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男人来了
立场不一的观众议论纷纷，有人只觉得公平的判决大快人心，有人直言没有孤蒙就拒看，热议疯狂蔓延到了圈外，甚至登上了联邦新闻——
“王者争斗鱼池遭殃”
“谁来保证超人类手中握的是仁者之剑”
“震惊！S强者大开杀戒，竟虐杀万人！”
……
联邦已经很久没有过大新闻了，关于这个话题足足炒了一周还没有平息，虽然有部分孤蒙的粉丝宣布拒看，但却吸引了更多圈外人的关注，甚至各大学校群体组织就这件事展开过各种各样的讨论，后来甚至还一度成为当年考试的考题。
但是此时此刻，还在比赛现场，看见淘汰消息的于倾，第一时间却转头看向过了X，眸光闪烁，终于还是朝着他走了过去。
此时X也将目光收了回来，他站在废墟上，低头看向走过来的于倾，即便隔着漆黑的面具，还是能够感觉到他在笑，笑的矜贵雍容，好似受足了教养一般，温柔又亲昵。
然后就在于倾来到他面前想要开口的时候，他却摇了一下头，然后转身走开了。
于倾的拳头猛地捏紧，腮帮子绷出了一道凌厉的线条，用着全身的力量将自己定在原地，让自己……不要追过去。
于哲会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他不愿意相认，也是有原因的。
所以，要相信，要忍耐！
“咔哒。”石子滚落的声音将于倾唤醒，抬头就看见孤蒙。
孤蒙的身上有了些伤，皮肉伤罢了，但脸色却并不好，他走到于倾面前说道：“你和他熟吗？”
于倾看他。
孤蒙说：“熟？不熟？”
于倾沉默。
孤蒙意有所指，咧嘴一笑：“最好不熟。”
说完便走了。
无数的飞行器从天空落下来，飞到了每个人的身边，于倾单手抓起飞过头顶的飞行器，双脚离开地面，也离开了这片废墟。
从天空看，还真是惨不忍睹。
偌大的一片区域，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
于倾低头看了很久，直到破开人造光幕，眼前顿时一粉，月朗星稀，便是一片宛如人间仙境的静谧景色，在那粉色的夜空里停着一辆辆的悬浮车。
比赛。
结束了。
看似漫长的九天，却好像眨眼的功夫，就都过去了。
坐回在座位上的于倾不得不去思考这次比赛，他经历的那些事，他遇见的那些人，想着那个来路不明的警官，又想起十有八九是于哲的X，以及最后孤蒙那句颇含深意的话……最好不熟。
孤蒙是发现什么了？
是要对于哲做什么不利的事情吗？
还是……
于倾觉得头疼，他闭上眼，靠在座椅背上，深呼吸。
脑袋里的“封印”还在，思路还不够连贯，他对数字的敏锐还不足以理清这件事，他需要解开更多封印，需要更强！
回去的路上，车内的气氛始终热闹，终于挨过了当“韭菜”的命运，关键“大魔王”还被淘汰了，D区的计划者难得不分立场的惺惺相惜，议论纷纷。
更有人迫不及待地连上天网，与粉丝和朋友分享自己就在现场当“韭菜”的难得经历。
悬浮车在天上飞行了二十多分钟，远远的已经可以看见缪斯城的轮廓，灯火通明的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这时有人惊讶地叫了一嗓子。
“于倾是我们D区冠军啊？”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于倾。
大赛结束后，官方忙着应付各方大佬的询问，解释孤蒙被淘汰的缘由，所以赛区排名这时候才发上来。
A、B、C三个赛区，第一名毫无疑问的由该赛区的最高战斗力担任，独独到了D赛区，第一名却变成了还在人榜的于倾。
一时间，悬浮车里的人都沉默了，偷偷打量着闭目养神的于倾，一时间心绪万千。
要说于倾没有这个资格吧，在两个大魔王被淘汰后，还真的只有于倾才有资格成为赛区第一，毕竟他第一轮可是成为了总赛区的冠军，而且第二轮要是不出意外，他本来也应该会成为第二轮的冠军，他当D区第一，总归是有些资格的。
但是……
啧！
心里总归是有各式各样的不服气罢了！
意难平！
车厢里安静下来，等进了港口，所有人都默默下了楼，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九天比赛，一轮比一轮紧凑，紧张的像是随时拧紧了发条，疲于奔命之下，谁不累啊？天大的事，明天睡醒了再说吧！
因而，谁也没注意于倾坐着电梯下到925层，来到6号房间，有些忐忑地敲了三下门。
他呼吸有些颤抖，敲着门的时候心脏也好像跟着颤了又颤。
