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九十二天
在原著剧情的这阶段——
大衹那位王的病重被草原王庭瞒得很好,而贵霜则是火中取栗,因为自己现身与大宗谈判,便可给大衹的附属部落以及大宗人造成一种王庭仍旧安然无忧,一如从前那般强大的错觉。
但现在沈惊澜既已拿到了王庭的情报,知晓此事,就不会坐视贵霜拿着大宗的谈判合约回到王庭,顺利接手势力、整合军队,磨刀霍霍对大宗的百姓。
拒绝战争最好的办法,首先要拒敌于国门之外。
其次,若要燃起战火,就烧在西北的草原与荒漠,勿使其长入中原。
叶浮光知道她必定是要亲往北地的。
何况还有埋于燕地的亲卫血仇在等她。
想到从前每次与剧情有关的时候,自己都恨不能挂在沈惊澜的身上、仿佛这样就能够逃过这世界重要角色的迫害,然而叶浮光如今回首,终于意识到,一味的躲避并没有用,她在永安后来已经坐在王府里闭门不出,却仍逃不过这些人微微拨动算筹,落下的命运之斩。
她不愿意再躲避了。
暂时摘下“岐王侧妃”的身份牌,现在,就是她最好的时机。棋盘先后手调转,轮到她在暗处,凝视沈景明、贵霜和苏挽秋这些人了。
她闻着沈惊澜身上的淡淡茶花香,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明,很轻地应了一声:“好。”
既然她不能永远待在沈惊澜的羽翼下。
那她就亲历这世间的风雨,让自己成长起来,说不定也有机会保护沈惊澜。
她懂沈惊澜,沈惊澜也同样懂她。
在听见她沉吟许久、毫不犹豫的应答时,闭了闭眼睛,将这怀抱无声压紧的时刻,喑哑的声音带着几分自嘲般的笑意,出声道,“你早有此打算,是吗?”
否则不会被姜家老太太那般轻易地带回府中。
不光是因为叶浮光想到母亲、想和老人多亲近,也是因为她想顺水推舟。
叶浮光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也跟着笑,却没有沈惊澜那么多的无奈,而是乐观的欣喜,“有句话叫做,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更长久的相守,我与王爷,如今恰好到应该短暂分别的时刻,不是吗?”
沈惊澜没应答。
她早知她的王妃伶牙俐齿。
但她没有再度宣誓主权,因为她很清楚地意识到,即便叶浮光在离开的这些时日羽翼丰满、日后因与她分别太久而移情也没关系。
倘使这天下是她的,那叶浮光便始终是她的。
……
小半个时辰后。
江宁城,无名面馆。
易容之后的叶浮光被许乐遥带出来,同她说这里是整个江宁最好吃的面馆,是老字号营生,并不在城里最热闹的坊市间,而是在偏僻小巷里,湿漉漉的、水泼过的石板和两旁的白色高墙,组成了江宁的婉约美。
叶浮光想到以前跟她在永安蹿遍大街小巷找吃的,熟门熟路地在面馆门口缺角四方木桌上坐下,从筷筒里拿出几双竹筷的时候,瞥见叶渔歌迟疑的姿态,顺手用袖子给她擦了擦凳子,再与她道,“干净了。”
许乐遥在她对面支着下巴,哂然:“小鱼,你怎么还装起来了?”她们相处小半年,之前也没见叶神医这般讲究。
叶渔歌:“……”
她只是没想到叶浮光这么适应这种苍蝇巷。
冷飕飕地给叶渔歌甩了道眼刀之后,她坐下来,接过叶浮光用手帕擦的筷子,然后看着店里挂在墙上的牌子,点了道跟叶浮光一样的揪片面。
因为先皇在位与本朝的韬光养晦,百姓们荷包稍微鼓了些,又有夏朝倾尽人力打通的运河,本朝再连通了两条水路,北方的面食、南方的米粉互通,江宁城的这家面馆,就是从北方过来的商人,先前因为水患被困在江宁,后来迷恋水乡的温柔,便在此处落脚。
许乐遥倒是还在认真地挑选,好像对着面牌就能立刻挑出最美味的那道。
叶浮光看得好笑,“你不是说这家是最有名的?我以为你尝过。”
“只是找人打听过,没来得及问招牌。”这位未来的权臣在美食面前十分虔诚。
“那你选这家?”叶浮光眨巴着眼睛。
许乐遥睨她,“不是你说的,出门吃饺子,再见面的时候吃面?”
“啊——”叶浮光表情恍然。
叶渔歌冷漠拆穿,“你忘了。”
“我没有。”
“呵,果然只有傻子才会把你的话当真。”
“傻子骂谁?”
