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落棋子

春宜等人风风火火赶到时,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被打晕一地的守卫。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被打晕的人刚刚转醒,醒来看见这幅场面,一个个汗流浃背。

看着牢房里精致的布置和还没吃完的吃食,居然比一个普通将领都吃得好,连桌上还有未干的笔墨。

她险些气笑,“你们这是招待贵客还是招待俘虏?”

守卫们眼神躲闪,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像自己之前是魔障了一样,拒绝不了任何要求。

她进去细细检查,在宣纸上发现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

【此次的游玩十分称心如意,期待下次再次来访。小畜生我留着下次再来拿,麻烦你帮我看好,我们战场上见。】

春宜看着头疼不已,不得不说,谢聿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这边一波未平,那边一波又起。

李洹拿着一封信过来,“里面是苍国最近的动态。”

书信没有拆开过,此时他们能够信任的只有彼此。

原来是苍国自己起了内讧,各位皇子趁着国师不在,展开夺嫡大战。谢聿要想回去平定这混乱的局面,只能尽快结束这边的战斗。

那下一次进攻的时间绝对会很近。

“他们着急,我们就比他们更快。”春宜当机立断。

这次苍不留非要一起上战场,他说他真想亲自杀掉谢聿。卫晔听见这个消息,也要上战场。

可是在春宜的计划中,卫晔不能上战场,否则最后会很难掰扯,尤其是卫戍一掺和进来,无论输赢都很难办。

她不能直接说,只能把这个难题交给李洹。

“让他和苍不留比一场,如果赢了就上战场,输了就跟我们在营地等消息。”

这个主意听起来简单粗暴,但也是现阶段最好的方法。

“为什么不让他和我阿哥比?”春宜问。

李洹仔细听了听营帐外的声响,确定温瑾不在后才说:“我担心温瑾会输。”

春宜假装没听到,去通知卫晔这件事,最近被他缠得烦不胜烦,她只想快点解决这个麻烦。

“你和苍不留比试,如果你赢了,那你就代替他上战场,如果你输了,再也不许提这件事。”

她话音刚落,卫晔和苍不留已经各自取出武器,跳上临时搭建的比武台,摆出对战的架势。

卫晔的兵器是一把十分精致的长剑,剑身薄如蝉翼,闪耀着冷冽的光芒,看得出是一把观赏价值极高的剑。

而苍不留手持一根木棍,像是营帐中用来烧火的棍子,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随意。

场中的气氛瞬间紧绷,这场大战一触即发。卫晔沉不住气,率先发动攻击,剑光宛若一道惊鸿,在空中飞舞。而苍不留不紧不慢,眼神里的光闪烁不定,带着惊人的气势。

他们还未来得及思考谁会赢,就看见两段铁片飞出场外,卫晔拿着剑柄还未反应过来,眼睛直直地盯着被震麻了的手。

剑的碎片落在地上发出哐啷的一声,像是落在了他的心上。

烧柴棍打赢了百年一遇的宝剑。

一个无名小卒打赢了从小武功师傅换个不停的天之骄子。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挫败的感觉,上次被打击还是春宜提出退婚,那时他只觉得是她识人不清。

可如今鲜明的事实摆在面前,他在一个无名之辈手下过不了十招。

难道自己之前学习的都是花拳绣腿吗?

他陷入深深的自我质疑。

场面一片寂静,春宜硬着头皮疏散人群,她也没想到卫晔会输这么快,心里有点隐约的快感。

看来她上辈子输在苍不留手里一点都不冤。

“结果已经出来了。”她没有多说,生怕把这个脆弱的少年伤得更深。

卫晔什么也没说,最后看了一眼云淡风轻的苍不留一眼,捡起地上的残骸,往回走去。

“你怎么不让他几招?”春宜忍不住说。

苍不留奇怪地看向她,“你看不出我已经让了吗?”

......好,看来她对苍不留的水平还没有了解。

她问他从哪里学来的一身本事。

“如果你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在逃命,那你会比我还厉害百倍。”

他也曾是一个只会扯着母亲衣角哭泣的小胖子,后来发现如果自己一直弱小就会输得很惨,才不得不强大。

出征人选落下尾声,现在还未准备好的是粮草和武器,这两样她交给了小九。

小九前几日就离开了军营,她信誓旦旦地说,她会在五日内凑齐武器和粮草,交换条件就是京城里的两间铺子。

“回京后,铺子你出,人脉你出,我带着你一起挣钱。”这样你以后就不能薅我一个人的羊毛了。

现如今三日已过,小九刚传来信息报平安,春宜放不下心,准备问一下具体情况。

营帐后面,是一块荒地,荒地边上有一块池塘,卫晔手里拿着断剑,怔怔地坐在边上发呆,连手被割破了都不知道。

李洹拉着苍不留手中的烧火棍,往前走,直到走到卫晔的面前。

卫晔头也不回,神情萎靡,“你们来做什么?可怜我?我不需要可怜,可怜是留给弱者的把戏。”

顿了一会儿,他又自嘲地说:“我现在也是弱者,是一个连十招都过不了的弱者。”

李洹语气微凉,“我听翰林院的先生说,你的学识谋略远胜过别人,现在是危难之际,我们每个人都是利用自己身上的长处,而不是拿着自己的短处和别人比,然后在这里顾影自怜。”

他说完这句话并没有停下,跟着苍不留离开,听见身后什么东西被丢进水中的声音,微微勾起嘴角。

走了很远之后,苍不留才问为什么。

“你看不出他喜欢她吗?”

看得出,怎么会看不出。

在山上听见春宜和卫晔订婚时,他就失态过一次。后来下山听卫晔谈吐,虽然不是什么老谋深算的人,可那股子天真赤忱总不令人讨厌。

他感受得到卫晔对春宜的喜欢越来越真心,可那又怎样?

“我不过是在为她布棋。”他也是她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