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收尾
公安局,审讯室。
单东岭循规蹈矩地按照流程审讯麻汉生。
“你为什么流窜到永胜村附近的山里?”
“你们把城里防得跟铁桶似的,我又进不去,永胜村是附近相对有钱的了,我肯定得找个好吃饭的地方啊!”
他说的好吃饭,就是家有余粮,便于偷窃。
“那你怎么偏偏选中了苏家?”
“嗐,那不是听信了谣言嘛!干我们这行的总有点人脉,之前听他家亲戚说苏家后院埋了金子,而且苏家房子也是村里最气派的。你说,我不去偷他家还能去哪家?”
“村里的火灾是否是你放的?”
“这跟我可没关系啊!我就想悄悄挖点宝贝,要是把人都惊醒了,不是更容易发现我?说实话,要不是着火,说不定我早就偷偷跑了,也不会被那小姑娘察觉。”
麻汉生心情愉悦,格外配合审讯,问啥说啥,这种态度反而让傅承序感到警惕。
“听说你最近很缺钱?”
“这不过年吗?花销大,再加上我挺爱赌,钱就输光了。”
“你的手下们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们说你还要带他们去过好日子?怎么过,难不成靠赌?”
麻汉生面不改色,笑呵呵:“跟着我混不就是好日子吗?这当大哥的就得有些管理的手腕和话语,这要想让驴跑,还得在前头拴根胡萝卜呢!您说是吧,警察同志?”
傅承序眼眸微眯,语气带着深不可测的试探:“以你的经历应该不会不知道,之前那些抢劫并未造成人员伤亡,所以即使被抓,你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这次你却毅然决然地绑架人质,犯罪行为加重。”
“怎么?这么怕被我们抓到?”
麻汉生自然点头承认:“干我们这行的,不都是见着你们就跑吗?我当时就是脑子急昏了头,幸好没造成伤亡,真得跟那女同志说句不好意思。诶?要不你把她俩叫来,我当面道歉?”
他满不在乎,甚至话里话外还对女同志不屑地调戏。
单东岭大怒:“麻汉生,你以为这是哪?公安局!少给我整那些嬉皮笑脸的!”
麻汉生见他发火,反而轻松后躺在椅子靠背上,好似在安抚地说:“我说这位同志,别生气嘛!你看我认罪态度多好?该判判,该罚罚,我都接受,积极承认错误,保证下次不犯!”
单东岭被他这种滚刀肉气得快把后槽牙咬碎了,他看向不动声色的傅承序,忍耐坐了下来。
傅承序拍拍他的肩膀,示意道:“东岭,你先出去吧,这里交给我。”
“行,你可得帮我好好审他!”
屋内只有一个记录员和傅承序坐在麻汉生对面,寂静异常,气氛压抑沉重。
“你是觉得你在牢里待不了多久,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甚至还想用认罪态度良好的法子掩盖你本来的真实目的。”
傅承序先发制人,他们两人之间,实在不必绕弯子。
更何况,他手里还有纸条这种确切证据,经过笔迹鉴定,可以确认传信者就是麻汉生,基本坐实勾结罪。
如今来审他,只是要挖更深的情报。
麻汉生不屑:“我还能有什么目的?不就是劫了几次道吗?”
但傅承序敏锐的察觉到他小拇指蜷缩微颤,是紧张的表现。
“实话跟你说,朱存已经被捕,罗仕文自身难保,所以你想让他们来捞你是不可能的。”他故意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以此证明绝对的胸有成竹。
“你说的是谁啊?”麻汉生将噩耗听进耳里,面上端着一副轻松如常的表情,“我一个也不认识。”
“钱还在凑,尽量说服L先生再次延缓交款期限。”
纸条上的字被逐次念出,每念出一个字,麻汉生的汗仿佛就多一颗。
“笔迹鉴定过,朱存也认了,无论你如何装傻,都无法否认你和境外势力勾结的事实。”
最后,傅承序缓缓吐出一句话:“麻汉生,你好好想想,叛国可是死刑……”
“不仅你逃不过,你的家人也要被你牵连。”他抽出一张古朴的手写户籍单,拎起展开,“尽管你看似和妻儿老小断绝了来往,但朱存作为你的心腹,每年都去给他们送钱,这可不是他能拿出来的数额。”
麻汉生嘲讽大笑:“哈哈哈哈哈……我说傅营长,你要不要听听你刚才那段话,可比我更像罪大恶极的罪犯,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傅承序挺拔笔直地坐在他对面,认真说道:“如果你选择继续隐瞒,那这些都不过是法律惩处的可预见后果罢了,何谈威胁?我这是在劝诫你,及时回头,戴罪立功,到法庭上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其实根本不可能,哪怕麻汉生所提供的信息对外无用,那也是破坏国安罪。
叛国者死,自古如是。
然而,麻汉生沉默了。
他明知说不说结局都不会好到哪去,但依旧在斟酌坦白的余地。
“好好为你的家人考虑考虑吧。”
傅承序选择给他一些思考时间,换了另一位审讯专家进来。
单东岭嘴里叼根无火的烟,倚靠在走廊墙面上,见他出来,问道:“审完了?”
傅承序松了松领口,揉捏眉心,满身疲惫:“差不多了,等一会儿再进去一次问他,应该就能吐口了。”
“行啊你!不愧是咱们傅营长。”单东岭喜形于色,似乎梦想到他爸夸奖他的场面。
傅承序拍拍他,提醒道:“对了,你这边手续转完之后,我就得把他带走了。”
“知道知道,我让人加紧办呢!”
单东岭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不知道该不该说。
傅承序见他吞吞吐吐的,便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单东岭摸摸后脑勺,“就是……我有一点好奇,那个云同志怎么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山上来了?”
傅承序沉眸,深思片刻后,解释道:“我听说有些草药得半夜去采,估计她是去采药的。”
单东岭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将信将疑地点头:“原来如此,你懂的还挺多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对中药有所了解呢?”
傅承序心想:胡诌的呗……
他随意敷衍道:“有所耳闻而已,再说,少管人家闲事。”
单东岭见他整日跟冰块似的板着脸,便故意打趣:“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心,兄弟知道你的心思,我绝不跟你抢。”
谁料傅承序转过身,反而严肃郑重地告诫:“人家女同志可不是我们抢来抢去的物件儿,我从不否认我的想法,但更重要的是她表态拒绝过。你可不许再这么说了,得尊重人家的意愿,不能给她带来困扰。”
“啧……”
单东岭迷惑,没见过处对象这么麻烦的,皱眉问:“不是,老话不都说,好女怕缠郎吗?你只要坚持不懈,人家早晚会接受你的。哪像你,这么犹犹豫豫的,媳妇儿早晚跟人跑了。”
傅承序才不理解这句话:“死缠烂打不就相当于没把人家女同志的想法放在眼里吗?一味追求只是满足了自己的需求,说的好听是厚脸皮,说难听点就是蛮不讲理,打着深情的幌子强占。”
“再说,云同志都拒绝了。这长嘴说话就是给人听的,我又不聋,当然不能再打扰她。”
“还有,人家也不是我媳妇儿,这话也不许说!”
单东岭被他这条条框框的规矩惊得哑口无言:“我以后再也不掺和你俩之间的事儿了,你们真奇怪,处对象都跟大家伙儿不一样。”
现在虽然提倡自由恋爱,但大部分都是父母介绍,双方同意就结婚,不同意就再相亲。
即使是自由恋爱,也是基本是男追女,然后女同志同意,顺理成章在一起。
哪像傅承序这样?
单东岭都觉得他太过优柔寡断,感情之事就该快准狠,否则一子错满盘皆落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