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攀登新高峰(5)
孙啸天,男,26岁,朝鲜五六岛炮台己炮台把总。
从小他就是一个非常木讷的人,以至于他的父母都觉得这个孩子比别的孩子要更笨一些,不过他的父亲是朝鲜的一个小官,在小县城里还算得上是有些权利,可以说在出身上,孙啸天就相比于其他普通的朝鲜人要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说的再通俗一点,他就是属于朝鲜人里面的权贵。
只不过作为一个从小脑筋不太灵光的家伙,他并不像其他的朝鲜官宦子弟那样热衷于溜须逗鸟,他只是从小听从他父亲的安排,进学、读书、练武。绝对可以说的上是官宦子弟当中的一股清流了。
也正因为如此,他从小就和其他的官宦子弟之间并不是太处得来,反倒是习惯和那些泥腿子们的孩子打成一团,待他20岁成年之后,他选择了参军——因为他也实在没有别的选择,科举功名根本不是他的那个不灵光的脑子能够处理的好的东西,他只能去做一些对于他的CPU负荷不大的事情,幸好他虽然头脑简单,但是四肢确实发达,而在军队内,尤其是下级军官,他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而且不缺少勇气的人,可以说是非常出色的品质。
于是他非常顺利参军,并且顺利地得到了前往大明进行深造的机会,并且在大明的宁波海军学校完成了为期三年的进修专业,只不过在这些用脑子的问题上,他的表现并不是那么的出色,在这三年当中,他主要专攻岸炮海防专业。中国的教官不止一次的用教鞭敲着他的脑袋:你就是个二百五!因为他不止一次的在射击训练当中,把原本要打向靶船的训练弹打向了拖拽舰,在朝鲜军队内部一般来说,只要能够在大明的军校里面渡一层金回来基本上都是可以得到重用的。
但是他刚刚回国,就因为举报了自己上级在军营内吸食鸦片而被同僚们所排挤,一个宁波海军学院出生的海防炮兵的高材生(实际上并不是,只是勉强毕业而已,不过对于朝鲜人,确实称得上是高材生了),居然被打发来指挥一个小小的75mm舢板炮的炮位。
不过对于他那个可怜的脑子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在他看来这都无所谓,他就是那样一个与世无争的性子。而这个炮位上的炮兵们则觉得自己非常倒霉,因为自己摊上了这样的一个上官——根本不近人情,朝鲜大多数的部队都是三日一操或者五日一操,那怕是陆军中最精锐的两个师,也不过两日一操,但是这个愣头青居然带着他们一日一操,只有周末才能得到休息。作为一个军官根本不会在军队内部为自己和下属搞些好处,可以说根本不会做人,简直就是一个二百五,所以在私底下,士兵们都叫他二百五。
不过这个二百五也有二百五的好处,那就是他不喝兵血,他们几个小炮台上面的炮手们,估计是朝鲜军队内少有的几个能够拿到全额全饷的了。
不过无论是他还是他的部下,都不会想过他们会像现在这样、在这个小小的炮台上经受着日本人如此炙热的火力——因为这是五六岛上唯一一个还在反击的朝鲜炮台,所以他们也得到了日本舰队全部的关照。此刻,日本人的炮弹就落在他们的周边,现在炮位里的每一个人心里面都充满了懊悔,刚才就应该跑的!现在就算想跑也不能出去了!
在五六岛上面的守军被炮声惊醒的时候,实际上那些炮台上的炮手在看到海面上重重的舰影之后,就已经准备开溜了。
只不过他们那个二百五的上官拦住了他们,二百五的身上甚至还穿着内衣——他也是刚从被窝里面爬出来,套上了裤子就跑了出来,手里拎着一把转轮手枪,他堵住了准备逃跑的士兵们,并没有多说什么废话。
“回去。”
士兵们都沉默着,没有人动身也没有人说话,场面非常的压抑,只有在远处的炮声响个不停。
“回去,”二百五向前走了两步,嘴里依旧是那两个字:“回去!”
