢了。
“欧阳先生说得对！这等狂徒，就合该一死！”
“我们不要和这些邪魔外道讲什么江湖道义，大家并肩子一起上！”
而在四周宾客的吹捧中，这老头就似是更加飘飘然，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就傲慢的说道……
“老夫本该在此将你们当场掌毙，但念你们年轻无知，便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交出杨公宝库的秘密，然后自废武功断掉双腿，老夫就饶你们一命。”
这话说完，这老头还摆出了一副我真是多么慈悲的表情。
徐子陵翻了个白眼，虽然自打闯**江湖开始他们就没碰到一个像样的江湖侠客……
但像是今天这个老头这般不知所谓的小丑还真的是少见啊。
“话说完了吗？”白无界淡淡道，他缓缓的抽出右手，悠悠的说道……
“说来也是，我最近就好像真的是很久没有动过手了……虽然我就不喜欢杀人，但这么下去，我岂不是真要被看做是条小金鱼了？”
“老头，你不该叫那个外号的。虽然我并不是那么小气的东西，但我就想，拿你一个当鸡杀了，就能让更多的蠢货明白什么是不该做的……”
“狂妄的小子……”欧阳希夷气极反笑，但还没等他说话呢，白无界便曲手一指，欧阳希夷瞬间便被一股无形力量掀飞了出去。
这个老头便就像是一个老年痴呆犯了的东西一样翻在地上，而等他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几乎气到疯癫了。
“小子，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愤怒的咆哮，而欧阳希夷就已开始出手。可他便突然发现，自己我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他就发现，自己好像失却了对身体的一些「控制」。
然后，周遭旁观的宾客就都突然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而在那些尖叫声中，欧阳希夷就看到自己的四肢正在「扭转」。
就像是把沾满了水的毛巾拧干一般，欧阳希夷的四肢就这么从指间开始不断的「回旋」，一个无法化解的恐怖力量作用与他的身体，扭曲着他的肉体！
人群中突然发出了一道惊异的声音，白无界就饶有兴致的朝着那方向看了一眼，随后继续笑着欣赏自己的作品。
先是骨骼，然后是血肉，再接着是皮肤，欧阳希夷的肉体突然变得像是橡胶一样柔韧。
恐怖的扭曲带来极度痛苦的折磨，而偏偏，却又没有真正的「伤害」到欧阳希夷。
欧阳希夷瞪大眼睛，他努力的想要用自己引以为豪的内力去化解这恐怖的力量……
然而他就发现，自己的内力无论如何也无法「化解」那诡异而恐怖的「气劲」，这气劲反倒是在作用这他的内力去推动这些。
那极度的痛苦，就是比千刀万剐还要凄惨无数倍！那极度的痛苦，就是任何的酷吏都做不到的最可怕的折磨！
纵使想好哀嚎，完全扭曲的声带就已经失去了作用。纵使想要自尽，已经被完全扭转的骨骼和肌肉已根本无法让大脑去控制。
这恐怖的扭曲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几个呼吸之间……
欧阳希夷的身体就像是柔韧的橡皮筋一样被不断的扭曲旋转。
四肢百骸，躯体脖颈，全都被扭曲成了极端恐怖极端诡异的「麻花」。
而只有大脑，那恐怖的回旋之力只停留在他的大脑之下，而同时维持着他肉体的「生存」。
欧阳希夷的痛苦无法形容，全身上下每一处的交感神经都在极度敏感的传递着比千刀万剐还要凄惨的「痛」，而偏偏，他的大脑就无比的清醒，而他就这样无比清楚的「活着」。
他的眼珠都几乎要瞪爆了，那诡异而恐怖的姿态，还有那极端痛苦下的表情，就让在场的每一个宾客都感到心神无比的震动！
“看来这就是能成为我新的艺术手法。”
白无界就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这边就是他研究天魔功的过程中，依照那所谓的天魔立场和天魔气所开发出的技巧。
借助上帝之手的「回转」能力，在由天魔气结合目标生命机体能量的方式与天魔立场撬动一定范围引力的功用，来不断的扭曲回旋对方的身体，同时结合对方的生命机体来维持生命。
这极度痛苦的折磨，就是要比上帝之手弄出来的东西还要凄惨十倍以上啊！
而更为恐怖的是，若是白无界想，他就能让他一直一直的活着，让这痛苦，无限倍数的延伸下去。
