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孟兰等人的动作太大，即使是没怎么关注的石喃也知道了他们最近在做的事情。
刚听到他们这些日子在忙着剿灭邪神巢穴时，石喃的第一反应就是见鬼了。
难道世界上真的有邪神？想到自己研究出来的个人游戏系统，石喃的唯物世界观开始摇摇欲坠。
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在孟兰等人又一次组织活动的时候，很少参与大家集体活动的石喃也忍不住报了名。
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石喃打算一探究竟，别看她的个人游戏系统一直是个摆设，但架不住她可以给自己开外挂，万一到时候真的发生了点什么，石喃觉得以自己的武力，大概是不会拖大家后腿的。
对比石喃的小心，其他人压根就没觉得石喃的加入会对他们的出行造成负担，石喃是冕下最宠信的神眷者这一点没人有异议，这种情况下没人会觉得她一点实力都没有，话又说回来，就算她真的只能当个吉祥物，这么多趟历练下来，大家也有自信保护她的安全。
而且说实话，对比周泽在众信徒间的活跃，大家对石喃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冕下第一信徒那叫一个好奇啊，好不容易能接触到对方，谁会傻得拒绝？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
“这位石喃大人是个怎样的人？”将任务信息传给石喃，大家纷纷看向和石喃有过短暂接触的孟兰。
“我也不知道啊。”被众人期待看着的孟兰摸了摸鼻子，她上次和石喃接触是给庆丰星捐款捐物的时候，但那时候她也就见了石喃一面，聊了几句拿到钱就赶紧被催着干活去了，要说对石喃的了解，她还真不比大家多多少。
“应该是位继承冕下仁慈的善良低调的大人吧，反正挺好相处的。”孟兰抵挡不了大家好奇的目光，最后还是根据自己的印象简单说了两句，据她观察，捐款时候石喃眼中对受灾群众的怜悯是做不了假的，一个这样的人，再怎么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吧？
孟兰的话在大家心中还是很有分量的，听她这么一说，大家都松了口气。
“好相处就行。”在场的神眷者很多都是其他神明那边直接跳槽过来的，不管他们愿不愿意，硬塞进来的关系户他们可是见多了。
这些关系户也不是说实力如何不好，主要是脾气方面，娇纵任性都算是好了，最怕的就是对方什么都不懂就开始瞎指挥，那真的是，想想都觉得窒息。
按理来说这么多年过来，伏低做小的事情他们也没少做，应该早就习惯了这种事情，不过可能冕下这边的氛围实在太过轻松，上下级之间的相处也相互尊重多过于恭敬，所以他们才会害怕这一方净土也被潜规则污染。
越是珍贵越是害怕被破坏，也许是因为这种心态，所以大家才会患得患失。
在成为机甲佛祖神眷者之前只是个普通人的孟兰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也就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这表情看上去会这么复杂，但同为其他神明神眷者的阿奇就有些看不惯这些人的杞人忧天了。
曾经受过冕下恩惠的阿奇这会儿已经是机甲佛祖的忠实簇拥，因此也见不到有人说冕下的一点不好，只见他翻了个白眼，看着这些人一脸担心关系户的表情道：
“你们真的想太多了，那可是冕下的第一个神眷者，说不定实力比周泽还厉害，别因为人家低调你们就看轻人家？”
“嘿嘿，那个……”大家被说中了心事，一时之间都有些不好意思。
“好啊，原来你们是这个意思。”孟兰眼睛一眯，也反应过来这些人在担心什么。
她虽然没有当过其他神明的神眷者，但她好歹也当过多年社畜，有些道理一通百通。
“我看你们是好日子过多了，石喃大人是普通的关系户吗？要是放在一个公司里，冕下是董事长，石喃大人就是总裁，是大家的顶头上司，是给大家安排工作发工资的人，这种实权人物你们居然当成关系户？”孟兰说着说着都忍不住笑了。
“就是，我看是冕下仁慈，以至于下面这些人太过松散，居然狂得忘了自己是谁，还敢质疑上面的领导是关系户。”阿奇在一旁煽风点火。
“对不起我们不敢了！”
“我们错了，真的错了！”
“我真该死啊，居然怀疑领导！”
“那可是冕下最宠爱的第一信徒，放在其他神明那边就是教皇这样的存在，是谁给我的胆子居然敢有这样的想法？”
“我们保证对石喃大人尊尊敬敬！”
一群人被收拾的鬼哭狼嚎，等石喃按照约定好的日子和大家集合，看到的就是两排列着队喊着口号对她毕恭毕敬的人。
石喃：……
