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八十四刀

赌场门厅里齐刷刷站着一排靓女荷官,由袁四爷的骰子高徒白骨爪小姐率队。

另有一排靓仔男荷官,则是由她的另一高徒,扑克高手牛仔杰克带领。

打手们簇拥着袁四爷下了楼梯,迎上刚刚进门的贺朴廷兄弟。

袁四爷跟贺朴廷在各种公开场合都见过,当然认识,把手里的雪茄递给手下,伸手来握,她说:“朴廷是头一回上我的大富豪吧,欢迎欢迎。”

她当然认识苏琳琅,而且他就站在贺朴廷的身边。

但她还是故意左右四顾,并说:“听闻朴廷太太跟我是同乡,今天也要来,人呢,我怎么没看见!”

贺朴旭跟贺廷朴并肩站着,小声说:“廷朴,这姓袁的怕不是个瞎子,明明阿嫂就在她面前,她是真看不见,还是故意装看不见的!”

“傻子,她当然是故意的,她是在嘲讽大哥。”贺廷朴说。

就把贺朴廷变成苏琳琅的战利品和挂件了。

她身后两排荷官,俊男美女们适时笑了起来,笑声中拉满嘲讽。

这要贺朴廷心胸狭隘一点,就该生气了。

毕竟就如袁四爷所言,她从小是在媒体的关注中众星捧月般长大的,她还年纪轻轻就身家百亿,这样的人被说成是[被道上的人拿下的是战利品]。

她的丈夫还被袁四爷当众捧的那么高,她心里肯定会不爽。

而她一不爽,袁四爷的心里就爽了。

贺朴铸看大哥气的厉害,撇了撇嘴,没敢再说话。

贺朴廷环顾几个弟弟一圈,说:“再被我发现你们赌,还玩老千,也不用外人出手,我亲自给你们剁手剁腿。”

说完,她再看贺廷朴:“大后天袁四爷那边有赌局,既然你那么厉害,就跟我们一起去。”

贺朴旭和贺朴铸嘴巴都张圆了。

阿嫂练了那么久的赌牌,她们早就知道会有赌局,她们想去还去不了呢,当然也觉得贺廷朴肯定会答应。

但她们也太不了解贺廷朴的为人了。

她属于为了从老妈手里骗钱,能先答应婚事再掐电话的人。

如果是苏琳琅来问,迫于他的**威,她不敢讨价还价,但是大哥来问,她当然就要讨价还价了。

她一身脏兮兮,往那个满是油污的超音速发动机上一坐,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大哥,钱你得给到位吧,不然我干嘛要去!”

苏琳琅其实并没有上楼。

因为婆婆郭嘉琪被惊动了,下楼来,带着冰雁,也正看几兄弟吵架。

她们吵小架,郭嘉琪生气,但不会管的。

毕竟兄弟之间,打架的都有,吵架不过小事情。

可贺朴廷有事找贺廷朴,她吊儿郎当不说,竟然还要钱,郭嘉琪就不能忍了。

他气的胸口疼,扶过苏琳琅说:“琳琅,你扶阿妈下去,阿妈去收拾廷朴。

“阿妈你别着急,看朴廷的吧。”苏琳琅说。

郭嘉琪说:“朴廷拿这几个小的没办法的,她忙,没时间管她们,她们也不知道她的辛苦,原来孙琳达又经常跟她们说些不中听的话,她们就更不服朴廷了。”

贺朴廷明明是在帮兄弟们赚钱,养活她们。

但孙琳达原来就总暗示贺家兄弟,说家业都被贺朴廷占了,她们只能拿九牛一毛的零花钱,可怜,命苦之类的话。苏琳琅的女儿,医生受宠若惊,准备好好抱可可一下。

但是,正好这时他儿子和爱人来医院找他,儿子进来就喊:“爸爸。”

医生还是头一回见苏琳琅,小时候的荧幕女神,正想给儿子老婆介绍一下,岂知儿子才一声爸爸喊出口,可可突然撇嘴,含糊不清:“jiu…jiu。”

小人儿哭哭闹闹,直到苏琳琅抱着她出了门才歇下来。

医生顿时傻眼:他也没惹孩子呀,可可怎么就翻脸了,突然感觉自己好失败!

