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无惨已死,癫佬当立

二十三岁的产屋敷耀早已失去了活下去的期许,失去了对未来的希望。

他的身上缠满了绷带,而绷带之下是与尸体没有差别的身体。

这源于家族诅咒的痛苦无时无刻不折磨着这具残缺年轻的躯体,而更加折磨的,还是精神上的负担。

自小便从父亲那里知道了家族的诅咒和命运,但却仍然选择坚持。

本性善良却又不得不逼迫自己让心肠坚硬起来,去做那些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每次扫那些猎鬼人的墓,都是在产屋敷耀哉脆弱的心脏上不断插上的一刀又一刀……而这痛苦的折磨,便可能会延续到一个他都看不到尽头的时间。

他的生命已经到达了尽头,家族的诅咒已让这具身体和死人无疑。

他的精神也已经坚持到了尽头,在暴走的无惨将整个霓虹拖入地狱后他只想要为自己的「罪过」赎罪。

但这一切的前提,就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鬼舞辻无惨,他必须死!!

随着无限城的崩塌,无惨便被直接抛出了这个虚构的城市。

位于东京的夹缝之间,无限城就不是一个多么神秘的地方。而无限城的崩塌,也将无惨抛到了一个他未曾想过的地方。

他竟是被直接抛到了皇居的面前!

而就在这里,鬼杀队的所有柱和白无界,就在这里严阵以待着。

坐在石座上的白无界,本来双手交叉只是想等待着搜寻无惨的下落……但没想到,这家伙竟是直接落到了他的面前。

或许无惨相信的命运就是如此确定的事实,作恶多端的他,这次便也落到一个命运完全不会帮助他的角度上。

“看来老天都想让你这不知所谓的东西死啊。”

白无界看着无惨,而无惨也看着白无界……严格来说,这就是这对「宿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但无惨心中只有憎恨,而白无界,心里只有深深的无聊和自嘲。

这样的东西怎能引得他扯旗了?这样不知所谓,愚蠢低能的东西,怎能配做他的对手了?

就像白无界借零余子的口所说的那样,这东西便是让他觉得无趣……让他觉得曾有过把他当做对手的自己可笑的想法啊。

他到时不觉得愤怒,毕竟他早就有了猜想。但啼笑皆非之余,白无界也不想动手弄死他了。这种没有春袋的东西,动手杀了都是一种污染。

反正这里想弄死他的人,可海了去了。

而且死在这些人手里对这个小丑来说,就比死在白无界手里恐怕更能让他觉得「屈辱」。

“鬼舞辻无惨!”

浑身包裹在绷带内发散着一股药物都掩盖不了的尸臭的产屋敷耀哉,坐在轮椅上……

对着被注入了两波变人药而生不如死的无惨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不需要任何的命令,其余所有的柱,都在同一时间拔刀砍向了无惨!

水之呼吸!炎之呼吸!恋之呼吸!蛇之呼吸!岩之呼吸!风之呼吸!音之呼吸!霞之呼吸!虫之呼吸!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鬼杀队剑士不要命一般的同时攻击。

杀杀杀!!

无惨瞬间体会到了当时童磨的感受,那个倒霉的上弦之二据说就是在准备「进食」的时候,被突然冒出来的八个柱给一并围殴了。

那场面真的很突兀和绝望,哪怕是一向没啥感情的童磨,都在瞬间的错愕后产生了令人窒息的感觉。

“你们这些狗屎不如的东西啊!”

濒临到死的恐惧,而驱动着无惨爆发了自己的血鬼术,遍布锋利荆棘和血毒的鞭子从体内爆开,在四面八方的狂舞!

每一根的鞭子都带着切割大地的威势,破开空气的音爆,还有极度恐怖的剧毒!

光是凭借这个简单却致命的血鬼术,无惨就有轻松消灭所有柱的能力。

但是现在不行,因为每当无惨想要尽可能的发挥血鬼术威力的时候,他便感觉到了体内传来的巨大的空虚感……

那就是从珠世和零余子身上吸取的变人药成分在不断的「修复」他的基因!

