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眼看民众愤怒,吕临最后的依仗也没有了,心中彻底慌乱,朝那些佣兵急怒道:“你们还不快想办法?”
佣兵们都被江辞用藤蔓捆得死死,敢稍微动一下,都可能被勒在脖颈处的枝条刺穿喉咙,根本不敢出声。
唯一的空间能力者,也被江辞用金属长刀抵住咽喉,丝毫不敢动。
吕临急得不行,转头忽然看见孟一川脸上不知何时爬上蛛网似的血色纹路,紧接着身体也猛地抽搐。
吕临眼睛一亮,急忙抓住机会,大声吼:“孟一川异变了,你们快看,他异变了,是被沈惑感染的,是你们的神感染了他。”
民众的愤怒声一滞,不少人看向孟一川,正看见他灰白脸上蔓延恐怖血纹,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渐渐覆上白色肉膜,四肢扭曲地挣扎站起。
靠近高台的人哗然后退,面上惊恐:“丧、丧尸,他快变成丧尸了?”
众所周知,异变成怪物的人,神能救,但异变成丧尸……他们没见神救过。
下一刻,孟一川脊背忽然撕裂,长出两根黑长的骨骼,乍一看,竟像没有羽毛的翅骨。
他疼得瞬间痛苦哀嚎。
吕临急忙道:“是翅膀,他长出翅膀了,的确是被沈惑感染。”
沈惑转头看向孟一川,神情似乎也有些讶异。
孟一川明显不止将丧尸化,他同时在异变成怪物,将变成怪物化的丧尸,彻底失去属于人的意识。
宋云蔚刚走到林空鹿身旁,揉了揉弟弟细软的头发,顺便把碍眼的花环摘了。
听到吕临的话,他也看向孟一川,接着转回头,眼神古怪道:“你是眼睛不好使,还是脑子不好使?怎么把那两条蜘蛛腿看成翅膀的?”
说着他转身走回神殿的拱门后,很快拖出一个直挺挺的蜘蛛人,一把扔在地上,接着一道电弧打下。
蜘蛛人四肢抽搐了一下,缓缓睁开眼,不知是之前遭受过什么,眼底一片恐惧。看见吕临,他几乎想也不想,开口就痛哭:“救我,吕先生救我……”
宋云蔚挑眉:“这就是感染孟一川的人,你口口声声说这个是怪物,那个是怪物,怎么你们也有人是怪物?哦,我差点忘了,这些怪物不都是你们组织改造出来的。”
吕临脸瞬间黑成锅底,咬牙挣扎:“他、他……我不认识他,他被沈惑洗脑了,是故意诬陷……”
林空鹿细白手指抵着下巴,闻言饶有兴趣:“那你给他解除洗脑就行了,你不是很擅长?我也想知道他不被洗脑时,会怎么说。”
吕临脸色僵住,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怎么不做?”林空鹿神情遗憾,“看来是撒谎啊。”
江辞瞥一眼蜘蛛人脊背上长出的节肢,语气淡淡地配合:“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孟一川的节肢跟他的一样。”
说完又扫底下民众一眼,仿佛在问:你们不会都没长眼睛吧?
民众此刻再瞎也能看出是怎么回事,即便没被洗脑,也纷纷叫道:“处死吕临。”
“别听他啰嗦了,这种坏东西就该直接处死。”杨天宁混在人群里,带头大声喊。
林空鹿见帮沈惑维持了信仰,也稳住了无妄城的人心,才觉得目的差不多达成。
他轻挪两步,心虚地站到沈惑身旁,矜持开口:“哥,我看——”
话没说完,忽然被江辞用藤蔓往旁边拨两下,跟拨小鸡仔似的,他和沈惑之间也拉开了半人宽的距离。
林空鹿:“……”
他转头看向江辞,江辞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林空鹿:小气鬼。
别叫江辞,叫醋辞吧,藤蔓可以泡成酸藤。
他无奈收回视线,对上沈惑的眼神,不由轻咳一声,接着刚才的话道:“我看可以让大家都散了,吕临他们先压下去。”
沈惑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半晌后说:“好。”
然后看向众人,语气平缓地安抚,表示会处理吕临等人,让众人先回去休息。
这次是正常的低哑声音,不像以往空灵,没有任何洗脑、蛊惑作用。民众却意外地信赖,哪怕是已经不把他当神的人,也觉得他是个不错的领导,值得相信。
众人很快散去,只余台上几人。
孟一川还在痛苦挣扎,他模糊的视线看见沈惑,快消散的意识忽然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渴望,挣扎爬向对方,试图拽住染血的衣摆。
“神,救我,救救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想死……”
他痛哭流涕,身体被一根又一根节肢撑破,残存的意识时刻被剧痛折磨。
沈惑低垂眼眸,面无表情看着他,直到他挣扎越来越弱,彻底没了动静。
林空鹿探头看一眼,怕沈惑心生同情,悄声提醒:“要补刀哦,不补刀会变成丧尸。”
沈惑沉静的神情浮现一丝笑,转头看向林空鹿,有些忍俊不禁。
接着他抬起手,刚跃到台上的杨天宁忙把枪递给他,他举枪对准地上的怪物。
“砰!”
