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六
“你是不是身体还没好？”
综艺录制休息时刻, 补妆的空闲时间，杜桑透过玻璃镜，歪着脑袋看了一下盛含章。
盛含章今天的状态一直恍恍惚惚, 连编导都看出来，问她要不休息以后再录。
她倒是不娇气, 摇头说自己没事。
杜桑可不觉得没?事：“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盛含章整个人被惊了一下, 连忙白着脸摇头, 她的化妆师在旁边不赞同地皱眉：“大?小姐耶，你汗流不止，太容易花妆了。”
“不好意思啊。”盛含章低声说，她用?余光看了杜桑一眼, 怎么也没?想通，杜桑怎么会从668866上面下来。
怎么可能呢？
……
《乱套剧本》终于进行?到第?二?阶段。
演员凭运气抽剧本，让别人表演自己撰写的“丑东西”。杜桑不知?道别人写的是不是丑东西，但她的剧本经过沈非月的鉴定后，遭受了无情的嘲笑。
谁演谁可怜。
杜桑兀自欣赏着许磊抽到她的剧本一脸吃屎的崩溃表情, 还来不及幸灾乐祸, 转眼自己就抽到了盛含章的剧本。
她刚刚翻开?看了一页，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合上。
主持人跑来凑热闹, 抽走盛含章的剧本刚看了两页, 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笑。
“这个一定要保密，一定要保密！”主持人激动地合上剧本，朝盛含章竖起?大?拇指，“今天才知?道，你也是人才啊含章宝贝。”
盛含章笑了起?来, 带着虚假的谦虚说：“没?有呀，原本害怕被男生抽中, 还好桑桑解救了他们?。”
场面一时非常热闹，大?家分成几波纷纷凑过来看，每一个人的表情都非常精彩，将剧本内容的悬念堆得越来越高。
风一般的飘过，不留痕迹，唯有杜桑一个人在绝望。
原本以为自己写的已经足够离谱了，没?想到手中这玩意儿更是离离原上谱。
“对了，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为了磨练大?家的演技，节目组向我们?争取和《无声》剧组交流的机会，为我们?第?一次表演锦上添花！”
机会自然是上次聚餐的时候敲定的，不过这次的交流不再是线下的私聚，而是联合拍摄。
“《无声》剧组聚集了许多非常有经验的优秀演员们?！划重点——”主持人声线拉长，忽然朝杜桑看来，“这也是一个向自己的偶像近距离学习的好机会！！！”
“杜桑同学！”
“……？”杜桑上一秒还在绝望，此时被cue，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
“划重点！这是向自己‘偶像’近距离学习的好机会！”
杜桑：“……”
知?道了，你声音倒也不必这么大?……
可是还得维持追星的人设，她努力?扯出兴奋的笑，捧着脸颊：“公费追星，还有比这更快乐的事情吗？别说了！我可能下一秒就追星成功了！”
一旁的盛含章看了过来，表情一时难以描述。
镜头切走，杜桑放下手臂，脸色也难以描述。
“……”
真的。
没?什么其他的想法。
只求这段可千万别又被盛昭看见?了……
-
晚上杜桑给盛昭发了消息，说了明天要来公费探班的事。
盛昭：来找我商讨剧本？
杜桑想到盛含章写的那个丑东西，立马回：没?有没?有……
盛昭：？
盛昭：那你准备找谁？
彼时在酒店的盛昭看着这段话?，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郑肃云的样子?，不满地皱了下眉头。
杜桑其实并没?有想好，反正找谁也不能找他，这丑东西要是和他一起?排练，杜桑想死?的心都有了。
调查了一下他们?剧组的人，她决定把对象定在一位女星上面后，才慢悠悠地回：明天你就知?道啦！
盛昭：……
杜桑：睡啦！晚安(*▽*)
她兀自斩断了和他的聊天，像做错事的逃跑，留下盛昭一个人凉凉地看着手机，轻声啧了一下。