许乐遥捧心做西子心碎状的背景里,叶浮光和叶渔歌**互怼,本来只是小桌边弥漫的战火,结果附近有个穿着布衣的小孩晃了晃牵着的大人手。
“娘亲,你看,那里有三个丑东西在吵架。”
易容的许乐遥、叶浮光、叶渔歌:“……”
……
小饭桌周围消停了。
直到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来,叶浮光瞥见旁边银光一闪,吓了一跳,赶忙把叶渔歌的手背给按住,压低声音问道,“你干嘛?”
叶渔歌淡然,“教教那小孩怎么说话。”
“他倒也罪不至死吧?”叶浮光瞄着她手里的银针长度和宽度。
这次被她按住手背的人沉默片刻,“我只是想让他闭嘴。”
许乐遥缓缓拍手,总结道:“一时我竟难以判断二位究竟哪个更歹毒。”
被这场小插曲所扰,三人倒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面上,其实这份面并没有城中那些酒楼的精致,不过味道却十分温暖,手工面片粗细正好,拌着里面的葫芦瓜、肉沫、青菜等等看起来只是厨房边角料和在一块的感觉——
倒很像是普通百姓家里的一餐。
很有家的味道,也特别香。
叶浮光将粗瓷碗里的汤也喝完,感觉许乐遥真的找了个好地方,于是特意叫来店家,给他付了更多的钱,让他做好了之后多送一份到巷子里她和沈惊澜暂时落脚的那间屋宅去。
这是开在小地方的小店,没有请帮工,在店里忙碌的都是掌柜的一家子,跑腿去送的倒是个看着有十岁的小男孩,做事伶俐、话也不多。
叶浮光双手托腮,因为吃得最快,目光就在叶渔歌和许乐遥之间来回看。
“挑什么呢?”许乐遥笑眯眯地问她,将自己那份饼子撕开,往汤里浸。
叶渔歌头也不抬,“选妃吧。”
“是吗?那选我吧,我从小就聪慧过人,你还夸过我很有状元相呢。”论捧哏,没人能比过这位未来的许大丞相。
只是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叶浮光觉得这俩要么是在北地待久了,学了那粗犷的说话风格,要么就是许乐遥被叶渔歌传染了,张口闭口都是比自己还大逆不道的话。
她无奈扶额,“我没有,你们俩都各有所长,很适合辅佐她,你们……应该不会想留在这里吧?”
“为什么不会?”许乐遥对她眨眼,挂着笑容的模样像夏日的太阳,“江南风景好,是多水的温柔乡,才子佳人多出于此,我对此地有情怀,想留在这儿多正常?”
叶浮光:“……?”
她呆了呆,目光愣愣地看着许乐遥,似乎想问她是不是认真的。
这时,叶渔歌总算拿起手帕擦了擦唇角,径直丢下一句,“我留下,阿遥,你走。”
……
叶浮光觉得她们几人之间好像多了些无言的默契。
沈惊澜顺着她们的意思,将自己留在姜府,好似也默许她们留在这里,自己则是操心着她们去北地的事情,想把原著里辅佐帝王的左膀右臂都尽可能地送到岐王身边,然而许乐遥和叶渔歌也各有打算。
她们似乎已经看出来自己和岐王达成的约定。
叶渔歌看着许乐遥,“你还有真相要查。”
然后又看叶浮光,“老太太的病,只有我能治。”
她一贯是这样寡言少语,只有讽刺人的时候愿意施舍多几个字眼,但总是一针见血,在故事里,她对沈景明和苏挽秋说出的建议,也总是被采纳,所以读者才会扼腕她没有入仕。
彼时她们已经结了账,顺着河边的小路往来处走,还能消食。
浅绿色的河水在廊桥下泛起波纹,映着河边入秋仍青条条的婀娜柳树,叶浮光看着水中映的河岸倒影,本来想问许乐遥,是不是她将大衹的消息送到岐王的手中,因为在原著里这位许宰相属于全能人才,文能提笔安天下,如春秋战国的苏秦张仪;武能上马定乾坤,除却是谋士,也能领兵守城。
这段时间沈惊澜的亲卫能收拢、情报网能够整合,肯定有许乐遥的功劳。
但目光瞄过去,却只得到许乐遥眨巴着眼睛的放电。
她无语凝噎。
忽然又觉得自己没必要问了。
干脆恶向胆边生,抬手想去弹许乐遥的脑袋,结果伸出手的动作太突然,对方毕竟在混乱的北地待了许久,条件反射地避开,甚至伸出二指捏住了她的手腕,“姐姐怎么突然使坏啊?”
因为叶浮光身份的隐匿,她便干脆把姓氏也给隐了。
只剩“姐姐”一词,听来更让人耳朵发痒。
叶浮光表情愕然,“你……怎么反应这么快?”该不会许乐遥也会武吧?
