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举报信 这才几天,你们又把炕弄塌了?……
陈寄北又不是穿越过来的, 夏芍不觉得他这是在玩梗。
陈父一提起亲儿子就是不懂事,让陆泽同随便管教,打也没事。提起这个陈庆丰却满纸赞美, 一腔慈父之情溢于言表,看来陈家这人口虽然不多, 关系可够复杂的。
不过陈寄北显然没有要多说的意思,夏芍也就没多问。
反正那边要来人也是来找陆泽同,又舞不到她头上, 她说了也不算。
而且她和陈寄北刚结婚,又是各取所需的关系,换成是她, 她也不愿意跟陈寄北讲家里那些破事。
见炕上全是收拾到一半的东西, 陆泽同没多待, 带着脸比长白山还长的刘铁萍走了。
夏芍拿抹布将北窗的窗台擦了擦, 准备把小座钟安置在那里, “还是得打个写字桌, 东西都没地方放。”
陈寄北没说话, 从工具箱里拿出一卷卷尺,在两铺炕间的空地上量了量。
结婚前一天两人就把自己的东西搬过来了, 夏芍一个箱子, 陈寄北一个箱子。
除了衣物,陈寄北还带来了个工具箱。里面卷尺刻刀一大堆,还有不少东西夏芍都不认识, 也不知道是干嘛用的。
陈寄北量完, 收起卷尺,将装小座钟的纸箱子拆了。
夏万辉凑过去看,发现座钟外表是用木头做的, 大约一尺见方。圆形钟面上还罩着个透明玻璃罩子,罩子侧面有搭扣可以打开,需要拿钥匙在钟面的锁孔上上好弦才能正常使用。
“我去问时间。”夏万辉颠颠儿跑去了隔壁。
这年头钟表都是跟着收音机调时间,夏芍家没有收音机,只能问别人了。
陈寄北刚搬起座钟,一个牛皮纸信封从钟下掉了出来。
夏芍眼明手快接住,可信封口还是开了,露出里面一小沓大团结。
“彩礼不是给过了?”夏芍怀疑是陆泽同不小心放错了。
陈寄北蹙眉数了下,“是我以前交的生活费。”微微一顿,又问夏芍,“这个钱,我想找个时间还回去。”
他结婚,父母一分钱都没出,全是陆泽同在里外张罗,总不能真让人家白搭钱。
夏芍没有意见,“那你自己收着。”把纸箱子拆开折了起来,对那么大一笔钱完全不在意。
下午陈寄北用新到手的自行车帮夏万辉拉着东西,和夏芍一起把夏万辉送去了火车站。
江城的火车站是建国后新建的,一排二层小楼,墙面上还刷着各种标语。票昨天就买好了,夏万辉坐在候车室的长椅上,突然有些不舍,“要是我和咱妈也能搬过来就好了。”
“那你努力学习啊。”夏芍说,“考个专科,说不定就能来这边当工人了。”
“我不行,我一学习就头疼。”夏万辉捂住了肚子。
夏芍无语了下,“你说你哪疼?”
“啊?我肚子疼,肚子疼!”夏万辉又去捂头。
果然不再傻白甜了什么的都是错觉,这货就是个铁憨憨。
夏芍一把拍在弟弟头上,“失策了,应该给你买点核桃仁补补脑。”
其实夏万辉就是在没话找话,关里距此三千多里地,往来不便,有些人一辈子都没再回过老家。他不知道自己这一走,还能不能再见到他姐,又没法直说。
不久绿皮火车到了,夏万辉拎起行李,“好了,你们就送到这吧。”
夏芍还是和陈寄北把他送上了车,陈寄北帮他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夏芍则在一边软声慢语嘱咐。包子容易坏要先吃,换船的时候注意东西,别被人偷了……
旁边的人见了笑道:“这是你姐吧?可真够不放心你的。”
夏万辉心里又开始不舍,嘴上却不耐烦道:“我知道,车快开了,你俩赶紧下去吧。”
果然乘务员已经上来赶人了,夏芍凑到夏万辉耳边飞速说了最后一句:“你包里我放了五十块钱,你拿回去给咱妈,有个什么事好用。”说完拉上陈寄北就走。
等夏万辉反应过来,她已经到车下了,还都没法还回去。
夏母让夏芍来东北嫁人,是为了不留在家里受气,不是卖钱,根本没想过李家会不会给彩礼。但她在夏万光手里讨生活也不容易,有点钱能傍身,又不会太多被夏万光注意到。
“姐!姐!”身后夏万辉试图打开车窗,又开不开,急得直拍玻璃。
眼见火车已经开始启动,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他才在别人的帮助下把车窗打开,“姐!那块手表我塞你行李里了,你回去找找,别摔地上了!”