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没有人回应。
于倾长出一口气，然后又狠狠地敲了几下，最后他捏紧了拳头，将额头靠在房门前，哑着声音说：“于哲，开门……”
……
还是没有回应。
只有6789在耳边说道：“天网锁我打开了，可是物理锁我就没办法了，你要是真的急，要不暴力拆门吧，以你的体质，这个门大概可以承受你六次的全力脚踢，不过安全起见，我觉得最好还是踹二十脚好了……”
于倾紧闭着眼睛，将额头又往门上靠紧了几分，最后低声说道：“我不管你什么理由，三分钟后天网联系你，你，必须，接听。”
说完这些，于倾把手猛地收回，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于倾离开后却没有回到房间，而是直接去了重力训练室，开启两倍重力后就盘膝坐下，正打算拨出于哲的天网信号，6789通知自己有了一封新邮件。
提前阅读过邮件内容的6789说道：“是于哲发过来的啦，没头没尾的，是在表白吗？”
于倾蹙眉，点开了邮件。
黑纸白字。
寥寥数笔。
“哥，我最喜欢你了，最喜欢最喜欢最喜欢你了，你是我最重要的哥哥，爱你。”
染了血的心口像是瞬间润了蜜，柔软潮湿，还泛着淡淡的甜。
天大的气，这一刹那已经散去了大半。
于倾长叹一声，将这短短一段话，看了又看。
6789说道：“你看，又是喜欢又是爱你的，按我分析，64%是表白，36%是撒娇。”
于倾低哑地说：“是解释。”
“解释？为什么我的分析结果里没有这一项？我又算了一下，确实没有这个答案啊？等等反向推理……呀，还真有点解释的意思呢，可是解释的百分比只有0.8啊，不可能吧？”
于倾摇了一下头，不再开口，他站起身来，跳上运动器械，开始了期待已久的锻炼。
他还不够强，他连弟弟都保护不了，他被人在记忆里做了手脚，他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都是因为他太弱了。
弱者，没资格知道真相！
在初赛结束的第一个晚上，所有人都在柔软的大**安然入睡，只有于倾在两倍的重力下持续锻炼，加身的重量仿佛他的人生，知道的越多，他的压力越大，但同时，他也会更加的强大！
……
又是一次累到昏睡过去，当于倾在黑暗的世界里畅游的时候，有声音在耳边轻轻呼唤他。
“于倾，醒了，你男人已经联系你两次了，第三次再不接，他就要狂暴了！快起来！”
最后三个字还在耳边回**，趴在地上的于倾猛地睁开眼睛，将身体从地上撑起。
两倍的重力还在，身体已经渐渐适应了这个重力，超负荷的运动之后，生物能量的补充让他的细胞愈发充盈，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尝试三倍重力了。
他翻身坐下，然后点开通讯，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
是仁霆。
仁霆穿着一套深蓝色牛仔服，下半身是他最喜欢穿的肥大宽松的多包裤，上半身是高腰的牛仔衣，左侧胸口上的红色反光贴很醒目，敞开的上衣里是一件白色的背心，也就比牛仔衣长一点点，紧紧裹着他轮廓分明的身体，因而一抬手就露出一截劲瘦的月要肢，人鱼线清晰可见，骚气极了。
通讯接通，狐狸眼便眯着笑，也不见找不到人的焦急，开口说道：“干什么呢？和哪个小可爱滚床单呢？连老公的电话都不接了？”
于倾：“……”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仁霆，一开口，不着调儿的模样还真是一点没变。
算算时间，他和仁霆分开大概有一个月了。
仁霆说：“我还有三个小时到缪斯星，你赶快把小可爱处理了，洗的香喷喷的来接我啊。”
于倾看他身边环境，问道：“你在星船上？”
“是啊是啊，已经离开命轮星系了，很快就到。”
“过来干什么？”
“看你有没有给我戴绿帽子啊？”
“……”
“好了好了，不逗你，我看你是在训练室里吧？你把详细地址告诉我，我一会儿到了去找你。”
“我在港口等你。”
“好嘞！对了，还没恭喜你通过初赛，而且是以那么优异的成绩，以你为荣！”
“……谢谢。”
于倾结束通讯的时候，压抑了一晚上的心情意外地好了些许，再想起于哲的时候，也不再那么焦虑。
或许是条件还不够，又或者是他还不够聪明，所以并不知道于哲为什么不承认自己就是X，但有一点不会改变，他们是永远的兄弟。
总之……怎么看，于哲也不像是受制于人的样子，这就够了。
