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喝药
余清窈眼睫颤了颤,轻轻闭上了眼。
事已至此,她又动弹不得,总不能真的就在这一团湿布里等着晾干吧?
只能勉强应了声。
李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就拿着东西走回她身边,开始为她擦拭。
起初余清窈还担心李策知不知道如何伺候人,但随后她就知道自己多想了。
像李策这般聪慧的人,照顾起人来,也得心应手。
他先拿了帕子给余清窈绞干头发上的水,等换了两三块后,头发就变得半干,他将头发分作两边,分别包好,像是脑袋一边挂了一个大包子,这样发尾的水才不至于一直滴下来。
紧接着他就把余清窈身上裹着的沐巾取走,给她盖了一块小毯子。
余清窈觉得肩膀嗖嗖凉,睁开眼打量四周,尤其在自己的身上多看了几眼,既是难为情又是担忧。
等李策拿了东西过来时,余清窈才赶忙闭上眼。
“这让我想起上一回我病着的时候。”李策宛若不知她窥探的动静,轻轻笑了起来,伸脚将一旁的凳子勾了过来,就坐到她边上,看着不能动弹的余清窈,他浅笑道:“你也是这般‘照顾’我。”
余清窈那日就曾觉察到了一点点怪异,直到今日他自己说开了,她才得以确定殿下果然没有完全昏过去。
也可能是昏了后又醒了,只是他没有告诉她。
不过无论是哪种,都与她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她倒是希望自己这会是真的晕了过去,也好过要眼睁睁看着李策如何照顾自己。
余清窈不吭声,但也不妨碍李策要拉着她一块儿回忆。
“窈窈,你还记得吗?”他嗓音温润,十分温柔。
余清窈欲哭无泪,只好睁开眼,眼巴巴瞅着他。
李策如果是对那件事如此印象深刻,这岂不是也说明他什么都清楚,知道那时候的她居然趁着他‘昏迷’毫无防备,对他‘上下其手’了一番?!
李策这个话题抛出来,让她不接都不行。
她窘迫不已,不得已开口为自己辩解 。
“我、我就是一时好奇。”
好奇摸了摸他的喉结,也的确在伸手到他衣裳下给他擦酒降温时好奇按了按他结实的胸膛。
长这么大,她还从没有认真端详、研究过男子的身体,而且李策又长得这样好。
又那么恰恰好在她眼前,昏睡过了。
天赐良机,相信没有哪一个姑娘家不会为此蠢蠢欲动吧?
“嗯。”李策丝毫也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反而大方道:“没有要怪你的意思,这是你的权利。”
“权力?”
余清窈混混沌沌的脑子还不太清明,一时间不能将李策的话理解透彻。
李策在自己腿面铺了一条干净的沐巾,又将她从潮湿的藤椅上抱到自己腿上。
余清窈及时咬住下唇,才忍住没有惊叫出声。
李策的动作太自然了,自然到她现在发出任何抗议拒绝的话语,反而会显得是她胡思乱想了什么。
明明他只是在做一件很正常的事,为她擦干身上的水。
李策让她把下巴靠在自己手臂上,像是只猫一样踏下腰,曲腿趴在。
当然,姿势都是他摆的,因为现在想靠余清窈自己是没有办法撑住身体,只能依靠李策有力的臂膀牢牢托住她,让她不至于跌下去。
这样的怀抱还能让她直接共享他的体温,不至于觉得冷。
如此状态之下,也方便他的手顺着脊梁沟,将多余的水用沐巾一一擦去。
白色的巾帕在雪背上都要被比了下去,怎么瞧都是余清窈瓷白玉润的肤色更惹人喜爱。
不薄不厚的帕子被他用几根指腹抵住,犹如犁田一般,顺势而下,在她敏感的腰窝还打了一个转。
余清窈轻轻哼哼,好似被挠得舒坦的小猫。
只是哼完后,她又分外羞赧,恨不得咬住自己的舌头。
李策轻轻笑了起来,他声线干净清润,缓缓解释:“我们是夫妻,你对我的身体有使用的权利以及享受的利益。”
余清窈愣了愣,才明白李策刚刚说的是权益而并非是单单的权力。
有权又有益。
只是什么使用、享受的,听起怪怪的。
余清窈’唔‘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但是又不想给出反应,打算就此糊弄过去。
然而此时此刻,那捏着沐巾的手已经滑过了腰肢。
余清窈觉察了他的意图,此刻不得不出声道:“我、我之前没有再往下了。
她那会甚至都没有越过他的腹。
李策道:“我知道,但是刚刚水都弄进去了,不会难受吗?”