塞她行李里了?
夏芍一愣。
夏万辉头伸在车外,还在喊,“放心!到家我就给你写信报平安!”
“你别伸头了,危险!”夏芍瞪了他一眼,随即又忍不住低声道:“这个万辉!”
手表在这年代是多值钱的东西,人家给他当赔礼,他竟然留给了她。
夏芍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时间又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上辈子她是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没想到才和夏万辉相处了不到一个月,竟然会生出这许多不舍。
回去的路上夏芍有些沉默,陈寄北去推了自行车,“你要是想他,可以回去看看。”
夏芍没回应他这句话,“你知道为什么本地人都不喜欢找关里媳妇儿吗?”
陈寄北没说话,只给了她个淡淡的眼神,让她继续。
这一看就是不感兴趣,夏芍觉得没意思,又蔫下去,自己坐上了自行车的后座。
车子都骑出火车站了,她才听到陈寄北问:“为什么?”
声音还是那么冷淡,不过好歹是有回应了。
夏芍轻声道:“因为关里媳妇儿不会过日子,手里一有点钱就回老家。”
这回陈寄北没再沉默,“那正好,我也不是本地人。”
夏芍听得有些愣,“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多稀罕啊!这人可是第一次单独说话,就嘲讽她戴了绿帽子就这么轻易算了。
陈寄北闻言一哂,“总不能让你这副表情回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打你了。”
这讥讽的语气,他还真是凭本事单的身。
回去夏芍果然在行李里翻到了那块上海牌手表,也不知道那小子什么时候塞进去的,塞得还挺深。
她拿着往自己手腕上戴了下,腕子太细,手表一戴上去就滑到了手肘上,看来只能留给陈寄北了。
也是,这东西是拿给夏万辉赔罪的,买的肯定是男款。
夏芍把手表收起来,一抬眼,却见陈寄北从工具箱最底层抽出一封信,又准备出门。
她有些意外,“寄信给家里?”
陆泽同今天才收到信,这封却是早就写好的,不太像。
没想到随口一问,陈寄北竟然答了,“不是,举报信。”
夏芍微愕,随即反应过来,这信八成是举报刘大军的。
刘铁萍两次设计,两次都这么不痛不痒算了,陈寄北又不是泥人。可刘铁萍是他嫂子,顾及到陆泽同,他没法撕破脸,只能从刘大军身上下手了。
不过刘铁萍这么宝贝她那个弟弟,针对刘大军,或许比直接针对她还让她难受。
“你等等,我也写一封。”
夏芍去箱子里翻出本信纸,正找笔,陈寄北递给她一支。
钢笔已经有些年头了,边缘处微有摩痕,却保养得十分精心,笔盖处还刻了个小小的“月”字,像是别人留给他的。夏芍只道谢接过,没多问。
她直接左手拿笔,洋洋洒洒写了封举报信。
写完交给陈寄北一起寄,陈寄北低眸望了眼上面歪七扭八的字,“你别告诉我你是左撇子。”
字难看怎么了?好多左撇子用左手写的还没她这好看呢。
夏芍懒得解释,把笔扣好还给他,“寄的时候小心点,别让人看见。”
两口子继前天联手换酒换人,在刘大军的问题上达成了第二次合作。
第二天陈寄北婚嫁结束,重新回单位上班。夏芍把昨天的包子热了热,又打了面子粥,煮了两个鸡蛋。陈寄北吃完上班走了,她也准备去小市场看看那小姑娘带来的旱烟怎么样。
何叔炕盘得不错,暖和,晚上糊上两层牛皮纸,明天差不多就能睡了。
这让夏芍更坚定了请何叔盘小炕,不把两个炕都换了,她这心里总有阴影。
回来的时候夏芍不仅拎着旱烟,手里还抱了个纸壳箱。
那小姑娘除了旱烟,还在卖家里老母鸡孵的小鸡仔,一个个嫩黄的小毛团挨挨挤挤在纸箱子里,不停发出稚嫩又轻细的啾啾声。夏芍看天有点不好,像是要下雨,就把鸡仔包圆了,让对方早点回家。
日子要长久过下去,肯定不能什么都出去买。养几只鸡,母的下蛋,公的吃肉,正好。
陈寄北回来看到,什么都没说,倒是出去观察了下院子里对门孙清家的鸡笼。
他这人就这样,话少,偶尔开口不好听的还比好听的多,夏芍也懒得过问。
搭伙过日子嘛,舒心就行,彼此都给对方留一点空间。
没两天,夏芍家的盘炕工程又轰轰烈烈开始了。看到何叔背着工具再次登门,孙清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这才几天,你们又把炕弄塌了?”
