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89章
因为过敏发作后遗症,外加身体虚弱,季昭现在受一点冷空气刺激就咳嗽,情绪一激动也咳。
闻寒帮他顺了会儿气,喂他喝了热水,才终于让他止住咳。
他后悔逗他,摸着他头发安抚:“知道了,昭昭真的不直。”
他不知道!他只是在哄他!
季昭委屈地闭上眼:好气,不想跟哥哥说话……
这就生气了?
闻寒失笑,恨不能与他灵魂互换,让他体验体验他这几个月过的是什么日子。
有心晾晾他,到底还是舍不得。
怕他一个人生闷气伤口更疼,闻寒哄他说了两句话,看他兴致不高,思索片刻,换了话题:“前几天我叫了人去整理衣柜,她们整理时发现了一串钥匙。”
“什么钥匙?”季昭忍不住,睁眼看向他。
“乐高展示柜的钥匙。”
果然!季昭一阵激动,喉咙一痒,又要咳嗽。
闻寒拿吸管喂他喝了口水,主动开口:“回去把乐高收走,房间你想怎么改,就怎么改吧。”
“真,真的?”季昭眼睛一亮,“改成……咳咳……改成婴儿房也可以吗?”
“……可以。”闻寒给他顺着气,捏着鼻子答应。
季昭立刻灿笑,没什么血色的脸骤然生动起来。
罢了,闻寒嘴角也扬了扬,只要他开心,且由着他折腾就是。
听他兴奋地念叨了一番改造构想,九点半,闻寒终于把人哄睡着了。
关了灯,借着月色,他静静看了会儿他沉睡的脸,俯身轻轻亲了亲他发顶,晚安,宝贝直男……
季昭的手术还算顺利,脚踝打进了三枚钢钉,锁骨用了钢板固定。
“哥哥,我好像那个……钢铁侠。”手术结束后,他同闻寒玩笑。
闻寒笑不出来,用力捏了捏他的脸。
术后又在骨科病房住了几天,医生通知季昭可以出院。
闻寒想在本地给他找一家条件好些的私立医院先住着,等他拍完戏再一道回B市,季昭不肯——他嫌花钱。
接连受伤,好久没有正经写代码赚钱,手术费都是哥哥掏的,季昭心里过不去,收到出院通知后,执意要回福利院去。
闻寒不想让他脱离自己视线,可他白天要拍戏没法陪他,好几次到医院,都看到他一个人可怜兮兮躺在病**发呆……纠结良久,又问过了老院长,还是决定送他回去。
可临到要走的时候季昭又舍不得了。
坐在轮椅上,耷拉着脑袋,半天不肯出门。
“怎么了?”闻寒重新关上房门,俯下身来问他。
“哥哥的新助理呢?”季昭抠了抠轮椅扶手,抬起脸来问,“我还没见过他,有些工作要跟他交接。”
“不用。”小何按理还跟他一样“骨折”着,怎么给他见……
“不用担心,工作上的事有问题我让他联系你。”
季昭咬咬唇,觉得自己就这么被“他”取代了,十分委屈。
“好了,张哥还在底下等着,等会儿车挡住别人了。”闻寒揉揉他脑袋。
季昭委屈巴巴把头扭开:哥哥有了“新人”,迫不及待要送他走了,呜呜。
见他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闻寒暗自叹了口气,打开行李箱,把准备给他的“惊喜”提前拿出来——
是季昭的熊仔,加胖plus版。
“怎么胖了?”季昭捏捏熊仔胖鼓鼓的肚子,一脸诧异。
“嗯,怀小宝宝了。”闻寒似笑非笑答。
哥哥真会胡说八道……季昭想着,又捏了下熊仔,不光肚子变得鼓鼓囊囊,它耳朵后面有一点点开线,也被细细缝起来了,还被用心洗过,小卷毛变得蓬松柔软——不能说焕然一新,但绝对和从前判若两熊。
季昭先下意识笑了笑,又微微敛起笑容:“哥哥,你真的很喜欢它呀……”
