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异变前夜(4)
第二天的上午,李思海在电脑上登录星量集团的官网,点击最下方的“联系我们”,查询到了星量集团的地址和电话。
李思海拨打这个号码,接电话的是一个声音甜美的女士,她询问李思海有何贵干。
“我想找一下你们董事长陈柏亮,方便告知电话号码吗?”
“对不起,董事长的手机号码我不知道,您如果有事找陈董,请联系董事长助理,提前预约。”
“行,那就麻烦你告诉我董事长助理的电话吧。”
女士报出一串电话号码,李思海用笔记录下来。随后,他立刻拨打了这个手机号,接电话的是一个男人。助理得知李思海想找陈董,便问他有什么事。
李思海早就准备好了台词:“请您转告陈董,我是天祥国际社区的住户,找他是因为前天夜里发生的事。”
“前天夜里?什么事?”助理狐疑地问道,显然陈柏亮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
“您把我的原话转告陈董就行了,谢谢。”
助理迟疑了几秒,说了声“好吧”,挂断电话。
几分钟后,李思海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微微一笑,接起电话。
“你好,我是陈柏亮。”电话那头传出浑厚的男声。
“您好,陈董,我叫李思海,是天祥国际社区一栋一单元2201的住户,您前天夜里到过我们家,相信您还记得吧。”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电话那头说:“那家的住户,不是一位上年纪的女士吗?”
“是的,她是我妈妈,叫宋秋玲。发生这件事后,她很害怕,就把我从上海叫过来陪她一起住了。”
对方“哦”一声:“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希望能跟您面谈,可以吗?”
几秒过后,对方应允了:“可以,你到我家来吧。玛斯兰德海岸花园,6号别墅。”
“好的,我现在就过来。”
李思海挂断电话,走出房间。宋秋玲在客厅看书,李思海告诉母亲,自己好久没回老家了,想去见见以前的几个老朋友。
“行,中午回来吃饭吗?”宋秋玲问。
“估计不回来,您自己吃吧。”李思海走出家门。
他隐瞒了自己是去找陈柏亮的事实,因为昨天晚上,他想到了一个主意——这件事一定不能让母亲知道。
李思海打了辆车,前往玛斯兰德海岸花园。距离并不远,十分钟后就到了别墅区的大门口。
在门岗处,李思海进行了访客登记,然后走到6号别墅的面前,按响门铃。
大门开启,开门的正是陈柏亮本人。
“陈董您好,我是刚才跟您电话联系的李思海。”
陈柏亮点了点头:“请进吧。”
门厅有高端智能的全自动鞋覆膜机。李思海分别将双脚踩上去,自动生成的薄膜覆盖他的皮鞋,将鞋子完美地包裹。陈柏亮示意他到客厅坐下聊。
有钱人的家令人叹为观止,整套别墅的风格是典型的美式大宅。宽敞、豪华、光线充足,落地窗外是设计精致的欧式庭院,美得宛如油画。李思海默默观察着这一切,盘算着心里的计划。
在客厅的意大利牛皮沙发上落座,陈柏亮问:“你找我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李思海颔首:“是这样,陈董,我想跟您聊一下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没等李思海说完,陈柏亮就打断道:“那天的事,我已经跟警察和令堂解释过了,相信令堂也把情况对你进行了说明,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李思海说:“事情我的确了解过了。但我今天来找陈董,是想告知您事后的一些情况。”
“什么情况?”
“呃……”李思海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这事说起来,真是有些尴尬,希望陈董不要生气。”
“你就直说吧,到底什么事?”
“是这样,我母亲有一对翡翠手镯,是我外婆传给她的,算是个传家宝吧,据说是清朝年间的东西。这对手镯平时放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我都不知道在哪儿。昨天早上,我母亲发现手镯不见了……”
说到这里,李思海停了下来,瞄了陈柏亮一眼,发现这位董事长正直视着他。
“说下去,手镯不见了,然后呢?”
李思海耸了下肩膀:“我们没有马上报警,因为这事让人感到难堪。您半夜进了我们家,第二天早上手镯就不见了……”
“所以你们怀疑是我拿了这对手镯?”陈柏亮挑起一边眉毛问,一只手挠着另一边的手臂。
“当然不是,陈董这种身份显贵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我们只是猜想,您当时处于梦游状态,会不会在无意识状态下,做了一些您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那如果我跟你说,我不管在梦游还是清醒状态下,都从没见过什么手镯,你相信吗?”
“我当然相信。但谁能保证,您在梦游的时候没有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呢?比如把手镯从阳台上扔出去之类的。”
陈柏亮是聪明人,此刻已经猜到李思海的目的是什么了,但他不想让这种人得逞:“当时当着警察的面,我可是问了你母亲家里有没有丢失什么东西的,她说并没有。”
“没错,我母亲以为手镯放在隐秘的地方,根本不可能遗失,所以当时也没有去检查。第二天早上,她才想要确认一下,没想到手镯真的不见了。”
“所以你就想赖在我头上。”陈柏亮轻蔑地说,“那你尽可以报警呀,看看警察会不会相信你的话。清朝年间的手镯?哼,你怎么不说你家还有秦始皇用过的杯子,或者武则天戴过的发钗呢?在我去过之后,这些东西都一并消失了。”
李思海淡然一笑,似乎早有准备:“是啊,警察未必会相信我的话。但不管怎么说,您半夜三更摸到一个陌生的单身女人的家,这总是事实吧?这件事如果传出去,不知道对陈董的名誉和集团的声誉,会否造成影响呢?”