本就是重伤状态,被注入了两波变人药,五个脑袋起码有三个得用在排毒上的无惨,速度就根本没有原来的快了。

起码对于这里一些觉醒了斑纹的剑士们,就远远说不上无法目视,也无法躲避的快!

锋锐的荆棘触手被轻易斩断,无数的伤痕在身体上割裂,剧痛和难以修复的现状让无惨感到了恐惧和屈辱!

如果他是全盛状态,这些狗犬一样的东西,他挥挥手就能杀死!

轰!!

一道粗沉的流星锤砸碎了无惨思考的脑袋,岩主一改往日「慈悲」的作风,双手合十却再也不喊阿弥陀佛了。

“给我去地狱忏悔吧垃圾!!”

风柱一如既往的和一个暴走族一样喊着粗口咆哮着挥刀斩首……但下手无疑是比过去任何一次斩击都有力太多太多了。

蛇柱、水柱、虫柱就照着无惨下半身挥刀,大量的变人药随着虫柱的刀被注入其中,进一步加重无惨的「病情」。

炎柱、恋柱、霞柱便照着无惨的脑袋和上半身猛砍,气势充足无比,誓要将这个东西给切成薯片!

而最后一个音柱也实在是插不上去,就索性隔着老远给无惨不断的投掷沾满了浓缩紫藤花汁的手里剑。

被围攻的动弹不得的无惨,此刻便陷入到了极其糟糕的境地下。

若是他想要全力应对这些柱,那他就无法压制变人药对他身体的影响……而他便就会真的朝着「变回人」这个目标进发。

到时候就算是他弄死了这些狗屎一样的东西,他也会因为「痊愈」而当场暴毙。

但如果他分心去压制变人药的功效排毒……那么他必然无法应对这么多柱同时欺身而上的攻击。

诚然,他们的攻击杀不死无惨,无论怎样切割还是斩断,无惨的身体都能在极短时间内恢复过来。

可是就算无惨的肉体强大到只有太阳能够杀死的地步……但每一次的修复,与他而言就都是需要消耗大量能量的。

就算是不讲道理的鬼,也得老老实实的遵守能量守恒定律。

细胞的高速分裂是让肉体保持不断复原的根源,可每次分裂需要的能量,总不可能凭空产生。

一旦能量全部耗尽,就算是无惨都会陷入到复原不能的尴尬境地。

那对他来说,和死也没有任何的区别。

所以不能,就不能这样继续拖延下去了!!

“都给我滚开!”

无惨怒号着,而暂时放弃了对变人药成分的排解作用,发动了自己底牌的血鬼术之一……

下一刻,以无惨身体为中心形成了强大的原型冲击波,扩散强烈冲击的同时,几乎是瞬间将所有靠近的柱吹飞,并让他们的神经系统陷入混乱!

那原白色爆发的球体就让无惨获得了一个胜利的时机……而此刻只要他想,这些柱他最少能一瞬间清理到三到四个以上!

可无惨就不敢这么赌,无惨就没有这样的豪情和觉悟。

在逼开了所有靠近的柱后,无惨果断发动了自己的最终底牌——

完全分裂!!

那完整的肉体在一瞬间炸裂成为了一千八百份朝着四面八方飞掠而去……但就在炸裂的途中,就已经有七百多份凭空「燃烧」了。

那些全都是被变人药成分转化过后的重灾区,在无惨彻底放弃了压制后,便直接消亡了。

但是也足够了,哪怕只有一千一百多份肉体组织,只要哪怕是逃脱了一小块肉,无惨就有办法慢慢的复原。

这最终的手段无惨就是觉不愿意去动用的……因为纵使逃掉,他也需要以年为单位的复原……更何况这过程中他将丧失对麾下鬼的完全支配率。

但就像曾经面对缘一知道绝不是敌手所以果断自爆一样,无惨已经没有办法了,这是最后的手段!

“不好,快阻止他!”