夏芍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陈寄北带着旱烟去找何叔的时候,何叔也是这么问的。
无奈,夏芍只能多解释了一句,“炕没塌,就是北边的小炕不好烧,不热。”
“你们两口子又不睡那边。”孙清还是不能理解。
夏芍要不是自己睡塌过一次,对这些可能比她还大的老炕实在无法信任,也不能理解。
炕不好烧的原因有很多,夏芍家北边这个,主要是烟道修得不好,通风不畅。
“这回可得拆砖了,整个烟道全得重砌。”何叔又拿出了他那个装旱烟的口袋,一边卷一边忍不住问夏芍:“小丫头这烟是在哪买的?够味儿,还有股子香。”
“您抽出来是什么香了吗?”夏芍笑着问他。
何叔还当真将烟点燃,仔细吧嗒了一下嘴,“说不出来,反正挺香。”
“我在上面喷了些白酒。”夏芍这才说出实情,“您在家也可以这么弄,喷上点白酒,密封一段时间再重新晾干。要是有蜂蜜,喷上点稀释的蜂蜜就更好了。”
上辈子她爷爷就是这么调的旱烟,老爷子跟何叔一样,都觉得再好的烟卷也赶不上老旱。
挑旱烟老爷子也有一手,不仅要看颜色、光泽,还要上手抓。抓起来扎手的,通常都比较好抽,抓起来手感发绵的就不要买了,绝对不是好旱烟。
何叔没想到这烟还是她调过的,“我说我买了大半辈子都没碰上这么好的烟,怎么你一来就碰上了。”
何叔又细抽了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真品出一丝极淡极淡的酒香。
他忍不住瞪自家儿子,“你什么时候能学学寄北,有点正事,也给我说个这么贴心的媳妇儿回来。一天天就知道瞎玩,你妹子比你小三岁,都比你懂事。”
今天食品厂休息,何二立也跟过来帮忙了,只觉这一路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
“大哥不是说媳妇儿了?您想抽烟,找我大嫂去。”
“是我想抽烟的事吗?”何叔气得瞪眼。
何二立怕他念叨,赶忙推上借来的小独轮车,把砸下来的碎砖碎石往外搬。
正好夏芍也要出去买菜,就跟何二立一起出门了。
路上何二立又抱怨:“下回你可别给我爸买烟了,昨天寄北送完东西回去,他一晚上都没消停。吃完饭就拎着烟口袋去看附近的老大爷下象棋,让人尝尝他那好烟,给人馋的啊。”
夏芍没想到何叔看着挺严肃一个大叔,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忍不住好笑。
“你还笑。”何二立皱着脸,“你是不知道,今天早上我出门,没出胡同就碰到好几个人,拉着我非要问我朋友媳妇儿送那烟是在哪买的,我上哪知道去?”
说着就走到了胡同口,夏芍正要和他道别,看到什么又顿了下,“那边那个人你认识吗?”
何二立正掀着车斗往外倒东西,“哪个?”
“那边穿褐色衣服那个。”夏芍轻抬了抬下巴。
前面不远的确走着两个女人,一个褐色衣服,脸上有麻子;一个藕荷色衣服,眉毛有点淡。
何二立看了眼,“她啊?我们单位的,不过跟我和寄北不是一个车间,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之前碰到过一次。”
夏芍说的是那天嘲讽她被陈寄北打了的麻子脸,本也是随口一问。毕竟陈寄北才来一年,圈子就那么大,不是他表哥表嫂那边的人,八成就是他单位的。
见夏芍若有所思,何二立脸色有些不好,“她不是跟你说了什么吧?”
其实就是嘲讽了几句,也没说什么,那人还被她怼得不轻……
夏芍笑笑,刚要开口,那边何二立已经急急道:“你别听她瞎说,寄北打人都是有原因的。”
“打人?”这下倒把夏芍弄愣了。
见她这反应何二立也是一愣,“就他上个月把人打骨折那件事,你不知道吗?”
夏芍还真不知道。
何二立开始想扇自己两嘴巴了,人家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他多什么嘴啊?
不是在人沉寄北媳妇儿面前给人抹黑吗?