于倾在离开前给于哲发了一则消息过去，没有询问，没有质疑，当然也不会有教训，但短短一句话却道尽了家人的担忧。
“万事小心，照顾好自己。”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像是挂上了无数写满了祈福的天灯，顺着网络，飞向了于哲所在的地方。
做完这些，于倾从健身房走出来，身体顿时一轻，忍不住问道：“我现在几级？”
“还是B级啦！”6789说，“也就是B-吧。就算有我，你也不可能一日三变，该吃的苦不能少，越吃苦越强，要有耐心呀。”
于倾眉心微蹙。
6789安慰一句：“不过你这个B-是实打实的，细胞发育程度相当于B+，不过想要突破A级没有那么容易，还得再接再厉。还有啊，你虽然体质跟上去了，但还没办法将这些力量发挥出来，论战斗力，你连B-都不如。”
“战士……”于倾说了这两个字。
“对啊，对啊，差远了。”
说话间，于倾穿过了半个训练场，比赛结束的第一天上午，训练场里一个人都没有，这个时间是早饭时间，于倾到了餐厅发现就餐的人也很少，没等他拿起餐盘，就有人认出了他打招呼。
“嗨，于倾。”
这个人同是D区的选手，于倾有印象，对他点了一下头。
那人也是自来熟，马上靠过来笑道：“昨晚连夜快进看了比赛，虽然赛场里咱们立场不一样，但你真的很厉害。”
“……”
“而且你不喜欢说话，不是看不上我，是真的不喜欢说话。”
“……”于倾拿菜的动作一顿，转头看他，然后微微点头。
这人竟然也是个话唠，大约于倾这种“制冷机”除了自带小太阳暖风机且脸皮厚的人都无法靠近，但具备这两样的人反而在于倾身边格外自在，眼看着于倾拿完早餐，这人也端着餐盘颠颠儿地跟了上去。
热情的自我介绍道：“我叫彭鹏，你可以叫我鹏鹏也可以叫我彭鹏就是别叫我朋朋，哈哈，我的鸟儿还好好的没飞走呢。”
于倾看他：“……”
彭鹏坐在于倾对面说道：“距离下场比赛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你有什么打算，很多人都说要去别的星球看看，我们要不要结伴过去，我叫上我的朋友，你叫上杨文成，你们关系真好，杨文成简直躺赢啊，总排名竟然在198名，羡慕。”
于倾摇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没有找到于哲之前，他只想尽快赶去黑慕星，但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于哲有自己不得不做的事情，而他也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思来想去，反而留在这里最好。
彭鹏有点失望，继而又笑道：“谁都没想到这次的比赛会是这么个模式，听说有不少A级在第一轮都被淘汰了。其实要说打，我还没那么害怕，但要是比智商的话……于倾，以后赛场见面，多多照顾。别看我初赛跟着孤蒙，但那是势必人强，得过且过了。如果可以和你结盟，我一定尽心尽力，发挥光热。”
于倾并没有轻易答应，但也没有拒绝，只是牵着嘴角笑了一下，当做回答。
这人也不气馁，边吃边说，倒也给了一些于倾原本不知道的信息。
“超级人类大赛”的赛季时间比较长，大概要持续半年的时间，据说大赛方有意将比赛做成赛季制，并且鼓励各种职业俱乐部的诞生。
说到这里的彭鹏多说了一句：“要说到职业队，像X他们那种就是职业队吧？每个人的实力都不是很强，但却能够把孤蒙逼到那个份儿上，甚至最后玉石俱焚……想想以后各种职业队入驻后，我们这些散人玩家都没得玩儿了，都是职业队的天下。”
于倾的注意力因为“X”被瞬间抓住，他微微垂眸，沉吟后说道：“查下X什么时候……出现的。”
“啊？”彭鹏一脸莫名。
于倾指了指自己耳后的客户端。
“哦……你和X不熟吗？”
于倾没有回答他，而是微微侧头，倾听着6789的声音。
“X在91天前申请加入计划，体质是B级，来自联邦宇宙文顿星系魁星，中城区居民，那个星球是个以欧洲后裔为主的星球，所以星球上有不少的民众还在使用古老的英文字母当成名字。在新移民公告发布后一个月，X参加了新宇宙的超级人类计划初始赛，在那场比赛中，X在人榜大放异彩，并获得了该榜冠军。”
于倾听到最后心中一动，说道：“初始赛……什么时候结束的？”
“40天以前，初始赛总共进行了二十三天，只有两场比赛，赛程非常紧凑，复赛和决赛中间只休息了两天。”
于倾的大脑早已不再像当初那样动不动就蓝屏卡顿，虽然他没办法将更加细碎的线索进行逻辑串联，但无论是他对数字的敏感，还是在这种显浅的信息面前，都足以将X……或者是于哲的时间线串联起来。
