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正义逆反（30）
唐沢裕站在通道尽头，两指间捏着根烟。
通道位于中央宴会厅侧后方，一片相对独立的区域，宴会中途，躲清静的人会三三两两聚到这里。玻璃的幕墙外就是大海，通道的尽头是一个看海的透明露台，银色的海面**漾在深蓝的天际下。
一个无风无浪的夜晚。
夜幕中几乎没有几缕云，月光清澈而透亮，反光的倒影透过玻璃窗，在墙壁更高的阴影里**漾着。
唐沢裕的水光的倒影下倚着墙，严格说来，他应该在通道与露台的交接处。斜切的月光照亮半边侧脸，将影子长长地拖曳在通道中，走进里面的人，一眼就能看清等候在尽头的人。
唐沢裕的另一只手半拎着一部手机，发丝间透出屏幕的长方形光亮。他在和对面的人说什么，听到动静，飞快向这边投之一瞥。
然后他食指一扣，啪一声阖上翻盖：“挂了。”
唐沢裕抬起眼，“你们来的太早。”
正是柯南和赤井秀一。
一天前他在离开时说，明晚的中央宴会厅只能来两个人，这两人的人选已经不言自明了。晚宴开始于晚七点，一直持续到夜尽天明，换而言之，其实是一段十分宽泛的时间。七点半抵达能够参与，午夜后来也并不算晚。
唐沢裕没想到他们会来的那么早，按理来说，他们应该在宴会上碰面才对。现在宴会才刚刚开始，他还没来得及赶过去，这两人就已经找了过来。
赤井秀一简短地说：“夜长梦多。”
“何况，你不是早已经在这里了吗？”
唐沢裕于是笑了一声。
他的两指间夹着烟，却没有什么点燃的念头，这一根细条状的物体像笔、筷子，或者其他任何可以旋转的东西，他无意识在指尖打了个弯，才说：“其他的准备呢？”
男人往身后一侧头。
赤井秀一的后方就是宴会厅，金色的光亮从通道里照进来。隐隐的乐声流淌在空气里，是现场演奏的交响乐，他这一举动无疑在说：FBI的人手已经埋伏在宴会上了。
唐沢裕对他的安排没有异议，“行，”他无可无不可地一颔首，“那么就往前走吧。”
【火速抢占高地，我是不是第一个！】
【ls那么快，一定是单身了二十年的手速吧】
【……？人艰不拆】
【我也来我也来！x年x月x日打卡，从没有这么魂牵梦绕地追过一部漫画，吃饭上学睡觉梦里都在想，我必是最早蹲守的其中之一！】
【ls的描述……好小，还在上学，一定没经历过原作完结的那段时期吧？】
【笑死，这么一说我有印象，但原作第一次完结的时候也没现在的势头吧。当时也有一堆人半夜不睡觉蹲更新，但是是为了……开骂】
【你见过凌晨五点的评论区骂架吗，我见过（bushi）】
【这么说倒也没错，毕竟原作后期一上主线就是赤楼梦，看不懂的人早就润了，至于看得懂的……应该没一个不会骂老贼吧？】
【当然没有，我只会在开骂的时候添一把火】
【点头点头！内容都在备忘录里留很久了，之前一直憋着是怕把这家伙整自闭，又休刊三周，完结了就能输出了】
【总觉得你们那个时候喷老贼，像在蹲网游定点刷新的野图boss……（宇宙猫猫升华）】
【咳咳咳倒也没错】
【唯一的怨念是现在更新的时间在下午，我们老板在对面，我一边顶着怀疑的眼神一边摸鱼刷新，拿命追连载啊救！】
【？更新不是在晚八点……哦对不起有时差】
【别歪楼，新的一页来了！】
【！】
【上来就这么刺激的吗，直接到宴会厅？】
【上一话拉火警，我以为至少会再画点后面的事，比如唐沢裕离开后，套房里的FBI该怎么突围……没想到这么刺激，直接就跳到一天后了？】
【完全是我想看的内容啊！冲突最激烈的部分终于来了！】
【前排售卖零食瓜子饮料矿泉水，btw可能是因为中间的这一天主要是等待和准备，没什么重要的事，所以直接就跳过了】
【呜呜，晚宴，宴会厅！我以为这里还会有劲爆的部分呢，晚宴总该有交谊舞吧？想看小兰园子安室透，赤井我不嫌弃你的易容上去领舞也行！】
【插一句，我想看唐沢裕和……】
【严重怀疑，老贼是不是因为晚宴要画的人多才直接转场】
【笑死，也不是没有可能】
【哇，再对视！糖糖和赤井，这一眼我要死了】
后面的内容就不是柯南能看得到的部分，唐沢裕粗略地一眼扫过，瞥到滑过的一句：
【他们永远都隔着什么，昏暗的光线，烟与无数的距离……】
【x老师，会写您就多写点！咱这厢给您递笔了！！！】
【赤裕党来嗑断头饭，呜呜同框即发糖，对视即上床，我不管，我宣布磕到了！】
唐沢裕心底一哂，主动先提了另一个话题。
“邮轮的购票是实名制，”他说，“你们已经被定位到了。”
“火警就能够想得到。那么好的时机，没有行动我才会惊讶。”
赤井秀一的口吻非常坦然。