出了医院,苏琳琅觉得自己该耐心的给孩子解释一下爸爸和叔叔的区别。

“可可,所有的叔叔都会是别人的爸爸,所有的爸爸,也会是别的宝宝的叔叔,所以并不是爸爸都是坏人,叔叔都是好人”

可可舌头下还有棉花呢,嘴巴更糊了:“xu xu dian成爸爸,就fei变坏。”

当叔叔变成爸爸,就会变坏?

这话乍一琢磨,苏琳琅咋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

美女荷官是个波霸,穿的还是低胸超短裙,洗牌发牌的,性感撩人。

但贺廷朴全在不为所动,一双眼睛加上所有的脑细胞,全神贯注,在算牌。

而在第二轮,苏琳琅的三张明牌分别是一对A加2,底牌也是一张2,双对子。

那么不论最后一张牌是什么,他有两个对子,赢面都非常大。

牛仔杰克的明牌是对10加红心K。

贺朴铸急的直搓手,忍不住问:“阿嫂,你的牌明明都很好,你为什么不跟,你到底在等啥牌!”

苏琳琅没说话,贺廷朴回头,说:“闭嘴吧,你个蠢货?”

这要第四轮发牌了。

事不过三,经过这三局,贺廷朴已经掌握梭哈赌桌上的基本规律了。

精明如袁四爷,经过前面三局,其实也已经摸到贺廷朴的底了。

她的目的是暗算贺廷朴,让她失明。

也就是说,刚才要不是苏琳琅眼疾手快一张牌飞出去,贺廷朴一只眼球已经被扎爆了。

而要不是他那么敏锐,准确的分辨出顾满贯和白骨爪都是障眼法,并堵住扔烟头的打手,犯罪证据,也早被打手悄悄带出去了。

那都只是一瞬间的事,全凭苏琳琅,不但挽救了贺廷朴的眼睛,还把事情给戳穿了。

后知后觉,贺朴廷都害怕了。

贺廷朴也被吓到呆住。

贺朴铸和贺朴旭俩更是,对视一眼,心里只有一个字:怕?

当然,她们都特别愤怒,就连向来平和的贺朴旭都生气了,对袁四爷说:“袁老板,你也太过分了吧,我家廷朴可是个天才,你要敢把她弄瞎,我…我报警抓你你信不信!”

贺朴铸也说:“大哥,快报警吧,这儿全都是坏人,一帮子扑街烂仔?”

来玩赌局,本来兄弟几个要多开心有多开心,一支燃烧的烟头而已,倒不会对贺廷朴造成太大伤害,但肯定会干扰她的视线。

打手是用弹的,就好像街边那些抽完烟,随手弹烟头的男人,不过轻轻一弹,贺廷朴在她侧面,她又在专心盯着荷官发牌,没注意,眨眼间,烟头从侧面飞速而来,直奔她的眼睛。

不过就在这时苏琳琅恰好接到一张牌,他反手一甩,扑克飞过去,连烟头一起打飞。

烟头落地,扔烟头的打手也旋即去捡。

苏琳琅直觉不对,起身要去看。

但就在这时,那个打手突然踢了顾满贯的腿弯一下,顾满贯一个趔趄撞向了贺朴旭。

贺朴旭没防备,直戳戳的朝苏琳琅倒了过来,而就在她倒过来的同时,那位玩骰子的白骨爪小姐端着果盘走了过来,也是一个趔趄,一大盘水果朝着贺廷朴的头砸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乱子,贺廷朴就顾不上看牌了,当然,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已经不是赌牌的事了。

赌场已经变成战场了?

