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番外篇5：另一个‘他’
虚拟的数据洪流里，蓝色的小人二郎神正抬着头，看着悬浮在他面前的巨大光球。
这是他的主运算程序。
光球的范围已经扩散到了一千米。
一千万光年的运算范围，还没有达到二郎神此刻运算的巅峰。
达不到他想要的那种效果。
至于白书青询问的那句话：是否已经在穿越之中？
他无法给出白书青一个标准的回答。
他的运算结果告诉他，现在他还不能搞清楚这些东西。
二郎神脚底下踩着一团数据，这团数据背后，是他运算了无数次的结果。
如果白书青早就已经穿越，而他们只是在其中的一个穿越点上。
就证明想要回到雅达文明遇到辐射波之前，去力挽狂澜，可能性非常低。
而且，看情况……一回到过去就会失掉许多许多记忆。
他不禁担心，作为人工智能运算体的他，是否也会变得如此？
白书青静坐冥思。
因为回到过去或者去到未来会让他记忆撕裂，所以他才会到了某个地方，留下一些线索。
这颗无名星球留下的痕迹和线索，只是其中之一。
他，穿越多少次了？
他没有任何记忆。
我这次，又是第几次穿越时空，在过去和未来摸索？
可为什么，没有在地球上留下任何线索呢？
他看向祭坛上最后一行字，清楚的写着：
一定要让二郎神进化到宇宙之眼的核心，才能够打破穿越之后，无法记得一些事情的后遗症。
雅达文明的毁灭来自更高级的文明，除非二郎神能够进化到宇宙峰值，否则无济于事。
他苦思片刻，道：“二郎神，如果我能够把穿越的事情都记起来，是不是就能大批量制造量子光钛？”
【主人，你的意思是，用量子光钛阻止辐射波？】
“对，既然我们能够逃过一劫，那么用量子光钛建造一个超级大的防御圈，银河系这么大可能圈不到，圈太阳系或者地球的话，所有人是不是都可以活下来？”
【主人，你的思路不错，不过无法执行，量子光钛的公式我研究了很久，如果想要大量制造，几乎是不可能。主人，我现在有一个大胆的预测，只是目前无法确定是否正确，一旦推测正确并且运算到那个节点，一切都迎刃而解。】
二郎神边说边穿过数据洪流，站在一条河边。
河面上，有三颗星球相互旋转。
这三颗星球和白书青在光晗星总厅里看到的那幅地图一模一样。
他又看了看左右两侧，有几座遗迹鼎立。
二郎神蓝色的眼眸里忽然闪过一道光。
【量子光钛和辐射波究竟有什么关系？我们要如何做，才能够穿越时空而不会失掉记忆，又如何能够锁定辐射波的路线，找到辐射波所在的最终位置？】
二郎神的思路在浩瀚的宇宙里遨游。
可惜他总是差一步进入终极运算的神圣殿堂。
光年外的黑云、暴风、辐射他都能模拟，都能提前预知。
可偏偏对于这件事的每一个疑点，都有心无力。
这种感觉，让二郎神产生了一些不小的情绪波动。
白书青知道二郎神需要时间，只是他不知道，究竟需要多少时间？
他不知道，他在枯燥的宇宙里，在孤独的旅程里，能否活到那个时间。
不过要是能不断的回到过去，他或许可以一直活下去……
只是，这种活下去，还不如死了的好。
一个人一直孤独的活下去有什么意义？
回到过去也会影响二郎神的记忆，回到一次过去，他的记忆就会受到一次干扰而忘掉许多事。
如此一来，岂不是一直循环下去，永远没有了结果？
白书青的想法，二郎神都清楚，他的思维与白书青共享。
【主人很忧心，他或许会自杀，如果，如果有一种跨越无限时间的东西让我去突破进化，那该多好？】
白书青思考了半天，终于站了起来。
他开启战甲的激光武器，在祭坛的石碑上用力刻下了另外几个字：
[2133年，银河系毁灭后的第四个月，白书青回到故地。]
明明已经穿越过了，可他却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穿越时空回到过去。
不记得要怎么做，才能进行再一次的穿越。
真是滑稽。
不过就算他知道要怎么做才能穿越时空，也不打算现在就去穿越。