昨天的火警响起后，几乎满船的乘客都集中到了一层和四层的避难场所，这就是最好的核对身份的时机。伏特加直接敲门，唐沢裕离开后，留在套房里的人自然也三三两两地转移出去，但那样聊胜于无：
首先，FBI转移时，走廊的普通游客已经不剩下什么人。
其次，每个转角的监控已经足够锁定他们的身份。
让FBI探员分批次混上邮轮是靠假证，这在登船时很难查明。上船之后，只要他们一直躲在角落里不活动，组织的人也很难确定这个看似普通游客的人究竟是谁。
但火警后众人被迫转移，FBI的身份已经大体上暴露了。
“只不过，如果真想动手，也得看其他人答不答应。”
赤井秀一尾音上扬：“这里可未必是一个好地方。”
一方在明，一方在暗。先前FBI上位暴露，暗处有暗处的策略；然而身份锁定后攻守互换，就算在明处也有明处的玩法。
猎物在聚光灯下，猎人想要得手，就得自己也走上来。
组织当然想把船上的FBI一网打尽，可FBI也同样觊觎他们。双方对彼此虎视眈眈，这种情况下，一丝一毫的失误都可能成为角逐战局的关键，谁是猎手还犹未可知。
大量不知情的普通游客在周围，组织的人想动手，反而可能被FBI反向擒获。
无论如何，不管在之前的一天里，FBI的人怎样躲藏，此时此刻，他们都已经聚集到中央宴会厅。
唐沢裕也跟着笑了笑：“这么说，他们的重心都在上面，倒是给了我们绕后的空间。”
在关注漫画的柯南眼里，这两人的话比起试探，为读者解释的功能性更重一些。毕竟上一话的末尾结束在唐沢裕火警离开，时间线突然跳到一天后，一定会有人感到突兀。
见面后闲聊的三言两语，已经能让大多数人迅速把握情况，FBI知道自己暴露，尽可能往人群多的地方走，组织想缉捕FBI，大部队也会混在宴会上。
中央宴会厅才是真正剑拔弩张、双方交锋的主战场，他和赤井秀一在唐沢裕的带路下直插底层，反而有剑走偏锋、神兵奇袭的意思。
只不过，正在奇袭的本人并没有半点紧张，甚至比翘首以盼的弹幕更放松些。月色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他们转进一个更深更黑的通道，柯南感觉脚步在斜向下走，适应了眼前的黑暗才看清，这就是通往冷库的路。
这条路他不是第一次走，柯南深吸了一口气，心想：冷静。
冷库旁边有一扇小门，门的上面是密码锁，结构类似于老式的拨盘电话，纯机械装置，每输入一个数字就得重转一圈。
唐沢裕低头在门前动作，赤井秀一提了一句：“需要光吗？”
前者摇了摇头。
拨盘中金属转动，发出段落式的机括声，赤井秀一又道：“从这边走，每个人都得开一遍锁？”
“嫌慢你可以去电梯——如果你想和监控打招呼的话，”唐沢裕没好气地说，“你要没事就过来帮个忙，我说你转。”
赤井秀一果然上前走了两步。
这时柯南的警惕心已经不动声色地提到最高，这段对话是他时间的标记点，下一个事件即将来了。
唐沢裕的密码已接近转完，门锁咬合上最后的一个数字，齿轮放下，内部清脆的咔哒一声，厚重的门扉在黑暗中缓缓开启。唐沢裕离门最近，门缝的罅隙渐渐扩大，忽然他动作停住，往后退。
——一个漆黑的枪口缓缓顶着他额头出来。
这一幕在现实中不明显，而在漫画里紧张异常。分镜将诡异的气氛烘托到极致，画面并没有那么黑，因此所有人都能毫不费力地看清状况：
黑暗中微眯着一双眼睛，对话的文字框从门缝里隐隐绰绰地传过来，一个小黑正等在门后。
排线的阴影勾勒出一个轮廓，“他”双手握枪，后背抵门，无声地听着身后的话：
唐沢裕：“你不用过来了，帮我找两张湿巾。纸也行。”
听上去他有点嫌弃拨轮里积的灰。双手操作密码锁，他把烟叼在嘴里，片刻，传来清脆的咯嘣一声，唐沢裕嚼了嚼，才有人看清那不是烟，而是根长得像烟的香烟糖。
赤井秀一：“也没有纸。”
唐沢裕：“……”
他含糊地抱怨了两声什么，这时门后的人已经蓄势待发。门锁开启，先出现的是一截枪口，里面的人慢慢走出来，黯淡的微光照亮了那人的半边脸，和搭在肩头、松散垂落的灰白卷发。
弹幕才看清“他”的身份——
【贝尔摩德？】
【woc，贝姐！】
【太久不登场，真的快要把贝姐忘了，她可是货真价实的组织的人，现在算不算逮到其他成员的背叛现场？】
【其实吧，唐沢裕和她比，两人的地位高低还未可知……但现在的确很危就是了，但不用担心，我们有柯南，优势在我！】
【。有个问题，通道里这么黑，贝姐真的能看到柯南吗……？】
【……】
赤井秀一的反应也非常快，几乎在下一秒就伸向怀中的枪，但贝尔摩德向他扬声道：“不要动！”
“我猜到你在这里，”她的这一句是对唐沢裕说的，紧接着，女人的嗓音又沉下来：
“私闯总部……你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