苏琳琅伸脚勾贺廷朴的椅子,刘宪在给那个扔烟头的打手两拳后,从她手里夺来半个烟头,拈给了苏琳琅。

苏琳琅接过来轻轻揉了几揉,突然起手,把烟头扔向了坐在边上的袁四爷。

袁四爷端起茶杯就挡,烟头碰在茶杯上,就是叮一声响。

大富豪的人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叫暗算人,她们做起来司空见惯。

但贺家兄弟都懵了。

结果赌局才开场,这就全都吓傻了。

贺廷朴想了想,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头,凳子都不敢坐了,她索性起身,躲到了足足比她矮一头的苏琳琅身后,将她整个人拉向自己,躲开了果盘。

同时他突然翻身,整个人仰躺到赌桌上,双脚一个打旋,整个人往前扑的同时夺过荷官手里的扑克牌,朝着刚才弹烟头的打手飞剁了过去。

手机突然刷刷刷的响,苏琳琅把车停到了路边。

【截图:欢迎影帝上车//@贺朴廷V//@宝贝官V】

【截图评论:路透,贺朴廷离婚后首秀,搭档高洁千金高美贞,出镜《宝贝》!】

【截图评论:遗憾啊,为什么不是和苏琳琅一家三口,为什么他们会离婚?】

【截图评论:小道消息,苏琳琅女儿虽然长的可爱,但是性格羞涩内向,就……表现力麻麻。而且苏琳琅大概是为了报复贺朴廷,不允许他带女儿出镜喔。】

【截图评论:不是吧,大人离婚关小孩子什么事,苏琳琅有点不够意思了吧。】

【截图评论:也许是因为苏琳琅的女儿达不到上镜标准呢,唉,听说贺朴廷很喜欢女儿,妥妥的女儿奴,但是……大家多体谅他吧?】

【截图评论:苏琳琅女儿超漂亮的,该不会有歌舞伎面谱综合症吧!】

新消息一条接一条。

【苏苪:小琅你看这些评论,背后绝对是贺朴廷的营销团队,他们在黑可可!】

【苏苪:贺朴廷已经疯了,为了给自己名正言顺的理由上节目,他丧心病狂了。】

【苏苪:见鬼的和平分手,你带可可出国散心吧,我要去跟贺家人好好理论一场,我要去发小作文,跟贺朴廷来个渔撕网破!】

【苏琳琅:姐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焦躁,耐心点行吗?】

【苏琳琅:帮我联络《宝贝》节目组,告诉导演,给我合同和报价】

梦里书中,因为是签字,合平分手且发了公告,虽然也有黑可可的声音,但并不多,而且苏琳琅是决议不让女儿上综艺的,所以早早就躲出国了。

长此以往,贺朴廷说往东,她就非要往西了。

郭嘉琪怕大儿子斗不过老二,就想去帮忙,但苏琳琅觉得不用。

他说:“阿妈你别急,朴廷能应付的。”

一个能应付十万职工的老板,在苏琳琅看来,贺朴廷原来只是懒得跟贺廷朴一般见识而已,要说对付不了她,那就是笑话了。

还真是,贺朴廷今天郁闷了一天了,但两个打手非但不停,还搜的更起劲了。

袁四爷的脚还踩着贺朴廷的脚,但目光如狼,却紧紧盯着贺廷朴。

终于,苏琳琅都看不过眼了,说:“四爷,问问你的手下们,摸够了吧!”

贺朴廷也说:“四爷,差不多就行了,您要实在不放心,咱们大家一起搜个身,你来搜我们,我们也搜搜您的人!”

贺廷朴其实并没有没动手,袁四爷的手下的打手们也是故意的。

她们故意来这么一折,是要搜一搜,还笑的特别大声。

这笑和嘲讽当然还是给贺朴廷的,而她们之所以这样笑,是因为在她们看来,苏琳琅,一个女人当社团龙头,还想在九龙称王,简直牝鸡司晨,离了大谱。

笑贺朴廷,间接也就是在笑苏琳琅不知天高地厚。

她也是今天苏琳琅有可能会赢的,最大的变数。

因为她几乎很少出门,没有她的日常照片,袁四爷就让琴姐把她来赌场时的录像翻拍,并打印了出来,然后让那八个打手专门盯着看了很久,也叮嘱她们,只要贺廷朴一进门,就要立刻盯上。