但凡她再社恐一点，这会儿估计扭头就跑了，然而就算石喃坚强的忍住了没跑，眼下的氛围还是让她如坐针毡。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搞得跟领导视察一样！真的好尴尬呀。
“石喃大人，您来了。”以孟兰为首的神眷者笑眯眯迎了上来。
“咳咳，我就是好奇邪神巢穴想蹭你们的队伍一起去看看，真没必要搞这么大的排场。”石喃看着站成两排把技能当迎宾大呲花用的所谓神眷者，替别人尴尬的毛病忍不住犯了。
早知道个人游戏系统会被这样使用，她就不应该让这玩意儿面世。
说实话看到这样的属下，她很担心自己的机甲神教能不能搞赢其他神明信徒，如她所愿在兰星拥有绝对话语权。
别人那可是经营了不知道多少代的正规势力，她眼前的这些，看上去就像搞杂耍的。
好在这些人虽然看上去不太靠谱，但关键时刻还是很有用的，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孟兰就从人群里点了几个人出来组成了今天的剿灭邪神巢穴队伍。
“今天我们要去的是距离三区市区八十公里左右的老城区，资料前两天就发给大家了，据说那边的一栋百年前废弃居民楼出现了邪神污染，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剿灭这个新出现的邪神巢穴。”
“我去领出行物资！”
“车辆已经安排好。”
“清点人数，清点完毕后立刻出发。”
从队伍组建到出发，整个过程井然有序，一共不过五分钟，石喃就被几人簇拥着坐上了前往邪神巢穴的飞车。
“邪神污染是怎样的？”
“邪神巢穴是个巢穴吗？”
因为好奇，石喃一路上都在东张西望，偶尔还会问几人一些很基础的问题，但有了之前孟兰的敲打，大家耐心又恭敬地回答她的问题，一点都没有轻视和不耐烦。
飞车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大家就到达了废弃大楼外边。
老城区虽然在城市规划的进程中渐渐跟不上脚步，但除了设施比较老旧之外，还是很繁华的，一路上行人来来往往，一点都不比主城区差到哪去。
然而这一切距离废旧大楼不远处就戛然而止了。
明明距离繁华街区不过一条马路，废旧大楼所笼罩的范围不仅看上去十分荒芜阴森，就连好好的阳光到了这里，也平白无故暗淡了几分。
“这可真像鬼片取景地。”石喃从车里下来之后搓了搓手臂，看着眼前仿佛笼罩在阴影中的危楼，忍不住感慨道。
“比鬼片取景地刺激多了。”孟兰闻言失笑，这可是被邪神污染的地方，哪里是人为布置的场景可以比拟的。
“嗯？”石喃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
“好了，进去之前，大家先敲敲木鱼领取神清气爽buff吧。”孟兰话音刚落，几个就熟练地开始敲起木鱼。
石喃：？？！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又荒谬又好笑。
“为了保证buff不被浪费，所以大家一般都是到有需要的时候才会领取，至于为什么到现场才敲木鱼，这是因为有人偶然发现，敲木鱼对邪神污染有一定的克制作用，所以干脆就放到现场来敲，没有不尊重冕下的意思。”孟兰看石喃没有动，还以为她不满大家临时敲木鱼，于是连忙解释。
“原来如此。”石喃听完孟兰的解释点了点头，没好意思告诉她自己压根就没想过临时敲木鱼不尊重机甲佛祖的问题，毕竟就连她这个机甲佛祖本祖，也没敲过多少次木鱼。
虽然觉得在鬼片现场敲木鱼有种幽默冷笑话的感觉，但这栋楼看上去真的很诡异，就算石喃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这会儿心里也不由有些毛毛的，在这种情况下，敲敲木鱼好像也是一种不错的心理安慰。
于是石喃也随大流的跟着大家一起敲了起来。
“笃笃笃……”佛祖菩萨赐予我力量，里面可千万别真的有鬼！
将木鱼带来的心理安慰还是有点作用的，等着孟兰招呼大家领取buff进去之后，原本心里有些揣揣的石喃整个人平静了不少……才怪！！！
进入大楼之后，看着扑面而来的热闹人群，和焕然一新的废旧大楼，石喃的眼睛没忍住瞪得老大。
明明刚才从外面看，这里面可是一个人都没有的，这些人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这这？”石喃忍不住看向孟兰，这一幕对她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说好的邪神巢穴呢？怎么是鬼片现场？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孟兰知道石喃是第一次参加围剿邪神巢穴活动，于是安抚地对石喃笑了笑：“没事，这些都是幻觉，不是真的。”