已经变成丧尸,又挣扎要起来的孟一川彻底倒下。
处理完孟一川,沈惑转身又看向林空鹿,平静道:“你还愿意喊我哥,我有点高兴。”
林空鹿一怔,随即明白什么,小声道:“你都知道了?”
沈惑点头,视线又转向宋云蔚,语气怅然:“他才是你哥哥?”
林空鹿沉默点头,有些尴尬和心虚,倒不是觉得自己不对,而是……可能因为沈惑不是坏人。
骗这样的人,总归有些不自在,虽然是对方先想洗脑他的。
沈惑倒没再说什么,忽然问他:“你觉得这些人该怎么处理?”
他是指组织的人。
林空鹿看一眼吕临他们,迟疑道:“先关押审问,至于那个空间能力者……”
他摇头,意思是不能留。
这个人关不住,而且很可能会把其他人救走,更甚者,会把无妄城再搞乱。
沈惑对他的回答似乎很满意,抬手一枪,又处理了那名空间能力者,然后把枪还给杨天宁,道:“按圣子说的处理。”
杨天宁倒不意外,忙高兴道:是。”
但下一秒,沈惑又说:“老杨,以后你也要听圣子的,好好辅佐他,无妄城就交给你们了。”
林空鹿神情惊讶。
杨天宁的表情也凝住,片刻后勉强笑道:“神,您这是什么意思,我……”
沈惑剩的时间不多,已经快无法坚持,抬手打断:“不必再这么称呼,我从来不是什么神,甚至很快就会变成孟一川那样的怪物,无妄城就拜托你们了。”
杨天宁眼圈瞬间红了,四十多岁的人,声音却沙哑哽咽:“神,这不可能,您可以给自己治……”
话没说完,他忽然想起林空鹿刚才的话。是了,神根本没有治疗能力,甚至因为吸收太多感染,已经快撑不下去。
怎么会这样?这老天,真就让好人不长命?
林空鹿也神情诧异,他丝毫没看出沈惑快彻底堕化,难道对方失踪的这六天发生了什么?
他下意识看向宋云蔚,宋云蔚轻轻点头,紧接着问:“小鹿,你能救他吗?”
杨天宁一听这话,才猛地想起林空鹿也会治疗,顿时像抓住救命稻草,忙道:“圣子,你救救神吧,他是你亲……咳,是你哥哥啊。”
沈惑扶额,道:“别乱喊,林先生的哥哥是宋——”
“我觉得可以试试。”林空鹿打断他的话,并眨眼道:“况且我叫了那么多声哥,你忽然不认,我好像有点吃亏,感觉白给人当弟了。”
沈惑怔了怔,明白他是好心安慰,心中微暖,但还是苦笑道:“不用了,我注射过组织研究的抑制药剂,时效过后,会使堕化程度加倍,你……治不了。”
他之前被林空鹿救过,清楚对方治疗的效果。如果是刚超过彻底堕化的阈值,还可能有救,但翻倍,甚至翻数倍,只怕对方也无能为力。
如果时间充足,倒可以慢慢治疗,但他……显然没时间了。
沈惑神情怅然,叹息:“我好像又听见祂的声音了。”
“他?”林空鹿疑惑。
宋云蔚神情却是一变,捏紧掌心的电弧。
沈惑点头,目光也渐渐失去神采,呢喃:“祂呼唤我,到祂身边去,皈依祂,追随祂……”
说着,他忽然像傀儡,缓缓向西走去,背后的羽翼也开始长出。
林空鹿越听越莫名,江辞也微微皱眉,不知想起什么。
沈惑似乎清醒一瞬,忽然转头,锐利看向宋云蔚,道:“你还在等什么?”
宋云蔚脸色紧绷得难看,掌心电光越来越亮。
回来时,他们商议过,一旦沈惑失去神智,来不及自我了断,就由宋云蔚帮忙。
但真到了这一刻,宋云蔚却有些下不了手。
沈惑神智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茫,神智正激烈挣扎,催促他:“快动手。”
宋云蔚深吸一口气,正要将亮白电弧凝成的巨大光球击向他,江辞身影忽然瞬间,一记手刀打晕沈惑。
宋云蔚和杨天宁一时愣住,林空鹿也没反应过来。
江辞冷声:“听他啰嗦什么?”
然后把倒下的沈惑交给杨天宁,同时问林空鹿:“用之前帮沉尧的办法,能治吗?”
林空鹿眼睛微亮:“你是说……”
江辞点头。
林空鹿当即不迟疑,捏紧权杖集中注意力,江辞也攥住他的手。
很快,两人的意识进入沈惑的精神空间。
江辞手中凝现金属刀,看着纯白空间中央,无数羽毛凝成的巨茧,面无表情问:“就是这个?”
林空鹿点头,还没来得及说怎么治疗,就见江辞身影瞬闪,提刀就砍。
林空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