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飞地獠牙

我带着孙家祖孙回到家,天已经全黑了。

东北的白天太短,其实也就下午五点出头。

进门前,老孙带着小孙跪在门口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嘴里念念有词:“有幸见到仙姑,也是我们孙家八辈修来的福气,往后还请仙姑多多保佑,老孙给您磕头了。”

他让小孙去收拾我爷爷的房间,打算住在我爷爷的房里,小孙是真乖,立马就去我爷爷的屋子了。

老孙跟着我进屋,看到那口棺材,啧啧称奇:“还真是万灵棺,果然不同凡响。”

“惦记我媳妇这口棺材的,到底是哪路妖怪?”

老孙一副高深莫测的路子,清了清嗓子说:“这位还真是大有来头,在这十里八乡,也算得上一霸,去年万山水库塌方,就是他干的。”

这事儿我可太清楚了,在我们村里是一件捅了天的大事,因为有好几家都死了人,包括当年替我爹妈守灵的表叔。

说起来,表叔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通报及时,可能我就给那只老黑猫叼走了。

老孙继续说:“你们人类工程队选择的加固点,是那个妖怪的归巢洞,他在水库地下刨了个一个出入口,方便进出,加固水库,就是封了他回家路,所以就出了狠招,造成了比较大的破坏。”

“没错,我爷爷当时劝工程队,说那里风水好,是地灵出入地,原来指的就是他。”

“杨二先生还是高明,可惜没人听他老人家的。”

“我爷爷发现的,到底是什么妖物?”我好奇地问。

“一头修炼了三百年多年的赤面猪妖,它已经练成了飞地獠牙,左边那颗牙能在土里出长,工程队里死的那些人,都是被他的獠牙戳死的。”

“戳死的?可是我表叔身体没有戳伤?”

“飞地獠牙属于法身,会对人体玄阴之极造成毁伤,比如灵魂、元神、三尸神魄,你表叔的身体上,是不是有明显异象?”

老孙说的没错,表叔死尸长了一身的硬毛,家里人还以为是什么不光彩的事儿,连发丧都没有,直接入棺,去地里埋了。

爷爷告诉我,表叔身上长的硬毛是猪鬃,但更深层的他没有说,估计是怕我小孩嘴不严,对外乱说。

老孙正说着,就听“咔”一声,棺材盖自动展开,内壁又长出一层碧绿色的草本植物,接着化为一片绿烟,钻入我媳妇的鼻子里。

“老孙,你说我媳妇是不是能呼吸呢?”

我问了一声,老孙没有作答,我看去,只见老孙站在一张椅子的靠背上,一双眼睛贼腻兮兮的盯着万灵棺。

既然猪妖惦记上了万灵棺,老孙也是个妖精,也许他对我媳妇的栖身之所,也是有贼心的?

老孙不愧是个老妖精,从我的眼神表情中,解读出我的担心,赶紧解释。

“小哥,你尽管放心,我能在边上蹭点万灵棺的灵气,就是阿弥陀佛了,可没有非分之想,再说了这棺材可不好拿,我自己几斤几两,我心里有数。”

说罢,我和他去了隔壁房间,把我吓了一跳,屋里打扫的焕然一新,很多陈年老垢都被清理了,整间屋子光彩熠熠。

“你行啊,打扫的还真干净。”

听我夸她,小孙很有些害羞,原地转了一圈,轻轻甩动她那条毛茸茸的长尾,意思,就是用这根尾巴清理的灰尘。

不光打扫干净屋子,她还在用轮胎皮做了两个窝,这就不用上我爷爷的床了。

毕竟人和妖怪还是有区别的,她这么做也是表达对我爷爷的尊重。

回到自己屋子,过了没一会儿,有人轻轻敲门,打开后只见小孙捧着两个烤的香喷喷的红薯,送了进来。

“别客气了,你自己吃吧,我晚上有邻居送饭。”

小孙一溜烟上了我的桌子,放下烤红薯后,离开了。

我拿起一枚烤红薯,走到棺材旁,正要对媳妇说点悄悄话,忽然老孙推门闪了进来,又把灯关了。

我正要问他干什么,嘴巴被他的大尾巴给堵住。

老孙的尾巴是又骚又臭,和小孙的尾巴完全就是两个品种,差点把我熏昏。

然而老孙却满脸恐惧,冲我连连摆手,示意禁声,又指向窗户。

我顺着望去,居然看到我那位死去一年的表叔了。

因为毫无体温,他苍白的脸上布满了薄霜,他死的时候,身上长满了猪鬃,但是现在,猪鬃已经遍布身体,除了脸上还有点空余,露出部分五官,其余连指甲盖都被猪鬃覆盖。

他就像是一只人立着的巨大豪猪,浑身浓密的硬鬃嗞着生长,一根根的就像是棕黑色的牙签。

此刻他就贴在玻璃窗上,眼睛居然正对着我,滴溜溜的旋转着。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像表叔浑身上下都死了,只有眼睛还活着的那种感觉。

我给他看的浑身发麻,几乎要尿。

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他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正当我以为他要走,嗞吖一声,屋门推开了。

寒风卷裹着雪花涌入屋里,随之而来的还有我的表叔。

我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老孙在我耳朵边小声说:“这是一只低级尸怪,安静不动时,他看不见的。”

我还能怎么办,只能站直了不动。

他慢悠悠的,绕着我屋子走了一圈,本来空间就不大,他却走了足有十来分钟。

屋里暖气全被放跑了,就这一会儿功夫,上冻了,我脱了外衣,冻得都快僵了,那泡尿只怕都在我体内给冻上了。

正当我觉得自己必死无疑时,不知从哪涌来一股暖流,将我整个身体包裹其中,就像裹了一件透明的电热毯,我立马不冷了。

肯定是我媳妇保我,我暗中松了口气。

我不怕了,就特么跟你耗,我看你待到啥时候。

只见表叔走到棺材旁,伸出全是猪鬃的手,轻轻摩挲棺壁,不断发出轻微的哼哼声,似乎很是开心。

随他开心吧,反正只要别发现我们就成。

忽然,表叔一条毛茸茸大腿撞在棺材板上,发出咕咚一声。

坏了……

我表叔顿时就不淡定,似乎想出手,推倒棺材。

想伤害我媳妇门都没有,我抄起地下的小马扎,狠狠砸在他后脑上。

感觉就像砸中了很厚实的棉被,一点没有砸脑瓜子的脆生感。

表叔猛地转过身,张开大嘴,直接裂到耳朵根,满嘴的猪獠牙啊,看的我牙根子都软了。

就听老孙大喊:“情况紧急,对不住了。”

就听嘣的一声脆响,老孙尾巴黄色的塑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