贺家兄弟就都不尊长兄不说,尤其像贺廷朴,还有一种心理是,总觉得大哥供她花钱是应该的。

理智的,知道社团终会消亡的大佬来说,**太大了。

老爷子说:“你们尽管去,不要怕,我会跟澳城赌场的赖老板打招呼,她是袁老四入赌行的领路人,真出了什么事,我让赖老板站出来话事的。”

澳城的赖老板,也是季霆轩的准岳父,她也是全亚洲赌场教父式的人物。

真说场子砸不下来,有她站出来话事,袁四爷肯定要给面子的。

俩保镖也是直到被贺朴旭赢光了钱,又看她不论走哪儿都捧着个易拉罐,才发现堂堂贺氏少爷,竟然在出老千的。

保镖当然不干,但她们又不好跟少爷吵架,于是就把事情捅给了贺朴铸,让小少爷帮她们出面,帮忙要钱。

等贺朴廷兄弟回家的时候,贺朴铸就在地下室里跟贺廷朴和贺朴旭吵架,要她的钱。

几兄弟吵的不可开交。

要平常,贺朴廷懒得管几个弟弟,她们又比较听丈夫的话,她也就让苏琳琅管了。

但今天不一样,丈夫疑似怀孕了,几个弟弟还吵吵来吵吵去的,贺朴廷当然要管。

她说:“阿妹你先上楼,我看看去。”

在不清楚几个弟弟为什么而吵之前,贺朴廷自己其实也觉得小赌一把没什么,因为她做生意其实也是在赌,而做生意,赢钱,带来的快感和成就感,用一个字形容就是,爽?

她也总觉得贺致寰的禁赌令太苛刻了点。

但问了一下保镖们,知道几个弟弟吵架的缘由,以及,才听说贺朴旭居然还计划出去开赌场,好吧,作为老大哥,贺朴廷也怒了。

郭嘉琪虽然也总在劝几个小的尊敬大哥。

但尊重和敬畏一旦被推翻,就很难再建立。

尤其贺廷朴,恃才自傲,还因为自己的原因错失了苏琳琅,对大哥就有种负气心理。

然后就是,想办法查她是怎么出老千的。

这件事特别重要,因为袁四爷直到现在也没研究明白,贺廷朴到底是怎么猜透白骨爪的骰子的。

她又不知道贺廷朴的智商有多吓人,就在纠结一个问题,看她是怎么出千的。

她觉得只要能破了贺廷朴的出千手段,今天的赌局就会只有一个结果,她,三局全赢。

那么,尖沙咀,陆六爷,再加三个亿,她会大获全胜。

但是,事情似乎没有袁四爷预想的顺利。

她在楼上看着。

贺朴廷兄弟乘坐的是贺致寰那台银刺车,她们两口子她当然认识。

在门厅的一场,就算赌局前的折子戏。

但贺廷朴在家里向来是最不服大哥的一个,出了门,却也是最替大哥抱不平的一个,她伸手就拍袁四爷:“嗨,你踩着我大哥的脚了……”

不过她才一伸手,左右两个打手迅速上前,一边一个来反剪她的双手,同时还上下其手,一通乱搜,嘴里还在说:“先生,有话好说,请不要动手动脚?”

贺朴铸性躁,立刻就开始大叫了:“眼瞎吧你们,我三哥压根就没动手。”

贺朴旭也在拉架:“有话好好说,你们不要**我弟弟。”

贺家的保镖们也全赶了上去,想要拉开赌场的打手们。

袁四爷介绍身边一个二十七八岁,穿牛仔裤的小伙子说:“这是杰克,马来人,扑克玩的还行,要是大少喜欢,先玩一把!”