原来是幻觉？
不等石喃这口气松完，孟兰又继续道：“只要我能找到真正的被污染者，这一切都会消失。”
“真正的被污染者？”石喃嘴角一垮，整个脸都变得哭丧了起来，所以果然还是有鬼嘛？
嘤嘤嘤，虽然她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好吧，现在也没那么坚定了），但是对怪力乱神的敬畏，那是刻在种花人骨子里的基因。
早知道真有这种事情，她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这让她以后还怎么面对自己的造神事业？她就是坚信世界上没有鬼神才敢造神的，现在告诉她世界上真的有这些东西，那她以后遇到真的神岂不是尴尬了？
果然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
石喃现在就很后悔。
孟兰等人不知道石喃心中正经历着怎样的翻江倒海，发现石喃脸色不好，一群人默契的将她保护在中间，柔声安慰道：“一般这类被污染者都是遭受过一些不好的事情心中又有执念的人，这类人一般都比较好找，石喃大人别担心，很快我们就能找到对方。”
这个任务是孟兰他们知道石喃要过来特意挑选的，相比很多攻击性较强，有很多boss的邪神巢穴，这种类型的邪神巢穴就比较温和，除了消灭被污染者和污染源，几乎没有多少打斗的场面。
所以除了石喃，大家的表情都比较放松。
“看楼里的情况，事情应该发生在百年前大楼还没荒废时，阿奇，你把大楼的资料调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这栋楼130多年前就荒废了，荒废原因是主城搬迁，这栋楼刚好在搬迁范围，所以全楼的人都搬走了，搬迁后因为这里是楼房，年代又比较遥远，没人愿意住所以这么多年就这样一直荒废了下来。”
“这个过程中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吗？”孟兰皱眉。
“没有，要不是这里曾经是市中心，谁会愿意挤在楼房里，拆迁的消息一出来，大家都高高兴兴搬走了，过程中没听说发生过什么冲突。”
“一个人没少？全都搬走了？”
“对。”
“看来资料没多大参考价值了，”孟兰点了点头，那么多年过去再细一点的资料也找不到了，要想获得更准确的信息只能慢慢现场搜索了，“大家分开行动，你们俩重点观察楼里的小孩子，看看他们有没有被虐待。”
“你们俩主要去排查楼里有没有生活条件比较差的。”
“你们找找有没有生病的人。”
交代完众人之后，孟兰又看向石喃：“石喃大人，我们一起在楼道里逛逛怎么样？”
石喃这会儿正在拿着阿奇传过来的资料仔细查看，因为没有任何经验，所以整个过程中她也没有贸然开口，等到孟兰问她，她才从资料里抬头，对孟兰点了点。
“那我们走吧。”
看着石喃答应，孟兰做了个请的动作，两人一起在楼下逛了起来。
“这里和外面看到的一点都不一样。”石喃看着绿化带旁边玩耍的孩子感慨，阳光明媚天气晴朗，孩子的欢笑，小狗的叫声和远处其乐融融的邻里，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美好，和他们刚才在外面看到的大楼阴森森的模样截然不同。
可见在制造这一切的那位污染者心中，这个地方承载了对方多少美好的回忆。
一圈逛下来之后，石喃和孟兰没有发现一点不和谐的地方，要不是他们知道这栋大楼原本的模样，仿佛这就是一个普通又美好的世外乐园。
很快，其他几人也都从外面回来。
“没有任何发现。”
“邻里之间偶尔会有一些小摩擦，但都不是那种解决不了的深仇大恨。”
“没发现问题。”
一时之间，调查陷入了死胡同。
“再仔细找找。”
“是！”
眼看大家又继续忙碌起来，石喃没有贸然上前打扰，而是继续低头看起资料。
请大家再次回来，石喃从资料中抬起头来：
“我知道了。”
“嗯？石喃大人是看出什么了吗？”大家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向他，没有任何怀疑。
石喃叹了口气目光幽幽地看向楼下一群欢快玩着捉迷藏的孩子，以及摇着尾巴屁颠屁颠跟在孩子们身后的可爱小狗。
“他们搬走的时候，把这只小狗落下了。”
石喃几乎能想象那个画面，大人们收到搬迁消息后欢天喜地拖家带口地搬走，却忘了听从小主人吩咐乖乖躲好玩捉迷藏的狗狗，小狗狗日复一日的等着主人叫它回家，最后却还是没有等到。
可就算是这样，在它的幻境里，在这个有主人的世界里，一切还是那么幸福又美好。
“原来如此。”
“还是石喃大人细心。”
大家闻言恍然，他们之前的重点一直放在大楼的住户身上，还真没怎么关注过动物。