于哲成为X的经历就通过6789的描述，缓缓地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最开始。
也就是于哲成为计划者的时间，是在于倾成为计划者的第二天。并且一直使用天网美颜的功能，屏蔽了他也是计划者的事实。
随后，新移民开始，于哲名义上是乘坐星际远航船赶往新宇宙，实际上却乘坐的“超级人类初始赛”的星际快艇更早地赶往了新宇宙，并且参加了初始赛。
并且于倾最后联系于哲的时间，也是初始赛结束的时候。
这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安排，如果不是于倾太熟悉于哲了，只是通过身影就可以辨识出他的身份，相信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在这样的缜密布置里找到破绽。
但事实就是一旦有了答案，再反向推演，那些秘密就像是摊在了阳光下一样，清晰出现在了于倾的眼前。
毫无疑问的，于哲就是X！
然而得到了结论又如何，只不过是从证据层面再一次证实了于倾的猜测罢了，可他依旧看不懂于哲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等回过神来，坐在对面的彭鹏已经吃完了早餐，正对着他笑。
“我吃完了，一会一起去锻炼吗？”
于倾摇头：“有朋友要来。”
“好吧，真可惜，以后有机会一起锻炼啊。”彭鹏挥挥手，起身离开。
于倾快速吃完早餐，再回到房间洗漱一番，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这个时候睡足了觉的杨文成和文礼果这才一前一后发了视频通讯过来。
杨文成说：“我打算看一天的比赛视频，看看我自己英武霸气的身姿，所以今天不用找我哈，我要在**窝一天。”
文礼果说：“早起看了下新闻，听说D区到后面已经完全毁掉了，你没事就好，我在A区很平静，丘子湛和其乐一直维持着赛场的秩序，我迷迷糊糊的就晋级了……D区这次被淘汰的实在太多人了。本来想要混个初赛就结束了，没想到还能进复赛，复赛应该不会分区了吧？我想办法打听一下复赛的内容，回头联系你。”
通话结束，再整理一下行李，一转眼就距离仁霆抵达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于倾坐不住，干脆提前动身，电梯下行三百层，去了港口层。
缪斯星的基建完善，环境也很好，但愿意离开安逸稳定联邦宇宙的移民还是不多，而且缪斯星属于私人星球，需要自主招募，乘坐远航船的新移民也不会发往他这里，因而此刻这里冷清至极，除了几辆等候在这里的公交悬浮车以外，几乎看不见一人影。
于倾漫步在月台上，最后来到了港口的边缘，趴在栏杆上朝外眺望，远处绯红色的土地上栽种着大片的食物，农用机器人不知疲倦地忙碌着，还有大型器械在田地上行驶。
“看见越多，才知道自己，知道的越少。”于倾自言自语。
6789说：“我从天网下载了3897.54JB的资料，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啊。”
于倾说：“资料是文字，是图形，是死物，看不见山的温度，看不见水的流速，也看不见人心的深浅。”
6789说：“好建议！我一直觉得依赖天网实现虚拟投影太麻烦了，不知道有没有可能绕过天网实现我自己的投影功能，到时候你就可以看见山的温度，水的流速，人心的……唔有点难，我努力努力吧。”
于倾被单纯可爱的6789逗笑了：“……”
6789多线程工作，一边陪于倾聊天，一边吸收知识，一边还反复研究实现自己投影的伟大目标，于倾的话依旧不多，但偶尔也会回应，一人一AI在外星球的高楼上，眺望这个星球的美景。
直到某个时刻，从视线的尽头闪过一道金光，刺眼的光芒既像是闪电雷霆万钧，又好似巨剑劈开苍穹，眨眼的功夫从那米粒般大小到可以清楚地看见那流畅的轮廓。
于倾将身体从依靠护栏的姿态站直，眺目望去。
金色的悬浮车风驰电擎，直到距离大楼百米才减速，然后缓速进入了月台，正好就停在于倾的身边。
车子停稳，车门像两个小翅膀嚣张地立了起来，露出一张狐狸脸。
狭长的眼睛上挂着笑，笔挺的鼻梁下面，嘴唇的唇角咧开喜悦的弧度，张口就是一副花花公子的欠揍模样：“嗨，美人，上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