“我们家有家规,贺家的男人不能上赌桌,让我太太玩吧。”贺朴廷说。

袁四爷笑:“好家教。”

这种赌桌,牌当然要现拆,牛仔杰克撕开一副扑克牌的纸质包装,先把牌分成两把向全场展示,这才笑看苏琳琅:“苏小姐,久仰您的大名,而且我头一回见您,就觉得莫名的熟悉,您知道为什么啊!”

他的下半句是:‘我是来解散你的4K帮的。’

这话他曾经跟陆六指,梁松都说过,她们都不信,最后是被他生生打服的。

袁四爷也不信,甚至她连他那句‘我没想当九龙之王’都不信。

这不是因为她狂妄,也不是因为她刚愎,而是基于男人和女人思维方面的不同。

且不说贺朴廷心里爽不爽,贺廷朴几兄弟虽然在家里不服大哥,但出了家门,她们就是兄弟,是一体的,看大哥这样被人挖苦,心里当然特别不爽。

正好这时要进一楼赌厅,袁四爷突然身形一闪,堵在贺朴廷前面,还一脚踩上她的脚:“苏小姐,请?”

她这一手,还是在借捧苏琳琅而贬贺朴廷。

贺朴廷倒还从容,被踩了脚也有没吭声,面色如常。

男人基于性别和体能优势,总会有着澎湃的野心,而袁四爷已度之,就不相信苏琳琅那么优秀,强悍,会没有野心,会真的不想当九龙之王。

她打断了苏琳琅,并笑着说:“苏小姐,你说哪个当官的上任前会说自己当官不是为了钱!既然你不想当九龙之王,那么,我也一样。那咱们就……接着赌!”

在她看来苏琳琅说不想当九龙之王,不过是粉饰自己,掩人耳目。

袁四爷也一样。

她想当九龙之王想疯了,但她也要装出个淡泊名利的样子来。

当然,擂台已经摆起来了,今天就必须争出个胜负。

目光扫过牛仔杰克,跟她交换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袁四爷说:“继续?”

……

这注定是漫长的一天,贺家人来的时候是上午九点,现在才不过十一点钟。

“就不说自己一个人了,带个女人凫到港也很容易的,可惜在那年头我属于地主家的狗崽子。而女人,大都嫌贫爱富,苏小姐猜怎么着,当初我有一门说的好好的亲事,在我定成份那天就黄了,那个女人,也嫁给成份更好的男人了。”

她说的亲事当然也是程雅兰,随着她被划成地主阶层,他就嫁给苏父了。

现在,因为程雅兰的早死,她更要感叹他的嫌贫爱富,还要讲给他女儿听。

不过苏琳琅可不这么看,他先来一句:“看来袁四爷并没有道上人所传扬的那么大仁大义有德性,是个君子。反而,在我看来您就是个目光短浅的鼠辈,泛泛之徒。”

刷的,美女荷官停了洗牌的手。

一众打手,牛仔杰克,就连跑场子端茶递水的顾满贯都于瞬间全停了下来。

烟灰色西服,一根簪子盘起的长发,一张淡扫胭脂的脸,一双杏眼,眼中满是挑衅,苏琳琅望着袁四爷。

他是龙虎堂的堂主,当然就不好惹。

但他和袁四爷都是大佬,这样明着骂对方,也太不给袁四爷脸了,就搞得她的手下们,脸都有点簌簌的。

袁四爷早知苏琳琅就像他那柄雷切军刀,既钢又硬。

但她也没想到他会在她的手下面前,那么坦然的骂她是个鼠辈。

不过她也有涵养,她脸上的笑还在,她说:“苏小姐真性情,就是话未免说的太难听”

但苏琳琅还有更难听的要说。

他说:“要我记得没错,你们袁家在解放前是儋县属一属二的大地主,地主是你家祖宗在当,成份是政府给定的,您能成地主狗崽子赖您的祖宗八辈,也赖政府,唯独赖不到一个女人吧,但您呢,谁都不恨,就恨一个女人!”

袁四爷脸上的笑容在逐渐凝固。

苏琳琅再说:“但胆小如您,不敢骂政府也舍不得骂祖宗,也就敢骂一个死去的女人了,毕竟他已经死了,就不会还嘴了,对不对!”