许乐遥比她神色更古怪,“姐姐这话问得,我一时倒不知如何回答了。”
还是叶渔歌瞥了她这菜鸡一眼,平静地指出,“她家是武将世家,你不会以为她手无缚鸡之力吧?”
然后叶浮光沉默地看着她。
张口就是:“小鱼啊——”
没想到家世平庸又毫无战力的只有我们姐妹俩了!
话还没说完,叶渔歌面无表情地丢出去一根针,将河边随风吹的柳枝长叶钉在了树干纹理间隙里,枝条弯出诡异的弧度,她走过去把针拔下来,淡然地看叶浮光,“你想说什么?”
叶浮光张着嘴久久没闭上。
……
“菜鸡竟然只有我自己。”
是夜。
叶浮光洗漱完毕,卸了妆、总算感觉脸上呼吸自由稍许,躺在**给沈惊澜暖被窝的时候,发出长吁短叹,结果下一刻就被走过来的人拉高了双手,长长的帷帐细纱被拧成一股,绕过她的手腕——
已逝版的小王妃呆滞,“王爷,在做什么?”
已经在筹划从皇帝的人眼皮子底下离开的人慢条斯理地抬眸觑了她一眼,“你说得有理,所以在我离开之前,有必要给你一场特训。”
叶浮光:“?”
拿我当兵练吗?
她张嘴想抗议,又见沈惊澜用另一头给自己绑上了,然后开始给她示范各种绳结的打法,从普通人家中的绳结、到山贼匪寇的、还有船夫渔网的、最后是军中常用的各种绳结。
在叶浮光看得眼花缭乱时,沈惊澜停下动作,问她,“记住了吗?”
“……”
小叶决定把自己刚才的结论稍微扩充一下。
沈惊澜这是想拿她当特.种兵练!
她开始小狗摇头。
沈惊澜思索片刻,“那就先教你把你手中的绳结解了。”
好消息。
沈大将军练兵很有耐心,因为她放慢动作,从头到尾足足示范了十遍。
坏消息。
叶浮光无愧她的废物设定,脑子告诉她记住了且会了,但手就是解不开。
……
烛黄灯暖。
帷帐凌乱的床铺里,穿单衣的姑娘脸庞略圆、下颌尖尖,肌肤因为总带着妆容、洗干净之后透出微微的粉色,两只手都被红色的细纱绑.缚,由于太使劲想挣脱,导致手腕上都漫开一圈红。
到后来更是全身都在使劲,脚掌蹬着床铺,让左脚腕上的白色山茶花铃漾出有一阵没一阵的轻响,翡翠叶片和玉白花朵相撞。
本来只是坐在床边等她完成这项睡前任务的沈惊澜凤眸略沉。
她忽然勾了勾唇,灼热的掌心轻轻隔着单衣,放在叶浮光的后腰上——
巴掌大的腰身紧绷,凹出迷人的腰窝。
她指尖曲起,在小姑娘的后腰上叩了叩,“再给你一刻钟。”
“若是再解不开,你就得挨罚了。”
叶浮光被她轻轻的动作叩得腰眼都在颤,扭头时,眼眸里耀着烛光,好似淌着水,有些磕巴地出声问,“罚……什么?”
沈惊澜状似随意地开口,指尖却剥开她的单衣,往她腰侧肌肤摸去。
她想起来乾元身子不适合承欢,而且孕.腔退化,口小且窄。
听闻不论男女,虽然看着和中君、地坤一般,实际上若是居于下位,不论再温柔,也连一根指头的宽度都难以承受,会带来巨大的痛苦。
毕竟他们无法被标记,而世道弱肉强食,能够被同类压于身下的乾元,就是被天定的淘汰者,弱小的血脉不配留下后代,能留下来的,信香则一代更比一代强,还有那无与伦比的身体素质。
理智告诉沈惊澜,不能让叶浮光疼痛——
但那些在寂静里燃烧的情感却在一刻不停歇地诉说着:占有她。
让她疼也好,痛也好,只有这样才能在光里留下自己的痕迹。
她垂着眼帘。
思考这些的时候,没什么动作,看起来仍是一柄入鞘的剑。
然而在她那双漆黑凤眸掀起的时候,左眼眼尾的那点粉痕,就在叶浮光因为过度注意她、忘记时间也忘记解绳结的时间里,一点一点加深,从浅色,变成情动的艳红。
含着笑意的薄唇也微微勾起。
她笑得很好看,可是在烛火摇曳里的影子却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深且浓。
下一刻。
她手指因为用力陷入叶浮光的腿根,不轻不重将人掐得一激灵时,俯身缓缓地回答:
“罚你疼。”
罚你被一口一口地吃掉。
然后记住我舔舐你肌肤、咬住你骨髓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