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三场两短
内侍淡淡的说出了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无法忽视的话，许振立即躬身听旨，狄荣也是同样的动作，耗子更不用说，这届吓得跪倒在地。
“工部郎中许振，大匠狄荣，蓟城府捕头赵云，擒贼有功，赏银五十贯，锦两匹，谢恩吧。”
“谢陛下恩典！”许振与狄荣异口同声道，而后两人直起身之，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的内侍。
“领了赏赐还不快滚？”内侍尖细的嗓音中饱含着不快。
许振看了眼身后那四个人，想了想说道“这位公公……”
“咱家姓杜。”
“杜公公，这四人该送往何处？”
“哼，这里已经没你们的事了，许振，你该回家了，至于狄荣，失窃强弩，私开械库的罪过找你们王尚书领吧。”
许振与狄荣对视一眼，心中装满了疑问，但却不敢对一位代表皇帝口舌的太监提出来，只能拱拱手，然后带上搜有人离开，独独留下那四个蜈蚣手。
这时候不过是未时，日头还很足，但内侍周身似乎散发着一种寒气，气光是眼神就令这四人不寒而栗。
大门重新被跟随内侍而来的禁军关上，杜内侍笑吟吟的看着四人，但眼睛里没有任何感情。
“哟！大名鼎鼎的蜈蚣手是吧？给咱家讲讲，你们老大叫什么……”
……
酒肆成了内侍的地盘，许振就像刚才骂走衙役一般被内侍赶离。
灰溜溜的离开，许振与狄荣也分道扬镳，狄荣需要回将作去将一应军械归库，然后去领罚，而许振则转向一条小巷，赵云正在那个叫做延年斋的医馆之中抢救。
延年斋已经被衙役们围满了，生意也没法做，许振直接分开众人走了进去，在进入内间之前被一位学徒拦了下来。
“这位大人，这里面在救人，还请莫扰”学徒恭恭敬敬的说道。
叹口气，许振搬来张椅子坐在门外，开始静静的等候。
许振知道，中华传统医学的短板就在于伤科，受了重伤的人大多都救不回来，不过许振还是期待着奇迹，如果赵云真的有个三场两短，或许许振一辈子都会活在愧疚之中。
“出什么馊主意！”
许振暗自自责着，如果他不让赵云去搞什么赤砂之蝎，那么最坏的结局也不过是大案悬而未结，赵云最多也就是个被罢职的下场，而现在呢，许振只能望着苍天盼望着好人长命了。
衙役们因为许振的到来不敢乱动，不过做了违心事的他们集体都怀着极度愧疚的心理，即便可能会被这位不知何处而来的官员怒骂，但是依旧不愿离开。
环望一周，几十名捕快有的坐在门槛上，有的靠在柜台旁，还有的席地而坐，都等着屋内传出一个好结果。
“哎……”
许振又叹气了，看到这些衙役的样子他的火气实际上已经少了许多，还能怎么样呢？
这些人只不过是百姓罢了，衙役衙役，实际上就是一种劳役，他们平时都是蓟城府的老百姓而已。
只是轮到了他们今年服役才从各个村镇坊间抽出来的人，整个蓟城的衙役甚至全大燕的衙役都是这种人，除了极少部分被赏识留用的。
其他的不过和街面上的行人一样而已，怎么指望他们为了一个刚认识一月的赵云去舍生忘死呢？
不是任何人都能做顾清山的，而且顾清山也只有一个。
哗！内间的门帘被打开，包括许振在内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了过去，之间一个半老伤医擦着手上的血渍走了出来，看着满堂衙役问道“请问谁是主事？”
主事？就在里面躺着等你救呢，衙役们面面相觑，他们都没拿主意的本事，所以目光很快自然而然的投到了许振身上。
“大夫，有什么事可以对我讲”许振起身拱手道。
“有主事的就好，里面的病人情况不太好，弩箭入腹四寸，失血也多，我现在将将把血止住，但箭头却不敢拔。”
“那该当如何？”
“我现在就是要问你们，莫要怪我说话直，不拔箭这人估计死定了，但可以用名贵的药吊一阵子，或许能醒来交代后事，若拔箭……
可能立即暴血而亡，也有渺茫机会箭矢未伤到脏腑，或者伤得不重，可有一线生机。”
大夫的话说得直白，而许振却眉头深皱，不拔死定了，但是可以死慢一些，若拔箭立即就死，担忧又渺茫机会脏腑伤得不重，而在即便伤得不重，就回来的机会依旧渺茫。
为他人决定身死不是件易事，更何况现在躺着的是赵云，许振左右望了望，然后咬牙说道“拔！”
“这就定了？”大夫确认道。
“拔！他是个刚强的汉子，如果现在他醒着，肯定也会拔！”许振下定决心道。
大夫点点头，转身掀开帘子重新走回内间，准备开始一场与阎王爷抢人的比赛。
“大夫等等！”门外突然传来声音，只见一位穿着常服的中年男子手里捧着盒子走了进来。
“府尊！”衙役们见到来人纷纷一惊，不约而同的行礼。
府尊？整个大燕能被叫做府尊的就只有蓟城府尹张随了，首都市长啊，差一步就是顶级官僚了。
许振赶紧也跟着行礼，不过张随没有将目光看向任何旁人，而是径直走向那位叮嘱了脚步的大夫，双手将手里的锦盒递了过去。
大夫狐疑的接过，打开一看后猛地抬头道“若说刚才还只有不到半成把握，现在能有两成了！”
“万望尽心！”张随拱手抱拳道。
“折煞了”大夫连忙后退不敢接礼，鬼都看得出这中年人是个大官，他才不敢托大。
不过救人要紧，答复躲开这一礼后没有多说什么闲话，快速的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声音洪亮的对着徒弟喊道：
“去把这根老山参熬了，记住一次五两水熬三钱参，熬煮成一小碗，总共十碗……”
赵云的抢救继续开始，张随这时候才将目光看向四周道“你们都刚立了功，留下个三五人守着就行，其余人回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