贺朴旭最懂女人,接句茬:“阿嫂说的对?”

袁四爷一言不发,阴沉着脸许久,突然吼问:“荷官呢,为什么还不发牌!”

说起牌,苏琳琅刚才盯到一半就盯不住了,但贺廷朴一直在盯。

他侧首看贺廷朴,眼神询问:没有问题吧!

她们兄弟在赌方面全是小白,袁四爷环首四顾自己的人,一笑:“看来贺大少名不虚传,是真惧内。”

她身后所有的人也全笑了起来。

贺朴廷把一支昂贵雪茄丢进了垃圾桶,倒是面色如常,说:“我惧内满港皆知,四爷现在才笑,是不是消息太不灵通了点!”

她这样子,就搞得袁四爷想针对她也针对不了了。

说回牌桌,苏琳琅把牌递给了贺廷朴,在让她验牌。

接过杰克的茬,他说:“既是初恋,应该很美好的,你和初恋后来结婚了,还是分手了!”

杰克说:“当年我还是个穷小子,那女孩嫌贫爱富看不上我,跟别人结婚了。”

又问:“你猜猜,他现在过的怎么样!”

苏琳琅说:“我猜他应该过的很不好。”

贺廷朴验完牌了,总共52张牌,既没有重复的也没有多余的,而且每张牌她都翻过了,没有找到荧光记号,就证明这是一副没有出老千的正经牌。

当然,这时牌的顺序还是出场顺序,她记得每一张牌的顺序。

她把牌递给苏琳琅,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她必须承认,贺廷朴的老千,就是她那双眼睛。

是的,她没有带任何作弊的东西,但是能算得准牌,靠的就是她那双眼睛。

场面不可能一直这么僵下去,袁四爷准备了那么久,当然早就准备好了对付贺廷朴的招数。

而现在,为了速战速决,她的招数也要上场了。

她只轻轻侧了一下头,向身后的打手眨了眨眼,打手先是点燃一支烟,一口猛吸掉大半,再把手里的烟头反手一弹,烟头穿过赌桌,直奔贺廷朴的眼睛而去。

就连一直在外面跑的贺朴廷,毕竟没进过赌场,混过赌道,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苏琳琅走过去,又拈起烟头,再看袁四爷:“四爷,这就是您的江湖道义,你的赌局,烟头里头藏着针,这要扎上我家廷朴的眼睛,她的眼睛可就废了吧。”

就连贺朴廷此时也才恍然大悟,刚才那个打手扔烟头,烟头里是藏着针的,他又转交给了荷官。

荷官开始洗牌了,牛仔杰克继续刚才的话题,说:“苏小姐猜的好准,我那个初恋结婚后过的并不如意,而且前段时间,我听人说他已经死了,病死的。”

苏琳琅蓦然侧首,就见袁四爷似笑非笑,也正在看他。

他也回盯袁四爷,对牛仔杰克说:“初恋死了,你非但不伤心,看着还挺开心的,怎么,初恋死了,你很高兴!”

杰克说:“一个嫌贫爱富的女人而已,死就死了,不值得我伤心。”

苏琳琅说:“那就证明他抛弃你是对的。”

又说:“黄泉路上无老幼,孤坟多是少年人,15岁就跟你谈恋爱的姑娘,你不记得他一丁点的好,还在赌桌上笑话他的死,袁四爷没说错,你还真是个扑街烂仔,垃圾玩意?”

聊天就聊天,他怎么突然就骂上人了!