“不难受!”余清窈呜咽了一声,却苦于自己连头都抬不起来,“那可以不用管的……”
被碰到时,她不由打了个哆嗦。
“疼?”李策把她的拒绝当做有另一种原因,“因为难受所以不让擦吗?”
“也……没有……”余清窈支吾。
“书上说水是最好的辅助,甚至有些地区的妇人会选择在水里分娩,对减缓疼痛有奇效。”李策缓缓道。
余清窈两眼发直地看着地面。
书里还教这个啊……
“还好……”
面对孜孜好学的李策,余清窈难以糊弄。
说完她就抽了抽鼻子。
宛若说了一些让人委屈的话。
李策听出她的为难就反思起书里所教的内容,自己就给总结了一条,“可见法子虽好,但难免还有一些弊端。”
余清窈真的很敬佩秦王殿下。
他好学不倦、勤学好问,更重要的是还能学以致用。
“所以……”李策把她身子抬起来,让她得以看见他诚挚的双眼。
“洗澡水留在身上不好,我们还是擦掉吧?”
余清窈顿时羞红了脸。
但在健康还是脸面之间,她选择了丢脸。
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了,是不是?
余清窈轻轻‘嗯’了声,又自欺欺人地闭上了眼。
布谷鸟叫在林子孜孜不倦。
夜已经深了,却依然斗志昂然。
布谷布谷——
噗叽——
余清窈这会是真的没有忍住。
哪怕不能动弹的身子也会因为疼痛,微微颤抖。
她抽抽泣泣,忍耐了许久才等到李策罢了手,身上都滚出一层薄汗,终于不甘小声承认道:“还是水里好……”
“好,我知道了。”李策吻了吻她的鬓角,安抚了一下可怜的人儿,又将她抱起。
“嗯?”余清窈红着脸,音调带出疑问。
他知道什么了?而且还没擦完就要抱她去哪里?
李策提起刚刚用过的白巾,浅笑道:“太湿了,这块已经不能用了。”
他准备的都用完了,要去拿新的,又担心她会冷着,就打算先将她安置到**。
余清窈唇瓣蠕动了几下,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难为情地覆下眼睫,不愿去面对那被提到眼前的湿巾。
原以为今夜已经经历了种种,她再不会难为情,可当李策将她平放在**,开始擦正面时,她还是紧张地连呼吸都急促了。
覆在眼睛上的睫毛无助地颤抖,好似这般可以加快时间。
可惜时间还是一点一滴地慢慢流逝,而李策也心无旁骛地在帮她擦干身上的水。
胸口、腰腹、腿,没有在任何地方多加停留,但却在每一个地方都留下了他温热的掌印。
余清窈感觉自己好似被从上到下都搓揉了一通,偏偏两人之间毫无旖旎与暧昧的气氛,更看不出李策有专门要占她便宜的意思。
她睁开一只眼,偷瞄李策。
李策真的把她伺候得无微不至。
即便从小服侍她的知蓝也不会做到这样细致地步。
感受到她的目光,李策抬起幽黑的眼,对她温声道:“都好了,来穿衣裳吧。”
余清窈冷不防从他眸色里看出了一些不寻常,心里一紧。
或许殿下也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淡然……
等到里裤,小衣一穿上,余清窈觉得自己的脸又回来了。
只是李策将她身后的带子系得太紧了,勒得她胸口闷,她不得不在他准备给她套上中衣前,小声道:
“……殿下,小衣紧了,能不能帮我……松开些。”
但凡她还能喘上气,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开口。
可是她担心自己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这两根带子勒晕厥。
“紧了?”
