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红尘劫
在牛胜看来，李诞活着就够了。至于李诞那边，他本身拜入山门时年纪就已经过了最佳的修炼时间。
再加上门中那一批人大多修炼天资绝佳，只有他什么都不会。因此，在门派中，李诞是处于日。日被欺负的那一伙。
直到某日，他在山洞中找到了一份心法，那心法他修炼起来极为快速，一日千里。修炼了半年有余，就把那些赢了他五十来年的人，按在地上摩擦个不停。
最开始，李诞还不知道他这么快速的提升有什么问题。直到他的心性因为那功法越来越嗜血，他才察觉出来不对。
可到了那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想自废武功，可是家人的仇还没有报，他怎么能自废武功？最终，李诞走上了站在正道对面的立场上，坏事做尽，恶事做绝。
可，等到最后，李诞才突然发现，他一直想要寻找的仇人就在自己身边。拼劲最后一丝力气，将所有的仇人全部灭杀。
做完了这一切，李诞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执念，自废修为，回到最开始的小镇，他的家。
望着早就变作废墟的李府，李诞眼中感情却不太多。
在他记忆之中，最珍贵的是那一段，还不知晓身份时，无忧无虑的日子。背靠着曾经住过的篱笆院墙，李诞的头缓缓的低垂了下去。
等牛胜过来时，才发现李诞选择了自尽。
看着面前这个他一路看着长大的少年，牛胜轻叹口气，眼前岁月河流浮现，而后他直接伸手一把将整个世界的时间线，往前拉伸过去。
若是放在外界，牛胜没有这样深厚的功力去操控命运河流，可这方世界不过是幻境，牛胜自然有这个实力！
时间线拉到最初，这一次牛胜没有选择让李诞自生自灭，而是把他带到了身边来细细教养。
可，最终李诞还是修炼了魔功，与正道为敌。一切的轨迹重新回到正规。
提前来到篱笆处等待，牛胜望着远远走来的李诞，直接上前一步，开口道，“我能让你回到任何一处时间，你可需要？”
“您说的是，任何时间？”李诞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询问。
眼前这人既是他的师尊，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对于牛胜，李诞了解不多，他只知道牛胜的地位很特殊。
“自然。”点头，牛胜一脸淡然。
李诞听闻牛胜的话，缓缓扯着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我一直以为师尊，因我入魔而厌我。”
“未曾想过，兜兜转转，最终身边仍旧仅剩师尊一人。”
李诞说着，目光透过牛胜，望向牛胜身后的篱笆院，眼里浮现追忆之色。
上一世的种种，李诞没有记忆，但这一世的悲剧，在他看来都是他自己酿造而成。
他原先以为，最终的路，是要自己走的，没想到还有人陪他走这程。
想了一会儿，李诞目光落在牛胜身上，轻声开口，声音颤抖，“那可否请师尊，送我回我五岁之时？”
“可以。”牛胜误以为李诞想要回到五岁时，是想要在那时救下全家人的性命。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李诞回到五岁时，并没有第一时间回李府，而是靠着一身魔功收服了十来个魔，然后让这些人身黑色夜行服，直接袭击了李府。
看着与数百年前，他救下李诞时相同的画面，牛胜如何不知，李府的覆灭，是来自未来李诞的杀戮，也来自他的纵容？
怪不得，不论他如何逆转时空，最终李诞仍旧要走上原先的道路，被天下厌弃，被正道围攻。
到头来却发现，一直想要找的仇人，就是自己这一边的魔。没有去刻意的阻拦，牛胜望着眼前这一幕，任凭李诞作为。
直到李府上下，被屠灭一空，牛胜才把李诞叫来身前，询问，“你为何会做出这个选择？”
“若我单纯的是一个身世凄惨的人，我会回来救下全家，会让他们团圆，幸福的活下去。可师尊，您可知我在魔道这么多年，得到了什么消息？”
李诞凄凉一笑，眼里却满是平静，宛若平静湖泊，未有半分波澜。
牛胜点头示意李诞继续往下说，他虽一直在关注李诞，可关注的是他是否有生命危险，对于李诞的经历，牛胜知道的却不是很多。
也是因此，关于李诞的身世，牛胜还真不清楚。
“我的诞生就是一个罪孽。”李诞望着下方被火焰缠绕着的李府，轻轻将他得到的消息全部都说了出来。
说来李诞的命运，却也如他所说，不会有半分改变。
因为他的出生，就是魔道的一个千年大计，他父亲也好，母亲也好，乃至这李府的上上下下，都是魔道之人。
李府若不被灭，等他成了年，也会有魔道的人过来，牵引他走上正道的对立面！而李府被灭了，也不过是让他的这个命运，往后延续了五十多年罢了。
他在山上获得的魔功，是魔道中最顶级的，若不是刻意，又怎么会落在他的手里？知道了这一切，在李诞的眼里，李府也好，年幼的他也罢，全都是充满了罪孽的存在。
抬手擦去脸颊边的血迹，李诞望着牛胜，缓缓行了一个弟子礼，“有您，是弟子之幸。只可惜，弟子终究是不能服伺左右。”
一礼结束，李诞嫩白肌肤飞快染上褶皱，满头青丝也在刹那化作银线。刚刚还是翩翩少年，如今却已行将旧木。
伸手，指尖点在李诞额头，牛胜以大。法力困守住李诞不断消退的生命力，而后开口，“我可让你以此灵魂再入轮回，重回一世，你，可需要？”
“不用了，师尊。”李诞听到牛胜的话，惊讶的看了一眼牛胜，最终还是摇头拒绝了。
“师尊，我就是这一世的我，我的性格，我的经历，我的一切的一切成就了现在的我。就算师尊能让我带着记忆转世，可那也不是我了。”
“我李诞，虽不是什么绝世天骄，也不是顶级大能，但，我也有我的骄傲。这一世，不论再难，再苦，都是我的一切。”
“我不想去否认它的存在，至少，师尊对我来说，是特别的，是温暖。这样，就够了。师尊，不用再为弟子操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