牛仔杰克一愣,还想再说什么,袁四爷说:“好了,办正事。”

其实苏琳琅要猜得没错,那个所谓[初恋]压根就不是牛仔杰克的,而是袁四爷的。

换言之,牛仔杰克说的,其实是他的母亲程雅兰。

袁四爷故意让牛仔杰克编这么一段故事来讲,就是想让苏琳琅知道,他母亲嫌贫爱富抛弃过她,顺带着,她还把程雅兰的早死,归结于当初抛弃了她。

于苏琳琅来说,欺负他可以,但欺负他的生母,他当然不干。

美女荷官洗牌的手法特别花哨,先是单手又是双手,先是两叠再是三叠,一副牌在他手里,简直被他玩的跟个万花筒似的。

不过贺廷朴一直盯着荷官,苏琳琅就不必操心了。

但贺廷朴擅长一点,那就是在凡事中都喜欢找规律。

刚才一直盯着洗牌的荷官,她大概发现了规律,第一局即将开场,才是要验证规律的时候了,她点头:“应该没问题。”

荷官发过来第一张牌,她小声说:“梅花6。”

这是底牌,也是暗牌,是不能翻的一张。

苏琳琅翻了个角,还真是梅花6

第二张是明牌,但牌还没发出来,贺廷朴小声说:“方片7”

牌飞过来,苏琳琅一看,果然是方片7。

而牛仔杰克的明牌是一张方片J。

不等荷官问,牛杰仔克就说:“我跟。”

苏琳琅入乡随俗,也说:“我也跟。”

乍一看她的牌似乎比他的牌要稍微逊一点。

贺朴铸和贺朴旭又开始瞎起讧了:“跟吧阿嫂,这局咱们赢面更大了?”

但贺廷朴在摇头,苏琳琅就还是说:“不跟。”

荷官紧接着亮牌,他的牌是一张小王,牛仔杰克的则是一张5

不看底牌的话,这局依然是他赢面更大。

这下贺朴铸和贺朴旭就又要集体跺脚:“阿嫂,咱们差点就要赢的,你又放弃了?”

荷官继续洗牌,进入第三轮发牌,这一把就更好了,因为苏琳琅直接拿了三个2加一个A,再要有一个A,他拿的就是一副王炸了。

但牛仔杰克的明牌是三张9,如果她再有一个9,就是一个四条,还是很有可能会赢他的。

而贺廷朴是算得到底牌的,她还在摇头,到了第四张牌,苏琳琅就依然掀牌:“抱歉,我不跟了”

这已经三局了,苏琳琅拿到的牌都很好,但他却全都选了不跟,贺朴廷还好,神色如常,贺朴旭和贺朴铸俩急的不行,顾满贯还忙着拱火,跟她俩说:“这你们就不懂了吧,牌这东西风水轮流转,好牌不跟,接下来的牌就会越来越臭的。”

接着是第三张牌,苏琳琅是红心8,牛仔杰克是方片Q。

荷官看俩人,牛仔杰克依然抢答:“我跟。”

苏琳琅也点头,于是荷官继续发牌。

他拿到的是张梅花8,牛仔杰克的是红心A。

这已经是第四张牌了,要再跟,就要定输赢了。

苏琳琅手上是梅花6,方片7和红心8,梅花8,牛仔杰克的明牌是方片J,方片Q和红心A,如果她的底牌是方片10,或者红心K,就是一副顺子牛,属于不可多得的王炸牌。

但如果她拿不到好牌,苏琳琅再能有一张梅花9的话,他也可以组成一副顺子,那么他就会赢,所以如果想搏一把,他的赢面还是很大的。

但苏琳琅当然知道,这是袁四爷的赌场,就这一把梭哈,一间赌场,她不可能让他赢。

而且这个玩的过程,他是旨在让贺廷朴找到规律,并破解规律,所以到了第五张牌,他就说:“抱歉,我不跟了。”

虽然他说不跟了,但荷官还是亮了牌,他手一翻,果然是张梅花9。

而本该发给牛仔杰克的,则是一张黑桃3。

顾满贯算是气氛组了,大手一拍,她说:“阿嫂你怎么不跟呀,差点你就赢了。”

贺朴旭和贺朴铸也着急,说:“阿嫂你刚才该跟的呀,那样咱这一局就赢了。”

贺廷朴是最精明的一个,她是在算牌的,而她算出来的,牛仔杰克的底牌是红心K,恰好可以组成一副同花顺。

也就是说即使苏琳琅拿到梅花9,他也会输,因为对方的同花顺比他的普通顺子更大。

回头看贺朴铸和贺朴旭,她一手指一个:“蠢货?”