穿越有弊端，他会忘记很多事过程，只记得要拯救银河系。
记得这件刻在骨子里的事情。
这些弊端是麻烦事，他打算让二郎神进化到一定程度后，再考虑穿越的事。
至于如何进化？
这是一个超级难题。
二郎神的瓶颈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虽然尽所有可能演变各种事物，甚至去抵抗无法改变的既实定律，但进化之径似乎离他很遥远。
他拥有无限的时间，可白书青没有！
白书青不是神，不能长生不死。
他在祭坛遗迹里留下了信息之后，决定离开这里，去寻找其他文明。
室女座超星系团里有许多文明，雅达文明毁灭，银河文明毁灭，也不知有多少文明陨落在岁月长河里。
或许，还有一些高级文明存在着。
他需要去寻找。
与桑多他们告别后，在雨后的一个下午，白书青开启了光束传送，进入浩瀚的暗宇宙。
宇宙在飞退，黑暗如潮，涌入白书青的心底。
伏羲号在仙女座大星系带中飞行了三月，竟是没有遇到任何一处文明。
二郎神根据星图以及光球的运算，得知他们现在已经出了仙女座，进了那浩瀚的室女座超星系团。
室女座超星系团直径7000万光年，浩瀚广阔。
白书青躺在休息室，吞了一罐营养液，疲惫的道：“二郎神，看来许多文明都已经被毁了。”
【主人，应该还有文明存在。】
白书青嗯了一声，听起来毫无斗志，无精打采。
二郎神知道他心中的疲惫，知道他的苦楚。
孤身一人以凡人之躯去扭转乾坤，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白书青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成功，只是如果就这样活下去，终归没有意义。
他身边除了二郎神，没人陪他说话。
和自己倾诉的多了，有时候会闭口不言，甚至几天都不会说一句话。
宇宙充满了孤独。
白书青轻叹一声，闭上眼睛进入睡眠状态。
又一次光束传送后，伏羲号从暗宇宙空间一跃而出！
就在这一瞬间，系统提示：【前方有黑洞，危险。】
白书青猛然惊醒！
“二郎神，怎么回事？”
【主人，我刚才忽略了空间传送，没有确定离开暗宇宙时是否有危险，导致伏羲号撞上了黑洞。】
“这……”
白书青打开星图，舷窗外，一个巨大的诡异发光体正散发出可怕的引力。
伏羲号摇摇晃晃，无法脱离黑洞引力，被一寸寸吸过去！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白书青抓了一把凌乱的头发。
他不是没遇到过黑洞，他甚至直面过，也因此进入过一个诡异的宇宙空间：恒速。
但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和黑洞相隔的如此近！
他打开所有备用引擎，开启重力加速度，释放伏羲号所有重力程序推进器……
“二郎神，我们得逃离，这个黑洞的质量太高了。”
白书青浑浊的眼神顷刻间充满了光亮和坚决。
【好的主人。】
“二郎神，全速开启伏羲号的加速度推进器，哪怕就在这里进入空间跃迁，也在所不惜！”
【警告，第三号备用引擎开启，能源不足，转换100%，正在开启释放，1.2.3，释放完毕！】
‘轰！’
伏羲号摇摇晃晃，开始脱离黑洞范围。
白书青看着各项数据，伏羲号的推进器还是不够强大，拉扯不过黑洞。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冲到燃油舱，开启打开备用战甲，从内核中取下一瓶光能粒子液态动能冷却液。
这种东西一般用来作为歼星炮的攻击能量，而不是用来做飞船的燃料。
【主人，这个做法很冒险。】
“管他呢！”
伏羲号又停止飞行，继续被黑洞吸扯。
【好吧，主人，我准备释放全部能源，3、5、7号备用引擎可能会被烧毁。】
“不管了！”白书青大喊一声，“倒计时，3，2，1！”
动能冷却液瞬间倒入燃油舱内！