产屋敷耀哉大声的叫到,绝不能让无惨这个混蛋在这里逃脱!

但是那些柱却因为过于靠近的关系,被无惨的术式在瞬间紊乱了神经系统,只有岩柱能勉强投出武器,可一瞬直接只能消灭一百块不到的肉体组织!

就眼看着这些肉片即将逃脱之时,一道懒散声音便插入其中。

“小丑,谁准你跑了的?”

恐怖,强大的吸力便随着遍布整个场地的磁场力量被轻松的一转,那一千多片逃离的肉体组织,在恐怖的磁场力量的牵引之下瞬间被拽了回去。

白无界便打着哈欠,将这个怕死的东西最后的底牌给轻松破掉了。

“好机会!”

产屋敷耀哉眼前一亮,不顾几乎快要衰败而死的身体,直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大声的咆哮着……

“杀掉他!!”

不需要命令,所有的柱和猎鬼人在挣脱束缚的瞬间,都毫不犹豫的杀向了那些聚拢的肉块。

自己选择了分裂,为了活命而彻底放弃了肉体战斗的可能性……胆小的无惨就直接将自己逼入到了一个全无希望的境地。

他尖叫,他怒吼,他不甘的哀求,可是这些猎鬼人又怎可能会放过他了?

仇恨,连绵千年的仇恨是鬼舞辻无惨必须要支付的因果,从他作为鬼王诞生的那一天起,属于他的天罚便一直在等待着他!

“杀!!”

他杀死的每一个人,他制造出的每一个鬼,所有因他而存在的因果和仇恨,最终都将成为审判他的一把利刃。

很快,无惨被聚拢起来的肉片便几乎被完全消灭殆尽,只余下了白无界手中的这一片。

犹如一条蠕动扭曲的虫子,在他的掌心艰难蠕动着,发出不甘而恐惧的声音……

“求,不要,求你,我不要,不要死,我不想死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拢了过来,无比的炽热,无比的期待,无比的仇恨!

“我记得好像是过去某个时代的贤人说过一句话,当一个人一辈子都在追求生的时候,他便已经是死的了。”

白无界看着那卑微丑陋的蛆虫,淡淡道……

“你这不知所谓的小丑东西就是最好的例子,靠着机缘巧合得来的恩赐,最终却变成了这幅模样。你真是……”

白无界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因为他的对手里哪怕是那些烧杀劫掠的磁场垃圾也很少见到鬼舞辻无惨这样没春袋的货色。

贪生怕死不是问题,微小谨慎也可以是优点。但如这个不知所谓的东西那般,永远惧怕死亡,格局奇低无比,犹如小丑这个概念具现化的玩意儿还真是少见。

所以,将这样的东西当做敌人,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啊。

已经提不起劲的白无界索性将这虫子甩到了产屋敷耀哉的手上,而看着手中这蛆虫,就仿佛看着家族千年来的诅咒和痛苦,产屋敷耀哉嘶声道……

“太长了,无惨,已经过去太长时间了……”

“本该死去的你,延续这错误罪恶的生命千年之久。你让产屋敷家痛苦了千年,你让世间受沉沦折磨千年的时光。”

产屋敷耀哉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在悼念自己那一代代被诅咒而死的祖先,也仿佛是在悼念着那些为了诛杀无惨,而牺牲的猎鬼人们。

就像他说的,太漫长了,这追猎的时间,这终结这连绵千年错误的时间太常了。

“而现在,一切就要在此画上一个句号!”

“不!”

凄厉的尖叫,但产屋敷耀哉却还是坚决的捏紧了手掌。

一瞬间,这最后一片血肉组织形成的蛆虫在产屋敷耀哉的手中变成了一滩毫无意义的肉泥,而随着这最后一个碎片的消逝,无惨的生命,便彻底的终结。

无声无息,没有宏观伟大的声势,也没有轰轰烈烈的厮杀。

他就像是一只待宰的肥猪一般,被推上了屠夫的肉案,随着挥下的屠刀而结束了自己罪恶的生命。

“成,成功了吗?”