不过事情已经说出口了,总得解释清楚,不然只会更麻烦。何二立独轮车都放下了,一心一意跟夏芍说这事,“他那次打人真是有原因的,主要是我妹妹……”
说到这他又觉得这话有歧义,赶紧改口,“是我,他是为了帮我。”
原来何二立有个妹妹,今年十九,前几个月刚经人介绍处了个对象。
男方长得不错,高大斯文,还会来事儿,他妈和他妹妹都很喜欢。
没想到这人在老家还有一房媳妇儿,儿子都一岁多了,只是结婚的时候年龄小,没领证。这人仗着自己不是本地人不好打听,不仅想骗婚,还想在婚前动手动脚。
何二立就这么一个妹妹,哪能忍得了,当晚就把那渣滓堵了。
可惜堵的不是时候,那人刚从亲戚家吃饭回来,旁边有好几个表兄弟,还又喊来了两个老乡。
何二立双拳难敌四手,要不是陈寄北刚好路过,被打骨折的就该是他了。
“我跟寄北不是一个车间,以前也不算熟,那天才知道他那么凶,谁都不看,只抓着那个混蛋往死里打。其他人见了哪还敢上前,可真是解气……”
何二立说到这,才想起陈寄北这媳妇儿娇滴滴的,可别吓坏了,“他也不是乱打人,主要那混蛋嘴太臭了。他会下狠手打断那人的胳膊,也是听说他手不老实。结果那帮不要脸的还敢去单位闹,这事儿涉及到我妹妹的名声,还不好解释……”
事关女孩子名声,还真不好解释。
虽然两个人还没发展到那一步,可传着传着,搞不好就传成他妹妹已经跟人有一腿了。
何二立生怕夏芍误会陈寄北,解释完事情原委后又道:“你以后可千万离那人远点,她想把她侄女介绍给寄北,寄北没同意,她就到处说寄北的坏话。”
那也难怪那天一听说她是陈寄北媳妇儿,就冲着她来了……
夏芍笑笑表示知道,刚要走,何二立又叫她,“我们单位要招家属工这事儿你听说了吗?”
夏芍就是奔着找工作来的,不过这件事她还真没听说。
何二立一见她这表情就懂了,“寄北没跟你说是吧?”
他有些无语,“他这人就这样,事情不板上钉钉了,一个字都不会往外漏。不过这事最少有八分准,有些家属在服务队里干活的,已经准备辞职进单位了。”
家属服务队常组织工人家属做临时工,丈夫是工人,妻子就可以去队里报名。
不过队里提供的工作都是短期的,什么去菜窖子收拾菜,去造纸厂扒树皮……
活又累,还干不长远,哪像单位的家属工,一有机会就能转正。也不怪这个风声一放出来,就有人把服务队那边的工作辞了。
这对夏芍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她弯起眉眼,“谢谢你告诉我,等过两天下了大雨,我请你吃鱼。”
蔬菜副食商店的鱼类都是有供应的,眼下不粘不节,哪来的鱼?
何二立没往心里去,“多大点事。”独轮车一转向,摆摆手走了。
夏芍想着招家属工这件事,也没注意跟麻子脸一起那个眉毛有些淡的女人见他们家又在动土,多打量了她几眼。甚至折回来,又站在他们家胡同口观望了一阵。
何二立可能还真有那个吃命,夏芍许诺他第二天,江城就下雨了。
下得还不小,夏芍听见雨点拍打窗户的声音出去收衣服,才跑了两趟,大雨已成瓢泼之势。这回土地吃足了水,明明中午雨就停了,晚上陈寄北下班,地面上还有水坑。
路不好走,陈寄北在胡同外就下了自行车。
没想到刚转进胡同,就有个在那打转的人拦了上来,“你就是陈寄北吧?”
那女人四十岁左右,长得还行,就是眉毛有些淡,在外面待得有点久鞋都湿了。
陈寄北确认自己不认识对方,“有事?”
见他没否认,女人眼睛一亮,又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越看越满意,“当然有事,不过这事儿不好当着外人说。我家就在这附近,你跟我来,上我家说。”
陈寄北被她打量得皱了下眉,推着自行车直接从她旁边绕开。
“哎你别走啊!”女人又追了上来,“我有事找你帮忙,给钱的!”
这要是一般人,听说给钱的,总得停下来问两句吧?
陈寄北没停,不仅没停,走得还更快了。
淡眉毛女人没注意,脚下一滑摔了个屁股蹲,又不顾一身泥赶紧爬起来,“我想找你借个种。”
借种?
这回陈寄北总算停了下,只是脸色不大好看。
女人怕他误会,赶忙解释,“不是我,是我家亲戚。”
她凑近几步,小心看看左右,“我那亲戚结婚七八年了,还没个孩子,她男人不能生,又怕被人笑话,叫她想办法出来借个。正好我听你媳妇儿说你那方面厉害……”
“我媳妇儿说?”陈寄北面色微顿,变得有些古怪。
“对啊。”女人怕他不信,把夏芍那天的话添油加醋又说了一遍,“你这才新婚,一晚上六七次她哪受得了。我看你们家炕都塌两个了,你还不如往外使使劲儿。我那亲戚说她可以给五百,你要是同意,我明天就写信,叫她过来住俩月……”
陈寄北都没听她说完,冷着脸就走,看背影还有些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