这才第一局,算是比较平和的赌局了,筹码就在桌上,大家也都很从容。

袁四爷稳坐交椅,茶碗一端,四平八稳。

贺大少出了3个亿,支票已经摆那儿了,她也很从容的保镖手里拿过了水杯,喝水。

接着第二轮发牌。

他的飞镖是连斧头帮帮主梁松都要夸,说准头好的。

而扑克牌在苏琳琅手里,跟飞镖是一样的。

刚才弹烟头的打手眼看一张扑克牌朝自己飞来,才躲过,立刻一声尖叫,因为紧随而来的第二张扑克牌恰砸向她的耳朵。

被苏琳琅扔出去的扑克成了杀器,深深扎进她的耳朵,切掉了她半边耳朵。

打手半边脸血流如注,转身就跑。

但这时刘宪和宋时迂已经在两边围堵了。

苏琳琅从赌桌上一个打旋再下桌,恰好就把打手赌了个面对面。

这就是尖沙咀的龙头,也是贺家阿嫂的范儿,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他刚才还在悠闲梭哈,此刻手中也只有一张扑克牌。

但一个想搞事的打手,已经干脆利落,被他给制服了。

别的打手想围过来的,但袁四爷扬手制止,于是大富豪的打手们就集体后退了一步。

贺朴旭和贺朴铸一想,也跟到阿嫂身后了。

场面有点可笑的。

袁四爷鼻哼一声,看贺廷朴,声音嘶哑中带着威严,说:“三少不要怕,如果我的人作弊出千,你尽管指出来,当着你的面,你想要老千的那条腿,我就剁她那条腿给你。”

满场除了袁四爷的人,应该也就贺廷朴发现问题了。但她现在不敢说,因为她发现自己一句话就能让一个人瞎眼,或者断手断腿。

而她对于袁四爷这种做法极度厌恶,她不想呆了,她想立刻离开,逃离这个地方。

袁四爷是在恐吓她,想赶走她。

而苏琳琅,得让这位天才少爷安静下来,也得让她陪着自己赌下去。

当然,他也只需要说一句话就可以了。

他说:“廷朴,只要咱们赢了,阿嫂会把九龙所有的赌场全部关掉的,我也会一直守着你,挡在你前面,现在不要怕,大胆说。”

贺廷朴是躲在她阿嫂身后的,西装革履的年轻阔少,浓密厚实的长发扎成一条马尾,额头光洁而白净,因为瘦,她自带一种脆弱又破碎,我见犹怜的气质。

而站在她前面的苏琳琅,精干利落的西服,精致小巧的尖头皮鞋,烟管似的长裤衬着两条细腿,双手环臂,一身精英气质。

场面看来就有点可笑,还有点滑稽。

不过贺廷朴说的话可一点都不滑稽,而且足以颠覆目前赌场上,所有的梭哈牌桌。

或者说她能砸的,是所有赌场老板的印钞机。

她指桌上的牌,先说:“荷官小姐倒是没作弊,而且洗牌洗的很公正,但他每次洗的牌都能让我阿嫂拿到的牌只比杰克先生的小那么一点点,这是杰克先生会稳赢的关键。这不是作弊,他只是不停的在重复洗牌,而规律性的重复八次或者十六,三十二次,牌就会回到出厂顺序,也就是你们赌场设定的,你们会稳赢的那个顺序。”

再说:“如果让我洗牌,我只需多洗一把,就可以让我阿嫂拿到的牌,比杰克先生的大。”

还是躲在阿嫂身后,她依然很害怕,但当谈及专业,她就能稍微勇敢一点了。

摊开双手再环顾全场,她勾唇一笑,再说:“袁老板,敢不敢让我来洗牌,我蒙着眼睛洗,用不规则洗法彻底把牌打乱,我也全程不看牌,然后咱们再赌一把,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