陈柏亮明白了,这才是李思海真正的杀手锏。他懒得跟这种卑鄙小人多费唇舌了,厌恶地说道:“够了,你就直说吧,想要多少钱?”
李思海早就想好了,却故意做出思索的样子:“我想想,清朝年间的翡翠手镯,怎么着也得值个三四百万吧?”
“三百万,多一分都没有了。你把银行账号留下,我会让我的秘书去办。”
李思海不傻,他可不想留下任何凭据,让陈柏亮有机会反咬一口。“现金。三百万,全部要现金。”
“那就抱歉了,我家没有这么多现金。”
“没关系,不急,您明天凑齐给我也行。”
“我后面三天都有事,”陈柏亮挠着大腿说,“你非得要现金,那就三天之后再来找我吧。”
李思海不知道陈柏亮为什么一直在挠胳膊和大腿,有时还会挠挠身子。他很痒吗?不过,这不是自己该关心的事,陈柏亮已经答应了支付三百万,这才是最关键的。他已经在心里兴奋地呐喊了。三天就三天吧,等等也无妨。
“好吧,那三天后的上午十一点,我再到您家来。”
陈柏亮懒得跟他客气:“你可以走了。”
“别急着下逐客令嘛,陈董,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您。”李思海说。
陈柏亮耐着性子问:“你还有什么事?”
“放心,这回不是跟钱有关了,我只是想问一下,那天夜里,您梦游到我家看电视,是否记得电视节目的内容是什么?”
此话一出,陈柏亮脸色骤变,之前泰然自若的样子**然无存,浑身抽筋般地**了一下,一张脸面如土色,仿佛见到恶鬼一般。
这反应把李思海吓了一跳,他本来只是出于好奇随便问问,没想到居然令陈柏亮如临大敌、变貌失色。看来此事必有蹊跷。
“陈董,您这是……怎么了?”
陈柏亮双手都开始抓挠起来:脖子、胸口、肩膀、手臂……似乎全都都开始瘙痒了。李思海这时才注意到,陈柏亮穿得严严实实,衬衣领口和袖口都是扣好的,全身上下除了头部和双手暴露在外,其他地方都被衣服裤子遮住了。一开始他以为这是个人的穿衣习惯,没有在意,现在观察到陈柏亮的反常举动,才觉得不对劲。
“您哪里不舒服吗?”李思海再次询问。
“没有……”陈柏亮强撑着说,“你快走吧,那天夜里的事,不要再提了。”
越是这样说,李思海越感到好奇,忍不住问:“到底怎么回事?那天晚上……您究竟看到什么了?”
“我—叫—你—别—再—提—了!”陈柏亮青筋暴露、厉声呵斥。“你再说一个字,三百万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李思海不敢再问下去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正要离开,客厅的右侧——估计是卫生间的方向——走出来一个一脸茫然的男人。这人穿着浴衣和短裤,趿拉着拖鞋,看见陈柏亮一脸痛苦的样子,问道:“先生,您怎么了?”
李思海没想到这家里居然还有其他人,而且是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愣住了,呆呆地望着那人。
陈柏亮控制住情绪,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对穿浴衣的男人说:“没事。”
“洗澡水已经放好了,您是现在洗浴,还是……”
“我这就来。”陈柏亮还在不断挠着痒,看样子已经有些忍耐不住了。
“那我就告辞了,陈董。”李思海识趣地离开了。
走出这栋豪华的别墅,李思海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伫立一阵,才若有所思地朝外面走去。
这件事果然有古怪。他暗忖。疑点太多了。
陈柏亮为什么一提到那天晚上的事,就谈虎色变?他究竟在电视里看到了什么,会惊恐成这样?他全身瘙痒,跟这事有关系吗?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过,大白天的,为什么要洗澡?洗也就罢了,还要人来帮他洗?这到底是富人的特殊嗜好,还是另有原因?
说到洗澡,李思海想起另一件古怪的事——自从进入这栋别墅后,他就隐隐闻到一股臭味,仿佛是某种肉类腐败后发出的臭味。而这种臭味——他实在不愿这样想——似乎是从陈柏亮身上发出的。
一家大集团的董事长,身份显赫、衣冠楚楚,身上怎么会有这样一股难闻的臭味呢?难道这就是他必须随时洗澡的原因?也许陈柏亮有着某种难言之隐。可他那天夜里进入家中,母亲并未提到他身上有什么异味呀……
一系列的疑团,李思海无法想通。关键这事也没法告知母亲,如果让母亲知道自己瞒着她来敲诈陈柏亮,以他对母亲的了解,这事百分之百要泡汤。
算了,管他这么多呢。反正陈柏亮已经答应了三天之后支付三百万现金,只要能拿到钱就好了。其他的怪事,不追究也罢。
三百万啊,足够我少奋斗十年了。母亲遭遇的这件怪事,居然为我带来了如此契机。想到这里,李思海哼着小曲,轻快地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