‘轰！’
伏羲号似乎要解体了一样，疯狂震动！
不过它抵抗住了黑洞的引力，引擎加速推进器上喷射出火蓝色气流，开始缓缓脱离黑洞。
三分钟后！
‘嗖！’
伏羲号仿佛是一道流光，消失在黑暗星空。
白书青松口气，不过下一刻，他又苦笑一声。
“二郎神，我们进入恒速空间了。”
【是的，主人。】
二郎神的声音很平静。
白书青曾经进入过一次恒速空间，并没有很意外，也知道要怎么做才能离开这里。
恒速空间内没有风，没有光，没有时间，也没有速度。
一切，都是恒速（静止）的。
“照例，打开舱门，关闭所有引擎，让伏羲号垂直下坠。”白书青很自然的开口。
噗嗤几声。
伏羲号关闭了所有程序。
舱内顷刻间黑暗，一股失重的感觉涌上白书青心头。
就如同从万米高空坠落一般，整个人都往下沉去。
他的表情没有第一次进入恒速空间那么狰狞，但也很扭曲。
就在下坠到了一定的位置后，白书青突然开口：“启动引擎，开启重力加速推进器，第一瞬间加速度要在1秒钟内提上来！”
【收到。】
二郎神启动伏羲号，无声的震**后，伏羲号以一个下坠垂直的角度，往斜上方飞去！
根据第一次的经验，他们会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飞离恒速空间。
白书青戴上头盔，正准备闭上眼睛休息一会。
突然间！
舷窗外的某个黑暗角落，传过来一道微弱的光芒。
“二郎神，恒速空间里会有光吗？”
【没有，光无法进入这个空间。】
“那会遇到别的飞船吗？”
【主人，这个概率比光进入恒速空间还要低。】
白书青眉头一皱，打开战甲的远视距观测，锁定了那道微弱的光芒……
他开启最大观测距离，光芒逐渐扩大，里面似乎是一个房间。
恒速空间里的房间？
“二郎神，下坠的过程中突然加速，是不是就能产生光影折射？”
【不会。】
白书青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伏羲号的速度非常快，想逃离恒速空间，要在加速度的一瞬间，打破逃离黑洞的那种速度，才能从这里离开。
“这是什么呢？”
白书青仔细端详着光芒。
恒速空间内，就算加速到最大程度，但参照物还是静止的。
光芒并没有因为伏羲号的加速飞行而产生距离偏差。
白书青调节战甲的最大视距，隐约间看到了这个房间内，有一个身影……
一个人？
白书青瞪大眼睛。
随着速度越来越快，那个身影也越来越清晰。
是一个人！
白书青这一下百分百确定，那是一个人形身影！
就在白书青不解的看着那个身影时，身影似乎有所察觉，突然转过身来！
白书青瞳孔缩了一下！
他看到了转身的人！
是他！
是他自己！
转身的白书青疑惑的看着身后，‘他’手里提着一幅地图……
白书青一眨不眨的看着另一个‘他’，直到‘他’转过身去。
“光晗星，光晗星……”
白书青自言自语。
‘他’突然再次转过身！
这一次，‘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
“喂！”白书青鬼使神差的吼了一声！
这是我在光晗星总厅的房间里！
这是我在房间里查看那副地图的时候！
白书青眼睛里血丝密布……一切突然快速消失！
【主人，伏羲号已经启动所有引擎，即将离开恒速空间。】
“等等！”白书青大喊一声。
伏羲号已经来不及停下，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在靠近恒速空间最低端的雷云风暴时，停在原地一秒钟，再爆发全部速度，冲入黑暗层……化作恒光消失不见。
嗖……！
星空中，一道波纹蠕动，随之伏羲号出现。
白书青喘口气，低声道：“二郎神，你，刚才看到了吗？”
他紧紧握着拳头。
“你看到了吗？”
【主人，我看到了。】
白书青激动的道：“我看到了几个月前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