有人不满了,在他的眼里这个二百五平时“不近人情”也就罢了,但是这个时候“”不近人情”实在是太过分了。
“你我们回去就是在让我们去死!”于是他就这么喊了。
“嘭!”枪响了,.44的柯尔特转轮手枪开火的声音低沉而又暴躁,二百五并没有像平常里那样好脾气好说话,他甚至没有鸣枪示警,他直接用手枪打爆了那个人的脑袋。
“回去。”二百五的语气里面依旧听不出来有什么情感色彩:“回到炮位上去,开火,还击。”
不过现在,炮台里的人们都感到了后悔——二百五的手枪里面只有六发子弹,如果当时他们一起跑的话,他最多只能打死六个人,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他们可能全部都要死在这里了。他们这样抱怨着,痛骂着,然后听从于二百五的指令向着日本人开火还击,虽然这些人嘴上或者是心里怨恨的厉害,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敢离开阵地,因为二百五的手枪里面还有五发子弹。
没有人敢做最前面的那五个人,正如他们之前没有人敢做最前面的六个人一样。
“记住!一头狮子率领的羊群,绝对比一头绵羊率领的狮群更具战斗力!如果你做不了一头领头的狮子!那至少做一条足够凶狠的恶犬!否则你回国以后怎么同意你底下的那一群绵羊。”
教官的话又浮现在了二百五的脑海里,他的脑子并不是很好,所以他牢记着教官所说的每一句话,按照教官的要求训练着它底下的部队,按照教官的要求行为处事,然后按照教官的要求来指挥作战。
当不了人杰,那么至少要当一条好狗!
他们脑子里没有什么太多的家国大义,他之所以没有像他那些同僚们那样跑,可能就是因为他真的是个二百五。
可惜这样的二百五实在是太少了。
这座不大的炮台很快被日本人的舰炮火力所淹没了,尤其是千代田号,5门120毫米舰炮抵进射击,对拥有完善防护的重炮台来说肯定是隔靴搔痒,但是对于这样一个小炮台来说绝对是毁灭性的火力,如果这个时候哪怕四个主炮台上面有一个开火,都能让千代田号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直到这个小小的炮兵阵地最终被日本人的舰炮所淹没,五六岛炮台群的重炮依旧一炮未发。
釜山港并不是特别大的港口,再忽略掉水雷阵的阻挡之后,面对航速在20节之上的快速小艇的突击,港口内的军舰根本不可能启动——虽然港口里有几艘巡洋舰的锅炉并没有熄灭保持着战备,但是当日本人的特攻艇冲向港口内的时候,也仅仅只有三艘没有熄灭锅炉的巡洋舰和几艘鱼雷艇离开了码头,而且三艘巡洋舰的航速都不超过5节。
负责特攻的日本特攻部队的水兵们完全没有想到居然会如此的顺利,目前为止,他们只是遭受到了几艘巡逻的鱼雷艇的拦截攻击,虽然损失了几艘杆雷艇,但是只是分出了几艘鱼雷艇就缠住了他们,尤其是日本人的鱼雷艇现在占据着绝对的数量优势,明军的鱼雷艇尽管一般装备着两到三门40mm快炮,而且这些40mm的小口径速射炮设计的非常出色,在射速上已经完全的达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当中德国人新锐战列舰上面的37mm防空炮的射速,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德国人的37mm手拉机打不下来英国人的三人水上双翼短腿皮划艇,他们的四十毫米手拉机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日本人的鱼雷艇。
剩下的鱼雷艇和杆雷艇奋力的向港口内冲去,胜利的曙光似乎已经向他们招手,胜利女神似乎已经向他们掀起了自己的裙摆!
