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你这是自寻死路
天乐坊。
“公子，小姐请你进去……这还是她第一次允许别人进她闺房呢。”小桃嬉笑着说：“公子要不然干脆把握机会今晚就在这里过夜？”
白歌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过夜可以，但一个人不够，得再找两个。”
小桃瞪大了眼睛，她脸颊微红的退后了几步，羞嗒嗒的说道：“白，白公子，使不得使不得……再怎么说四个人一起也太……”
“不凑齐四个人怎么玩斗地主？”白歌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唔……公子又在欺负人了，哼，不理你了，小姐就在房里。”小桃闹了个大红脸，故作生气的跺了跺脚便飞一般的跑远了。
白歌敲了敲房门。
“请进。”里面传来秦姑娘的声音。
白歌推开了虚掩的房门，一阵熏香和胭脂味混入暖风中。
但他没有走进去，而是立在门外，只是透过房门中的缝隙看见了一道影影绰绰的倩影。
“外面风寒，公子为何不进来？”
“秦姑娘，在下就在外面说话了，还是不进去的好。”
“……白公子还是对于先前的失礼耿耿于怀么？”
“并不是……进入女人的房间，会唤起我的一部分心理阴影。”
白歌的心理阴影大多是因为一个人的缘故，但他并不想提及这件事，便说的很果断：“还是站在门外说话方便些，原本我也只是来问些事罢了。”
“好吧。”秦姑娘也不坚持：“公子想问什么？”
“刀绝。”
白歌说：“一刻钟之前，刀绝入城了。”
“哦？”
秦姑娘微微蹙着眉头，她坐起身来，问道：“公子见到了？”
“刀绝与枪绝进行了一战。”
白歌说：“三招……刀绝三招便败了枪绝。”
“……公子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确认属实。”
白歌都想说张阎都被打成自闭了，那还能假？
“没想到刀绝的实力已经强到这个程度，难怪他有信心挑战剑圣。”
秦姑娘轻声说：“如果白公子想要知晓关于刀绝之事，即便我能告诉你，也帮不了你什么……我们知晓的也非常有限，他的刀法从何而来，师从何人，根本无人知晓。”
“那以琴绝的眼光来看，刀绝剑圣之争，谁能更胜一筹？”白歌问。
“我只是抚琴之人，不懂江湖实力高低……”秦姑娘摇头：“刀绝也好，剑圣也罢，都未曾谋面，小女子怎敢轻言江湖好汉。”
“……那我不问琴绝，问的是毒绝呢？”
白歌话音平静，却仿佛平地一声惊雷。
厢房之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风灌入房间内，吹动烛火摇曳，倩影也不断随风飘摇。
最终，秦姑娘走下床榻，她披着一件红衣，走出珠帘，露出一张清丽无俦的面庞。
一双很熟悉的手轻抚着门框，两人隔着一扇门的距离。
秦姑娘说：“公子又猜到了……”
“猜到并不难。”
白歌淡淡道：“如何猜到的，你不用问，我也不想回答，现在这并不重要。”
他说的很平淡，实则已经做好了撤身离开的准备，一旦把话说明白了，当时必然面临两个选择。
一个是灭口，一个是同谋。
先前的情况和现在不同，如果毒绝身份暴露，天乐坊也会一同被质疑，江湖地位将一落千丈，这是一个不能被说出的秘密，必须烂在肚子里。
“不重要吗？”秦姑娘并无杀意与恶意，只是呢喃道：“能如此不在乎的，大概也只有公子了。”
“你知道我是谁。”白歌洒脱一笑：“既然知道，那同为不法之徒，有什么区别？天下人好名声，白某不缺这个，也不稀罕这个。”
他的意思很明白，我们都是同路人，你杀人我偷窃。
所以我不揭穿你，你也不揭穿我，大家合作愉快。
“我可是毒如蛇蝎的女人。”
秦姑娘眼神微微黯淡，她侧过身：“如此，公子也信我？”
“你因杀人而心中有愧。”白歌问：“你滥杀无辜过？”
秦姑娘摇头：“我所毒杀之人，皆薄情寡义或罪大恶极该死之人。”
“既然如此，那你惭愧什么？”
白歌话音沉重而又充满敬佩：“为武林除害并非滥杀，背负恶名以恶制恶，这也是只有大觉悟的人才能选的路，你比白某更有气魄。”
——夸，使劲夸就完事了！
——夸到你都不好意思对我下毒暗杀！
白歌这话说的是不是真心实意只有他自己清楚。
可在秦姑娘听来，这番话语简直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同样的话，别的人说，她不会信。
但从白歌口中说出，那对秦姑娘的意义是不同的。
因为他是白衣盗圣，轻功独步天下，想走想留没人拦得住他，更何况他如此机警，毒杀暗杀对他怎可能奏效？堂堂盗圣有什么理由恭维她这个下九流的毒姬？
自然是没有，那这番话无疑是出自内心，发自实意！
“公子，实乃小女子的知音人……”秦姑娘话音都有了少许哽咽，内心满是感动，狭长的眸子都要蓄积起点点晶莹，只恨不得将他引为知己。
好话谁都愿意听……白歌这腹黑很少说好听的话，因此他说了某些动听的话的时候，总是莫名的催人泪下……而往往那些感动到流泪的人并没有注意到这往往是白歌设计好的。
只是这次对毒绝生效，算是比较意外的情况。
感动之下的秦姑娘对白歌几乎卸下了所有的防御。
几番交谈后，白歌很明确察觉到了她的热情高涨的有些过分，便不再兜圈子，直接开始询问关于刀绝的事，虽然问的很详细，但果然还是没有什么明确的答复。
但好感度提高后，秦姑娘犹犹豫豫的说出了一句道听途说而来的传闻。
也正是这句话，令白歌确定了什么。
他迅速辞别了秦姑娘并离开了天乐坊，直奔有间客栈。
因为太赶时间，所以他根本没走正门，踏着轻功开着加速，眨眼间消失不见。
小桃这时候刚刚沏茶端了出来，却都见不到人了。
“小姐，公子这就走了？”
“嗯。”秦姑娘也怅然若失。
“留下来多好。”小桃歪了歪脑袋：“那么多人想见小姐都见不到呢。”
“他的确不稀罕那些，普通人眼中的珍稀之物对他来说也不过唾手可得。”秦姑娘幽幽道：“林昭走了，刀绝来了，枪绝败了，还余下一名剑圣，真不知最终的结果会如何？”
“江湖变迁，倒也和天乐坊没关系，只是江湖人多是薄情郎啊……啊，疼疼疼，小姐别揪我耳朵。”小桃被提起一只耳朵，不禁直喊疼。
“不准编排白公子。”
秦姑娘松开手：“他并非争名夺利之人，也并不薄情……”
“那封书信明明不是功他发的，为什么还一定要夺刀剑呢？”小桃捂着耳朵：“以他的本事，早该知道是谁故意发出来的吧。”
“知道，但没必要说。”秦姑娘轻声道：“他有自己的想法，我们……静静的观望即可。”
“对对对，顺便把嫁妆准备好……唔唔唔……小姐我错了，别……别拿我试毒啊！”
……
在渐渐变弱的夜雨长街上奔走的白歌很快回到了客栈内，他的半身几乎都被雨水所打湿。
黑暗之中，他听见了不止一道的呼吸声和脚步声，漆黑长街的角落之中有人影窜动。
“连我……也被盯上了么？”
白歌停下了步子，他一摆衣袖：“你们这是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