听完石喃的提醒之后，大家果然在资料里找到了一户人家丢了一条狗的消息。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将这条狗送走吧……”虽然心情很复杂，但污染物肯定不能留下，有人已经开始酝酿技能。
“等等，”石喃拦住了对方，有些犹豫地开口，“我看资料里小狗的小主人现在还活着，我们能不能请对方过来一趟？”
“这只小狗不一定还记得自己曾经的主人，这只是它在邪神力量下产生执念罢了，而且就算记得又怎么样呢？我们还是得消灭对方。”如果对方的主人对这只小狗没感情还好，有感情的话，到时候消灭的时候又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虽然能理解石喃这么做的原因，但很多时候，真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想试试。”邪神污染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被污染的情况下还能营造出这么美好的景象，石喃觉得自己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事后肯定会后悔。
“好的，我们这就联系对方的主人。”放在孟兰和大家谈话前，大家对石喃的决定可能不会那么情愿，但现在大家劝过之后发现无法改变石喃的决定，立刻就改口了。
孟兰对此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们的机甲神教经过这段时间的扩张，兰星不敢说，在三区基本还是很有话语权的。
过了大概大半个小时，小狗的主人就被请了过来。
一百多年的时光让当初的孩子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但即使是这样，小狗也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自己的主人。
“汪！”小狗义无反顾的向着自己的主人飞奔过来，围着老人疯狂地摇着尾巴。
“原来我真的有一只小狗，我还以为那是我在做梦呢。”年迈的老人生疏地伸手摸了摸小狗的脑袋，父母还在世的时候他曾经和父母提起过自己的小狗，可父母都说他记错了，他们家根本就没有养过小狗。
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一只小狗，想了他这么多年，老人轻轻将小狗抱进怀里，看着对方充满信赖的眼神，眼眶忍不住慢慢湿润。
“我们再玩一次捉迷藏好不好？这次我一定找到你。”老人摸了摸小狗的脑袋，然后颤抖着手轻轻捂住眼睛，开始报数。
“汪！”伴随着老人的报数声，小狗欢快地叫了一声，和之前无数次一样转身向外跑去。
“我要开始找喽！”
报数结束，老人按照脑中不太清晰的记忆，犹豫了一会儿走向楼下的一个绿化带，轻轻的翻开，果然，一只小狗正躲在绿化带里面的小狗洞中。
“汪！汪汪！”被找到的小狗欢快的扑向自己的主人，一人一狗紧紧相拥。
紧接着，热闹的人群消失不见，大楼又变成了石喃他们最开始看到的那样。
而老人怀中的小狗，也挣脱了老人的怀抱，在大家的眼中慢慢开始变老，从一只可爱的小狗狗慢慢变成了老狗狗，最后悄悄地闭上了眼睛，风化成了一小块小狗骨头。
“呜呜呜！”老人见状忍不住哭着往前扑起，然后被眼疾手快的神眷者们拦了下来。
之前狗狗的执念还在也就算了，狗狗死去后，老人家可承受不住狗狗躯体上的邪神污染。
“节哀，它也算是等到你了。”大家看着痛苦不止的老人连声安慰。
好不容易将对方安慰好送走之后，大家心情也十分复杂。
“没想到邪神污染也可以用这样子的方式消灭。”
今天也算是给他们上了一课。
“主意是石喃大人出的，这个污染物就算大人的吧。”大家提议，污染物上面的污染消除之后，也是一件好材料，除了经验值和积分之外，就属这个东西最值钱了，他们决定把这个让给今天贡献最大的石喃。
“给我？”被感动的眼泪汪汪的石喃擦了擦眼泪，还有些没从刚刚的情绪中缓过来。
“对呀，不给您给谁呢？这可是好东西！”
“哦？”石喃有些好奇地看向地上的小狗骨头，听完大家科普学生污染物的作用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这不就类似百慕大一样的磁场异常区吗？小狗狗的执念应该也是磁场的产物。
这样一解释就说的通了。
她就说世界上没有什么鬼神吧！这个迷信世界又整这套故弄玄虚的东西，她差点没被绕进沟里！
石喃整个人精神一震，摇摇欲坠的唯物世界观瞬间又好了。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