“嗯。”闻寒摸摸他的头发,眼神深深,“很喜欢。”
喜欢到看不得它软塌塌可怜巴巴的模样。
季昭紧紧抓了抓小熊,半是不舍,半是嫉妒地把它举起来,递回给闻寒:“哥哥,我不在,让熊仔陪你。”呜呜,怎么回事,他还没上位,就要给它让位了……
“不用。”闻寒接过熊仔,把它又塞回行李箱里——是又当爹又当妈陪小混蛋长大的熊仔啊,当然要继续陪着他。
“君子不夺人所好。”他揉揉季昭的脑袋——君子,只夺人。
怕再拖下去没办法放他走,闻寒收回手,干脆利落地拉了行李箱出门,站在门外,等季昭自己控制轮椅出来。
季昭委屈巴巴看他一眼:哥哥没有心,他好舍不得哥哥,哥哥却一个劲儿催他走……
没办法,他只得慢慢吞吞按住轮椅上的操纵杆,垂头丧气出了门。
“哥哥你要好好吃饭。”路上他抓紧时间叮嘱,“要多喝热水,候场的时候要披外套,暖宝宝要用,拍动作戏要小心,不要磕到碰到——”
“好了,年纪轻轻就这么啰嗦。”电梯里没人,闻寒掐掐季昭脸蛋,恨不能亲亲堵嘴。
原来哥哥不喜欢话多……也对,哥哥喜欢沉稳的……季昭抿抿唇,努力收拢着自己,住了嘴。
见他又垂下脑袋,一副失落的样子,闻寒忍不住,居高临下伸出手来,轻轻挠了挠他的下巴:“乖,我拍完戏回去接你。”
“痒。”季昭怕痒,一边朝后躲一边抓下闻寒的手,心里半是高兴,半是忐忑:哥哥看样子还打算继续收留他,可——“我已经做不了哥哥的助理了。”
“没关系,你还可以给我……做胎教。”
闻寒不走心地说着,说到一半,电梯门忽然打开,有人进来,他匆忙闭嘴,难得有些脸红。
来人好奇地打量他们,顺着人家视线,季昭忽然意识到他还抓着哥哥的手,触电一样,他匆忙撒开手,脸止不住开始发热。
闻寒看他害羞的样子,心头一痒,忍不住,悄悄伸出手指,故意捏了捏他耳朵。
有旁人在,季昭痒得想躲,又拼命忍住,手指紧紧扒住轮椅扶手,脸红得越发厉害……
“哥哥——”出了电梯,没外人了,他才看向闻寒。
闻寒以为他要控诉他挠他痒,没想到他只是拉起他的手:“哥哥,你是不是……饥渴症犯了?”
他说着,不等闻寒回答,自顾自纠结起来:“哥哥,我走了,你,你发作的时候怎么办?”
他不在,哥哥找谁解决?
“没关系,我可以——”
“不可以!”
……闻寒话还没说完,就被季昭匆忙打断:“哥哥不可以和新人贴贴!”
“什么「新人」?”闻寒一下子没听明白。
“新,新助理。”季昭闷声解释。
“不会,别胡说。”他看了眼走过来的老张——傻话等会儿让人听到了,“我是说我可以忍。”
季昭放心了。
季昭又揪心了。
哥哥会不会忍得很难受?
一放一揪之间,他被闻寒和老张一起抬上了车。
老张去放轮椅,闻寒帮他摘掉帽子口罩,脱掉羽绒服,调整了坐姿,在他脖子后面套了个颈枕,又把保温杯拿出来放在他手边,把平板连好充电线,架在支架上:“看会儿电影,很快就到了,有不舒服就叫张哥。”
“我知道,哥哥。”季昭半躺在座椅里,乖乖点头,双眼不错神地看着他。
闻寒伸手帮他整理了下头发,手指留恋地滑过他脸颊,终于忍不住,俯身抱了抱他:“回去要乖,小笨蛋。”
怕压到他锁骨肩胛,这一抱,他都未敢抱实。
老张开门上车,他便立刻松开了。
“路上开慢点儿,张哥,辛苦您了。”
“您放心,我知道,保证慢慢开,一点儿不颠着。”季昭平常跟他处得好,他也心疼着呢,肯定稳稳开。
朝闻寒保证过,老张拉好安全带,回头又看了他一眼:“那……我们就出发了?”
