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本性难移
三下打完，桃山先生收回了戒尺，而金麦的手掌已经通红，而且因为疼痛在微微颤抖，一旁的许振见了都有些心悸。
“好了，入门的教训完了，滚出去，我与你老师有话说。”
“尊，遵命！”
“讲讲，为何要为师教这个孩子？”
许振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出门金麦，叹了口气道“这孩子，凉薄了些。”
“嗯？”
许振站起身，为桃山先生斟上了一杯茶后，然后说道：
“他是蒙大难后遇到的学生，当时便敢以两个幼童为饵来吸引学生注意，而后还支持学生大火烧山，最近，还因一股火气焚了一家屋宅。”
桃山先生原本晃悠的脑袋一顿，惊讶道“竟是如此行事？那为何收他？”
许振轻微的摇了一下头道“其实，也还算有原因。”
接下来，许振便将遇到金麦后至今的事迹说了一遍，让闻听的桃山先生神色愈发深沉。
“聪慧，但本心却无视他物，难教啊”桃山先生给出了评语。
“您还不是将我教出来了，教他应该没问题吧。”
“不，你们不一样，你是天生开了心窍，有挚友亲朋，有严父慈母，故而虽有造孽只能但无其心。
而他如你所说，蒙受大难后开了心窍，恐怕除了作为恩人的你，他不在乎任何他物，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可不是句空话。”
许振点点头，桃山先生一语中的，金麦在其他人眼中都是一个乖孩子，好孩子，但许振却知道，恐怕除了自己。
金麦看不上这世上任何人，或者说不在乎任何人，人别看他对其他人一副天真懂事之貌，实则可能只是在掩饰而已。
“这孩子苦啊，除了弟子，天地之间已无依靠，还请老师多费心”许振一拜在地道。
“起来，等老夫死了再磕头，这小子为师教了，但有一点，别让他太早去接触世间污秽。”
“学生明白。”
金麦的话题算是结束了，许振又将空了的茶杯续满，然后准备起身告辞。
“慢，你要说的事算是说完了，接下来该为师要说了”桃山先生抬手道。
许振重新坐了回去，一副恭敬受教的样子。
“哼！第一件便是讲你这副模样，天真烂漫的许振是被短短一年的官场磨没了？成了个束手听训的人？”桃山先生抖着胡子骂道。
许振一笑，然后立即将跪坐改成盘腿，端起桃山先生的茶杯便一口饮完道“哎呀，可装死我了，学生这不是有求于您才恭顺无比的吗，您老还不满意了？”
许振回到了无赖的样子然桃山先生终于是乐了，拿起戒尺在许振头顶轻轻拍了三下道“小子，保持赤子心，这世上便无不可去之处！”
“明白了”许振一把薅掉戒尺，然后伸着懒腰道“您肯定还有说的，学生听着呢！”
“嗯……江琼老找过为师三次，想要将你简拔出来，出任某地干员，为师都给你拒了。”
“嗯？”许振神色稍稍一滞，而后摊开手说道“您不是希望我出来做地方官吗，为何给拒了？”
“你想干？”
“不想，就是问问。”
“嗯，不想是对的，现在的江琼因为林广渠出任右相而甚感压力，如今朝堂上看似江琼韬光，林广渠如火。
但谁知江琼曾经经营的密不透风的官场已经因为林广渠的回朝而开始垮塌，为了对抗林广渠在朝堂上各种献计献策。
江琼只能在底下做手脚，简拔你很可能就是为了林广渠形成某种压力。”
许振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多谢老师将学生捞出旋涡。”
“别急着谢，为师虽然帮你回绝了，但还是要问你一句，你究竟是想要如何？难道一辈子躲在角落做事？”
许振想了想，回答道“是！”
“哦？是？”
“是的老师，学生想清静的做事，虽说不一定一辈子，但现在是这样。”
“讲讲，为何？”
许振站起身，径直走到书架旁，熟悉的抽出一本书摆在了桃山先生面前。
“因为这个”许振指着一年前出师是写的《工术考》说道。
“依然想要振兴百工？”
“不止，不单单百工，还有农事，还有教育，还有商贸，等等等等，很多。”
“你顾不过来。”
“但总要人去顾啊，现在的朝堂、天下，没有人去关注和在意这些事情，虽然他们知道这些很重要，但无奈，现在的状况便是他们认为最好的了。”
“就像犁具、屯田，还有即将出现的水车？”
“就像犁具、屯田，还有即将出现的水车！”许振斩钉截铁的重复道。
“你可知，光是屯田一事就将你差点卷入风口浪尖，你想要安稳做事，可你要知晓，当你做出一件让人惊叹之事后，清静便会被搅破。”
“知道，学生当然知道，可是事情总要人去做。”
许振少有的认真模样让桃山先生也坐直了身子，年俞七十的老人眼里闪着光道“作何打算？”
“现在的打算便是水车，其他的容后在想，不过学生想要清静，或许需要一顶保护伞，一面挡箭牌才行。”
“哈哈哈，为师可做你的保护伞，但挡箭牌呢，从何而来”桃山先生问道。
许振目色下移，看着地面想了想，保护伞是桃山先生，他能够为自己挡住一些目光，但挡箭牌呢，许振还需要一个能让自己放开手脚的人。
林妙？不行！他已经步入朝堂，深陷各种事中，自己都拎不干净，何来挡箭。
李夫人？算了，她虽然身份高贵，但却不涉朝堂，而且许振不愿意为她招来麻烦。
渐渐的，许振心中浮现一个人影，林岚！九爷！一个浪**皇子，有足够的身份和能力护佑自己，不过转念之间许振将其甩出脑海，皇子这东西是美味的毒药，最好别沾。
良久，许振缓缓抬起头对桃山先生说道“王勉！”
“工部尚书？”
“对，学生的顶头上司，身份够高，也足够中正，学生更听说他不属任何派系，一心只在工部，他是最佳人选！”
“哈哈哈哈，很好，你和他很熟？”桃山先生笑后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