没有人再敢多说半句话，甚至都没有人敢去呼吸。那躺在地上扭曲挣扎的东西，就是比任何书本上的酷刑都要真实和残忍！
而这一切，就仅仅只是因为欧阳希夷交了一个他不该叫的外号。
而知道这时，一个衣着朴素却用料上等的老者才终于赶来，他看着地上无比痛苦的祈求死亡的老友，先是惊骇，然后是愤怒，最后，只剩下了畏惧和哀求……
“您……阁下究竟想要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
王通的态度便十分低微的说话，低微的让人瞧不起，卑微的让人鄙夷。
这个总是自比气节堪比伯夷叔齐的「名流」……在真正的强权暴力面前，就都是这样的可悲和懦弱吔！
所以？到底又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这些所谓拿着笔杆子的酸臭文人，又有什么可以害怕的了！！
刀子就是比笔杆子要硬，尤其是狠心的人拿着没有怜悯的刀时，笔杆子就总会是软的。
白无界没有搭理这个老臭文人，反倒是寇仲笑嘻嘻的说道……
“老头，我的确是来找姓王的人。但我找的不是你，我找的是王世充。”
而这时，在人群中看戏的王世充登时愣了一下随后脸色一白……而他这番的表情情感变化就瞒不过寇仲，他三下五除二的便将王世充从人群里抓了出来。
“哈哈，找到你了！”
“这位……壮士，不知行满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王世充的脸上陪着笑，这个领受杨广命令去镇压讨伐瓦岗军的权臣，这个准备接下杨广离去后的洛阳的大将军，会在未来自比曹操的东西，现在就像是王通一样卑微的陪着笑……
“我要你带我去找瓦岗军。”寇仲笑道
“壮士莫不是要为陛下效力，既如此不如……”
“谁管那个不知所谓的狗皇帝！”寇仲打断了王世充的说话，直截了当的说道……
“我来找你只是为了搭你的顺风车去找瓦岗寨……然后我就会杀了李密和翟让夺了瓦岗军，最后掀了那狗皇帝的位子！”
寇仲的说话，就是这般的直截了当。但这就已不是爽朗，而是让人脊背发凉的肆无忌惮！
就算是陈胜吴广，造反之前也得给自己找条鱼把纸条塞进去，这世间居然还有造反还造的如此理直气壮，如此光明正大的！
而他说要去做的事情就更是惊世骇俗！
干掉别人的领头然后自己去做领头，这世上收拢势力哪来如此简单的了？
可就算荒谬天真的可笑，在场就不会有人敢去质疑寇仲的说话。
人后便姑且不论，人前这般说话，就必是惨死无疑了！
“我……在下知道了。”也不知是该哭该笑，但王世充此刻就知道他必须答应寇仲了。
“这才乖嘛，你这种识时务的，才叫聪明。”寇仲轻笑道
而一旁的王通却是看的血压飙升。他们去找王世充的麻烦，为什么就非得来他的寿宴上搅？不仅如此，他丢光了脸面，就连老友都如此可悲凄惨！
杀了这么多人，造就如此恐怖而骇人听闻的折磨，居然仅仅只是为了找人？
而就在这时，门外便传来了一阵柔美的萧声，顿挫无常，若现若隐，音节似传递着一种凝神静心的曲调，延锦不休，愈发轻柔。
仅仅只是单纯的音节就能在人心中勾画一副让人心平气和的景象，去平复那蔓延肆意的戾气。
可吹箫的人大概就不知道，这里看起来最可怕的两个杀星就并没有任何的戾气可言。
因为说到底，杀这些人和虐杀他们，对这两个人来说就不值得任何的愤怒和高兴之类。
你随手掐死一只蚂蚁就为何要充满戾气了？道理便是此简单。
“很好的音艺啊，等我抓到你之后，每天睡觉之前就要听你好好的给我吹箫了。”
白无界笑着鼓掌道，而他的话语就让宅邸外的萧声突然卡了一下。
然后随即便是一段甜美但无比急促的声音
“青旋奉娘遗命，特来为世怕吹奏一曲，事既了，青旋自该去也！！”
不需要白无界命令，徐子陵便立马飞了出去捉拿这个石青璇。
而这时，白无界的目光也锁定了人群中的某一处……
“何必藏头露尾的？就给我出来吧！”
白无界大笑着打出了一击简单的气炮，而在瞬间将那方位的数十人炸裂的瞬间，就让一个隐藏起来的东西暴露了出来！
这是一个身形婀娜修长的美人，结有高高的发髻，带着一副紫色的薄面纱。穿戴着一件洁白的广袖长裙，却有着说不尽的**和妩媚。
她闷哼一声，却是同样用近似的攻击抵消了白无界的攻击，下一刻，便用那清冷魅惑的声音道……
“阁下窃我阴葵派的武功来对付我，是否就有些不讲江湖道义了？”
“你卖你女儿的时候可不会谈什么道义，就像你女儿卖你的时候也不会和你讲什么道义。”
白无界看着这个魅惑的女人，便愉快的笑着……
“阴后祝玉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