“嗯。”闻寒紧了紧手指,拉好季昭这边的车门,隔着车窗,朝他道别,“晚点见,昭昭。”
“再见——”季昭勉强吐出两个字,红着眼圈扭开头去。
怎么还哭了呢,笨死了,闻寒一怔,下意识伸出手去,想扳过他的脸,想抱,想亲,想安抚……
可车窗升了起来,把他的手指隔离在外,车窗上还贴着防窥膜,连他的视线都被隔绝在外。
他落下手,缓缓攥紧,看着车子起步,载着季昭离他而去。
……
接了季昭电话说还有半小时到,老院长就从家出发,不慌不忙往福利院走——他家住的近,即使下雪天走得慢,也不过十分钟就到了。
没到门口,大老远看见一粗一细两道影子,拿着铁锹在铲雪。
走近了,才看清是胖婶和纪宇。
“怎么就你俩?多叫几个人来铲啊。”
“您也不看看什么点儿了。”胖婶往下拉了拉围脖儿,一开口呵出一大团白气。
也对,这都九点了,今天又是周末,院里的员工早该下班回家了。
“行了,锹给我,你歇歇。”老院长伸出手来。
“不用,你接他的。”她说着,看一眼还在闷头铲雪的纪宇,没好气地叫住他,“够了够了,你是要过坦克还是怎么着,铲这么宽?手不酸啊!”
纪宇顿了顿,有些尴尬地停下来。
老院长笑一声,这个刀子嘴,关心就关心,看把人孩子弄得,怪无所适从。
他走上前,要接纪宇手上的锹:“行了,纪老师你去里头等,别冻坏了。”
纪宇不肯:“不用,院长您去里面等。”
两人正争着,一辆房车在路口转了弯,车灯直朝他们而来。
老院长和纪宇两人各自握着锹把,还没反应过来,胖婶已经扔下铁锹,迎向车子。
车缓缓刹停在大门口,季昭降下一半车窗,隔着窗叫她:“婶儿!”
“哎!”胖婶打眼一望,见他只穿着毛衣,忙叫他赶紧把窗户再升回去,又指挥着老张把车往里头开。
一直开到职工宿舍楼前,老张才把车停下。
他先下了车,和老院长等人打过招呼,开后备箱去取轮椅,取完轮椅,见胖婶开了车门正给季昭穿外套,忙叮嘱:“大姐轻点儿,别拉他右胳膊,锁骨骨折刚做完手术,放了钢板。”
胖婶被唬了一跳,忙顿住手,碰都不敢碰季昭了:“婶儿给你扯疼没有?”
“没有。”季昭摇头,“轻一点可以活动的。”在医院医生还特意叫他每天活动两次肩和手臂——在有限范围内。
“别光顾着说话,冻着孩子!”老院长看她衣服给穿一半就不管了,急得直催。
“你行你上!”胖婶回头瞪他一眼。
老院长嗫嚅了下,不敢说话:凶巴巴也就算了,眼睛里怎么还带泪花子呢……
胖婶转回头,在纪宇协助下加快动作,给季昭套好羽绒服,让开位置,让老张和纪宇一起抬了季昭下车。
“你这孩子……”老院长搭不上手,只能站在风口,拿身体给他挡着风,嘴里嫌弃至极地念叨,“你可真能!上回好歹还是站着回来的……”
季昭被他说的颜面过不去,一阵脸红:“我不回来白吃白喝,我给院里打工——”
“你还打工?!”胖婶一急,嗓门大的整栋楼都听得到,“工打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