李策放下手里的中衣,转眼看过来。
靠在引枕上的余清窈无依无助地瞅着他,她的身上是一件藕粉色带小花的小衣,纤细的带子绕过身体两侧,紧紧绷住了胸口的丰盈。
那两团雪肉似是被下面的细带勒住了,隐隐有往上冒的趋势。
是他打结的时候太用力了。
“抱歉。”
听见李策道歉,余清窈也分外不好意思,讷讷道:“是我太胖了……”
她不好意思用上丰满这个词,因为南地的人不喜欢长得太饱满的姑娘,她们偏爱清瘦纤细的,这样穿着飘逸的纱裙才显得轻巧可人。
但她的乳媪是地地道道的北地人,北地人都喜欢身材丰腴的美人,所以乳媪总是挂在嘴边说南边的姑娘家都生得太瘦,胸前也没有二两肉,风吹就能倒。
她形容的约摸就是余清窈的亲娘,虽然也不知道究竟与身子丰不丰腴有没有关系,但她的确是身子骨弱的,所以也没能熬过生子的这道鬼门关。
乳媪也担心她这纤细的骨架全部传自她那命薄的阿娘,在她开始生长发育的时候每日红糖鸡蛋酒酿给她喝,只要有机会就给她炖鸡补身子,院子里的地里也都种着营养丰富的果蔬。
在物资贫乏的地方将她养得白白嫩嫩,该有肉的地方也颇为喜人。
当然乳媪欢喜的成果,让余清窈在来到金陵后为此一直苦恼。
日常都会用胸带束起些,好让它看起来没有那么显眼。
“一点也不胖。”李策垂眸打量,凤眸重新抬起来时,里头尽是笑意。
余清窈一怔。
李策将她的身子揽过来,额头也轻轻靠着自己身上。
他修长的手指绕到她的背后,熟门熟路地解开她身后的两根细带,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低柔温和,“于我而言,刚刚好。”
“……什、什么。“余清窈觉得背脊上被他指腹划过的地方都变得滚烫,情不自禁想到被他指骨大肆在水下勾探的感觉。
像是骨肉都被浸了酸水,软的使不上一点力气。
腰肢收紧,卯槽潺潺。
“我喜欢的……”
李策俯身,唇瓣一张,轻轻含咬着她**的肩头,留下湿漉的水痕。
往下就是锁骨,再往下就是她雪胖的……
笃笃——
屋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殿下,药好了。”外面是福吉兴高采烈的声音,伴随着‘哎呦’叫烫的声音。
好像里头的人再不起来应门,他就快要端不住那碗药。
李策的唇悬停在上方,顿了须臾。
好像憋住了一口气。
“殿下……”余清窈眨了眨眼,垂眸看着李策的发顶,见他不动,发烫的呼吸还不断危险地喷涌在她肌肤上,不由小声催促了起来,“……我想喝药了。”
这只怕是她头一回对喝药生出了期盼之情。
李策抽回了气,抬起身,快速帮她把小衣系好,中衣套上,把被衾扯了过来盖住她。
“等会,我去拿进来。”
余清窈扬起唇角,露出一个乖乖的浅笑。
福吉在门口忍不住抱怨。
一说这个驿站实在太穷了,不但屋子破,就连个像样的托盘都寻不到。
二是随行的大夫们带来的药里面能配置这类解药的实属不多,一时也不能去山里寻药,所以熬出来药汁每个人都紧巴巴的,没有再多了。
好在他和福安以及秦王殿下本人都没有大碍,可以不用喝药。
李策手稳稳端住药碗走回床边,木勺搅了几下,散去了上面的热气。
余清窈这会闻到空气里那苦地钻心的药味,秀气的小鼻子皱了起来,杏眼里露出了一丝恐惧。
李策吹了吹汤勺里的药,苦味朝她扑了一脸,好像鼻子眼睛都沾上了苦涩的味道。
她抿住嘴,小模样看着是很可怜,但是李策也没有因此心软。
“大夫说了,这半碗药已经是最少的分量了。”他把长柄勺抵出,抵在了余清窈饱满的唇瓣上,压在那唇缝之间轻蹭,轻轻哄着她喝药道:“窈窈,张嘴,一滴都不能剩。”
余清窈余光往下瞄见这一大勺黑乎乎的药,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她为难地用眼神拒绝。
李策挪开勺子,眸光温和地望着她,“怎么了?”
