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过了几日,见陆知意没有闯祸,陆恪行就减少了看管他的侍卫数量。

谁知道,当夜府衙里却出了事,有犯人联合外面的同党杀害狱卒逃了出去,恰巧就是洛擎远调查的那几个。

府衙一片混乱,没人注意到陆知意与洛擎远已经离开。

城外的宅院中,陆知意摘下斗篷,管家道:“公子,是那几个人,没有错。”

“先关起来,等会我亲自去审。”

“是,公子。”

那些人留下的踪迹很少,洛擎远还是很快跟了过来,但他没想到会看见这样的画面。白日里还和他撒娇的陆知意正面无表情玩着匕首,几次之后,绑着的那人已经被削去一整根手指,哀嚎声被布团堵在嗓子眼。

不知道陆知意之前做了什么事情,其他被绑在柱子上的人抖如糠筛,仿佛看见了恶鬼。

洛擎远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极深的疲倦:“陆知意,你在做什么?”

陆知意回过头,手中的匕首哐当坠地,他慌张道:“擎远哥,你怎么来了,我……我就是吓唬他们一下。”

“为什么?”

陆知意语气颤抖:“我不小心知道他们和你当初受伤有关,想给你报仇。”

前世,洛擎远只在多年后从陆知意那里知晓真相,至于调查的过程,他并不清楚,想来也知道,前世,这几个人交待之后全都死在陆知意手上。

刚才,洛擎远看见陆知意眼中清晰明了的杀意。有一刻,他几乎分不清过去和现实,气得心口发闷:“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话?”

走出地牢后,陆知意垂首跟在洛擎远身后,像是犯了错的小孩。洛擎远一看见陆知意这身玄色的衣服就觉得刺眼,尤其衣摆还沾了地牢里的脏污与血迹。

迅速交待赶来的下属,将其他事情交给他们处理,洛擎远带着人离开。回到道观之后,洛擎远皱眉道:“去把衣服换了。”

“衣服挺好的呀。”陆知意扯了扯衣服,他特意选了与洛擎远相同的款式,而后他看见了衣摆的血迹,讪讪道,“这里没有我的衣服。”

“穿我的。”

洛擎远的衣服对陆知意来说有些大了,衬得陆知意更像个小孩,洛擎远抬起手又立刻落下,他想捏捏陆知意软乎乎的脸颊,又忍住了。

换下的衣服被丢在地上,洛擎远是真的很不喜欢那身衣服,面上的嫌弃不加掩饰。

看见洛擎远的目光,陆知意如坠冰窖,身体微微发抖。洛擎远只是因为一件沾血的衣服就嫌弃成这样,如果让他彻底知道自己真实的样子,不知会被厌恶成什么样。

如噩梦一般的低语隔着岁月在耳侧回**:“陆知意,看看你现在这幅模样,若是被人看见,估计会被恶心得一脚踹开。”

四肢百骸传来尖锐的疼痛,陆知意紧握着发抖的右手腕,他要乖一些,要压制住身体里的那个魔鬼,不能再变成无法自控的模样,绝对不能让洛擎远发现,他会不喜欢自己。

“擎远哥,我晚上住哪儿?”陆知意颤抖着说完一句话。

“旁边的房间。”

“那我先过去了。”陆知意转过身,浑浑噩噩往前走。

“回来。”洛擎远拿出丝帕,为陆知意擦干净额前的汗水,“热吗?”

“我不知道……”陆知意呆呆道,“我害怕。”

“刚才不是很厉害吗,现在知道害怕了?”

“洛哥哥,你别讨厌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陆知意头埋进洛擎远怀里,泪水很快打湿洛擎远的衣襟。

陆知意一心都是为了他,洛擎远心想,自己有什么资格说讨厌。

“小傻子。”洛擎远拍了拍陆知意的后脑勺,温柔的语调将陆知意拉回了人间,“别怕,永远都不会讨厌你。”

接下来,陆知意不敢再隐瞒,除了暗卫司的事情,他将其他都交待得清清楚楚。

就在洛擎远打算送陆知意回房间时,外面的风声忽然变得不太对劲。

“怎么了?”

“待在屋里,别出来。”

拉开门后,果不其然,小小的院子里站了不少黑衣人。

“这么迫不及待来杀人灭口吗?”洛擎远朗声道。

为首的那人道:“如果洛公子愿意说出来人被藏在那里,我可以考虑让你死的干脆一点。”

银针翻飞,转瞬之间,已经有好几人倒下。

“看来洛公子不愿意死的干脆。”

黑衣人实在太多,很快屋里也传出了打斗声,洛擎远眼底漫上凛冽杀意:“知意!”

“洛哥哥,他们以多欺少,好痛啊。”门被人暴力劈开,陆知意来到洛擎远身边,给他看自己手上的伤口。

温热的鲜血滴在洛擎远的手背,恍惚间,他像是又回到了过去,陆知意在他怀里倒下,身体一点点变凉,然后再也没有醒来。

就在洛擎远发怔时,黑衣人的首领执剑上前:“洛公子,还是认命吧,跟我们回去。”

“认命吗?”洛擎远低笑两声,因为嗓音嘶哑,听起来有些恐怖,“这话应该说给你们的主子听,可惜你们没机会去告诉他。”

“擎远哥?”

“乖,等我回来。”洛擎远擦去陆知意脸颊上的一点血。

陆知意抬手摸向右脸颊,洛擎远看起来很不对劲,还温柔得过分。那些人似乎没将他与洛擎远放在眼里,派来的杀手都很一般,他解决地还算轻松,刚才只是想借口撒娇而已。

很快,陆知意就没有精力思考这些,他眼中只剩下洛擎远一人,陆知意很久没有见到洛擎远用剑了,即使坐在轮椅上,也半点不影响他的风姿。

“究竟是谁应该认命?”黑衣人首领早就被洛擎远用毒针控制住,在他恐惧震惊的目光中,洛擎远割破了最后一个杀手的喉咙。

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群人,浓重的血腥味挥散不去,洛擎远有些脱力,拄着剑跌下轮椅,喉头泛起一阵腥甜。

“洛擎远!”

陆知意的声音好像非常遥远,洛擎远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而后失去了意识。

“神医师父,擎远哥他究竟是怎么了?”

“混小子,重伤初愈,我让他暂时不要动用内力,他倒好,大杀四方,真是显着他了。”

“都是我的错,要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受伤。”

秦蝉顺嘴接道:“那你下次别添乱了。”

陆知意眼眶又红了:“对不起。”

“你没有添乱,师父有话就过来找我说,别欺负小孩。”

“擎远哥,你终于醒了,我差点被吓死。”陆知意撞进洛擎远的怀里,又不敢使力,眼睛还带着哭过之后的红肿。

“傻子。”

陆知意不好意思笑了笑:“你才刚醒,不能吹风,我扶你进去休息。”

秦蝉眨眨眼,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