但是釜山港和外面的五六岛炮台并不一样,出于对朝鲜士兵素质的不完全信任,釜山港的炮台中有一部分是由南洋舰队的岸防炮兵来操控的,而在其他的炮位上也基本上都有明军的顾问军官。
首先迎接这些快艇的,是釜山港仅有的三门120mm速射炮,这些江南制造厂制造出来的新锐管退式火炮,每门炮在三个装填手的奋战下,此刻打出了每分钟12发的爆发射速,而且他们打得并不是高爆弹,而是榴霰弹。
从五六岛炮台开火,到这些特攻艇冲到釜山港炮台面前,时间虽然并不是很长,但是完全足够相当一部分的炮台做出反应了。
在这样的黑夜里,想要射击海面上的这些四处乱窜的老鼠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也并不是说毫无办法,所有的炮台上的大炮,上至一百五十毫米的重炮,下至75mm的舢板炮,都在向着自己规划的区域内投射榴霰弹——他们并不需要瞄准目标,只需要向预定的区域拼命的打出足够的炮弹就可以了。
对于那些海面上乱窜的老鼠们来说,前面是他们的必经之路,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不可能回头了。
为首的日本鱼雷艇上,头上扎着日本人的月经布的艇长看着自己右后方的黑夜里,突然爆起了一团明亮的火球——那是一艘杆雷艇对岸防炮的榴霰弹命中,杆雷艇艇首的苦味酸炸药包和锅炉同时发生了爆炸,毫无疑问,这艘船上面的所有人都不可能生还。
最初的热血已经渐渐褪去,现在他的心里只是充满了未知的恐惧,没人知道下一个被命中的会是谁,现在的局面简直如同玩俄罗斯转盘一样刺激,这个时候他只能尽量的驱散着自己心里的恐惧,因为这个时候先死的一般都是胆小的人。
可能是因为幸运,也许是祖上保佑,也许是天照大神垂青,他似乎成功的穿过了岸炮火力的封锁,现在在他面前的,就是釜山港的内港,似乎正在有几艘船已经离开了码头,在黑夜里,他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像平常辨认识别手册上舰影那样辩别出现在他面前的都是什么船,但是这种时候其实有一个非常简单的方法,没错,相信你们也猜到了,那就是挑一个看起来最大的。
于是他发现了一个单独停泊在泊位上面的巨大的身影,那毫无疑问是一艘战列舰!一艘吨位超过万吨的一等战列舰!
于是他便指挥着自己的鱼雷艇冲向了那个黑影,恍惚间,他甚至能够看到那个黑影上面窜动的人群,甚至他觉得自己可以看到那些人脸上惊恐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实际上是看不见的,因为自己连船只的轮廓辨别都非常的困难,但是即便如此,也并不妨碍自己发挥自己的想象。
在接近的过程中,借助着良好的月光,他能够隐约地看到对方的巨大的前主炮塔!而明军的战列舰当中,也只有他们最新锐的那级一等战列舰拥有这样的主炮塔结构!无论这是他们其中的哪一艘,这绝对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鱼雷的定深已经在出发前早早地定好,现在他只需要不断地接近目标,然后在足够近的距离上转向,把自己鱼雷艇中部的两个360mm旋转鱼雷发射管指向那艘战列舰,然后把自己的鱼雷打出去就可以了。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女神就在自己的前方在向自己招手!
然而眼前的那艘战列舰的侧舷甲板上,突然闪出了几团火光——那是那艘战列舰的副炮开火了,凌厉的炮火打得非常的准,榴霰弹的弹珠不断地抽打在这艘可怜的鱼雷艇上,没有防护的鱼雷艇此刻如同一个娇弱的幼女在粗壮的大汉面前那样无力,指挥塔内顿时死伤一片。
然而非常幸运的,艇长发现自己似乎毫发无伤,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传来了一阵撕心的剧痛。
这个时候他根本不敢伸手去触摸一下到底伤得如何,这个时候,在他的眼里只有眼前的这条船。
于是他扯开嗓子,对着无边的黑夜,以及在这黑夜当中不停闪烁的火光大吼道:“天闹黑卡!班哉!!!转向!鱼雷发射准备!”
“轰!”
一枚高爆弹,如有神助的直接拍在了这艘鱼雷艇的艇首,艇长寄予了厚望的鱼雷从始自终也没有发射出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现在釜山港内几乎所有人都渴望知道的一个问题。难道是俄国人打过来了?虽然此刻匆忙上阵的岸炮炮兵已经开火,军舰上的水兵们也从他们的铺位上向战斗位置奔跑,但是港口内绝大多数人此刻都处于一种一脸蒙逼的状态。
现在绝大部分的水兵都在岸上,此刻有不少只套了一条裤子就往军舰跑,最早赶到的炮手已经开始操炮开火了,而原本重体力劳动的锅炉兵此刻也没有去发动锅炉——来不及的,启动锅炉到有足够的锅炉压力出航起码要几个小时,所以他们主动开始给炮手们搬运炮弹,铲煤的体格搬炮弹自然也手拿把攥。
平静的军港之夜此刻彻底被炮火点燃,对于现在港口里无论是中国人,还是朝鲜人,甚至是英国人,此刻都有同样的问题。
我是谁?我在哪?谁在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