漫长的仿佛窒息般的寂静后,是一个不知其名的猎鬼人,喃喃的询问道……

结束了吗?这一切就到此终结了吗?

猎鬼的使命?无惨的生命?一切悲剧的源头?

就在此,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吗?!

不可置信的质问,只因为这犹如奇迹一般的事情终于被他们完成了,在这一代,他们终结了所有悲剧的来源。

窒息的宁静之后,是逐渐狂喜的欢呼,是每一个人都抱住身边的人,狂欢,欢笑,嘶吼!!

我们成功了!我们杀死了无惨!我们消灭了鬼!

欢呼的海啸犹如浪潮一般铺满了整个皇居的前方,而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几个柱们,也都流着眼泪,狂喜着拥抱彼此!

白无界看着这欢庆的浪潮,撇头看向了旁边的产屋敷耀哉,咧嘴笑道……

“我是否应该恭喜你们得偿所愿?”

“我们能做到这一切,也都要归功于您,白先生。”

产屋敷耀哉看着手中的血迹,无法控制欢喜的,用这具如尸体般的身体欢笑着……

即便这具身体的肉体机能已经快要耗尽,可就是杀死无惨的瞬间,他便感觉肉体轻松了无数倍。

仿佛病痛的源泉从这具已经无药可救的身体上终于离去了,那纠缠了产屋敷一族千年的诅咒,便终于在这里画上了句号!

“所以,你们接下来打算干嘛?”白无界看着那些欢笑的猎鬼人,玩味的笑道……

“没有了猎物,猎人便也失去了意义。没有了鬼,你们这些猎鬼人又该怎么办呢?”

“这个职业本就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世上的。”产屋敷耀哉轻松写意的说道

“我们是为了纠正扭曲世界之物而存在的力量,既那扭曲的源头已经消失,我们也应该解甲归田了。”

“是吗?那我或许还真应该恭喜你了。”

白无界的脸上露出了莫名的笑容,他便向前走去,走到了无限城那坍塌的废墟之中,挥手拨开了所有压制的废墟残片,抓出了埋在里面的两个人。

一个是祢豆子,另一个则是快要死掉的零余子。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已经垂落而下,祢豆子则迷茫的看着自己逐渐恢复过来的双手,而白无界没有理会这个诱饵,只是抓起了快死掉的零余子,歪头道……

“你的小命还真是顽强啊。”

“救,救救我……”

零余子挣扎着发出了求救的信号,她哀求着,祈求着生命,祈求着活下去的可能。

白无界利用了她最终抓出了无惨弄死了他,可白无界就从没把零余子的安全放在心上。

因为她本就是个连属下都算不上的,纯粹的工具罢了。

但,既然她活下来了,白无界便不吝给予她想要的奖励。

因为他就是个对下属足够好的人!跟着他的人,只要足够忠诚,足够有能力,白无界就必不会吝啬于给予他们「帮助」,这就是道义!

白无界割开了自己的手腕,一滴滴浓稠的鲜血便顺着伤口滴入了零余子的口中。

她贪婪的汲取着着珍贵的红色生命,而随着血液渗入她的口中,那本该如灰烬般散去的身体,逐渐恢复了过来。

而此刻,场面便好似在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零余子是个鬼,毋庸置疑,那对鬼角,那超强的恢复能力……她的一切外在表现就无不是凸显自己是个鬼的事实。

但是,鬼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或者说,鬼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候才对!

无惨已死,为什么零余子还活着?!

而位于白无界面前的蝴蝶忍忽然直冒冷汗……因为他看见了,白无界割开手腕的一瞬间,他的双眼——

短暂的瞬间,竟变成了猩红如血般的竖瞳。

就和无惨一样,就和恶鬼一般……

“哎呀呀,鬼杀队的各位,看来你们已经注意到了这点。”

白无界抹了一下手腕,伤口几乎是瞬间恢复了过来……而他便看着那些紧握刀刃的柱,愉快的大笑道……

“恭喜你们,可能就不用考虑退休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