“……太大了,也太多了。”余清窈可怜巴巴地瞅了瞅他手里的大勺子。
与那小碗极不搭配的大勺子几乎有她拇指那么长,宽度更是有三并指那么宽,像一艘小船载着又满又深的药汁就要往她嘴里灌。
可想而知,最可能的结果是没等她来得及咽下,就得吐出来。
李策闻言,就将勺子里的药倒去一半,再次伸了过来。
“好了,我慢慢喂,你慢慢喝,好么?”
余清窈勉为其难地答应,但苦药汁一入口,她就作出想呕的反应。
李策及时抬起她的下巴,不让药汁能够顺势从她嘴里流出来,他温声劝道:“不要尝味,直接咽下去。”
苦汁就是不能去品尝,要不然舌头都要苦掉了。
余清窈泪眼婆娑地大口吞咽,好不容易才没有把药吐出来。
只是才半勺药,她就苦得要把舌头伸出来抽气了。
好像这样能让苦涩的味道快点散走。
李策拿勺底轻轻蹭了下她舌,不免笑道:“这才小半勺就这样,后面还多着呢,这可怎么办?”
他摇了摇手里的药碗,里面还有小半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在打转。
“可是真的太苦了——”余清窈觉得那药一路从胃里苦到了脸上,她奇怪地望着李策问道:“为何殿下一点事也没有,也不用喝药?”
李策重新勺起半勺药汁,在嘴边吹了吹,不容拒绝地抵了上来。
“我小时候喝过很多解药,现在身体里可能还沉积着解毒的药性,所以这些药对我的作用没有那么大,张口。”
余清窈愣愣地含住小半个勺子,都还没尝出苦味,就把药咽了下去。
为什么殿下小时候会喝很多解药?
难道是他小时候就中过很多毒?
“漏出来了。”李策没有留意到余清窈怜惜的目光,用干净的指腹,擦了擦从她唇角漏下的一滴药汁,反蹭回到她唇上。
浓稠的药汁摇摇欲坠地挂在她娇嫩嫣红的唇瓣上,就被她下意识用舌尖卷进檀口里。
他抬眸终于看出了余清窈的走神,唇角噙着笑,加快了动作,再次勺了药。
这次的药汁比半勺还多一些,不过余清窈也没有反应过来就咽了下去。
一勺接着一勺喂,到后面余清窈都会下意识自己凑过来喝掉,直到半碗药汁都喂完,李策才放下碗,再用指腹把她被药汁染乌的唇角擦了擦。
余清窈都给苦懵了,小脸紧皱,眼睛里也没了神采。
李策亲了亲她唇,含笑问道:“是不是习惯了,其实也没有那么难以下咽了?”
余清窈娇嗔了句:“才不是,我是苦麻了。”
李策微微挑起眉,意味深长道:“哦,难怪……”
“难怪什么?”余清窈这会喝完苦药,感觉一下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整个人都精神抖擞起来,也没有之前恹恹的病态,因而还有余力好奇李策没有说完的话。
李策含住自己刚刚沾了些药汁的中指,望着她凤眸弯弯,笑了起来,“是不是麻了,就会自己咽了。”
余清窈愣愣看着他浅红的唇,修长的指。
以及慢慢消失在唇瓣之间的指节。
重新归笼的记忆瞬间冲红了她的脸。
这、这也是书上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