烦。
……
第?二?天上午，节目组五人坐了一辆卡斯特，前往《无声》剧组的拍摄地。
杜桑和张也衡坐在一起?，两人讨论着今天的早饭，张也衡对杜桑做饭这件事很惊讶，并表示下次把节目组厨师这位置让她坐几次。
盛含章和程复苏坐在一起?，前者一直观察着窗外，后者和单座上的许磊说着话?，间或用?余光看了她好几眼。
今日阳光肆意，是个拍摄的好天气，盛含章跟在杜桑后面下车，悄悄和她贴在一起?，小声地问：“你今天去商讨的对象，是准备找盛昭老师吗？”
杜桑歪头看了她一下，将手中的一颗白色薄荷糖递给她：“吃吗？精神百倍。”
盛含章愣了一下，接过时，朝她展开?一丝笑：“杜桑……”
汹涌繁忙的人群朝前方走去，盛含章喊着她的名字，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说：“盛昭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别，别找他……”
杜桑眼中闪过几分讶异。
盛含章似乎觉得自己说得不太合适，忙着急解释：“毕，毕竟他这么多粉丝，性格又一般，肯定不会看上你的啦！！”
“……”杜桑眨了眨眼，正准备说什么，盛含章捏着她送的薄荷糖推着她往前走：“走啦走啦，我觉得剧组的张媛老师就很好呀，之前接触过！推荐给你！”
张媛也是驰骋电影多年的老演员，本次电影参演的角色是郑肃云的母亲——巧了不是，昨晚杜桑想的也是去找张媛帮忙。
就是听说张媛也挺严厉的，杜桑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如果不愿意的话?……听说盛昭和张媛老师关系挺好……不知?道……
“你认识张老师？”杜桑看了看身?后的人。
“啊……嗯，哦，对。”盛含章摸了摸耳垂，“以前有过接触的机会。”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呀？”
盛含章脸颊一红：“我，我已经有选择的老师了！”
杜桑点点头，想了想又道：“确实，就你写的那个剧本，确实应该把张媛老师让给我。”
盛含章：“……”
她们?走进拍摄地时，《无声》正在进行?某个镜头的收尾工作。
《乱套剧本》的编导带着大?家在旁边安静地等着。
杜桑被簇拥在人群中，垫着脚朝前方一看。身?着黑色衬衣，身?材颀长背影的人是盛昭，而他对面搭戏的是郑肃云。
镜头中，两人是在对峙，下一秒郑肃云抬拳朝盛昭脸颊挥去。
杜桑心中一惊，不由自主朝前迈了一步。迈完后才意识到现在是拍摄现场，她怎么能做出这种浮躁的动作。
“卡。”导演似乎对郑肃云所展现的表情不太满意，道，“小郑，你的表情是无措、恐慌、愤恨和无奈的，这样打出去的拳头才是符合场景的，不是现在这般无神。”
郑肃云忙说对不起?，调整状态。
导演：“再拍一条。”
工作人员连忙上前给两位主角整理?妆容。
盛昭站直了身?体?，懒洋洋地摸着被揍的下颌骨。
郑肃云又在道歉。这是今天拍的第?六条了，预示着盛昭已经被揍了六次，虽然不是用?力?打，但也是真打，他心中太愧疚了。
“没?事。”盛昭面容淡然，余光中发现场地中多了好些人，又轻而易举在参差不齐的身?高中，找到了杜桑的身?影。
那是什么表情。
盛昭微微一顿，怀疑自己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几分担心。
担心？
她会对他感到担心？还是她其实看的是……盛昭目光一转，挪到郑肃云身?上。
“呵。”他冷嗤，在心中更加确定，一定要送他大?礼包。
过了两场，盛昭又被打了两次，导演终于满意，说小郑维持这表情再拍最后一条，杜桑听见?旁边的工作人员嘀咕：盛老师和新人演员拍真是太不容易了，最近这段时间总是这样，以前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那就快点结束吧。
杜桑心想。
最后一条时，郑肃云似乎找到感觉，情绪非常到位，一拳头下去时，只听见?“咔——”的一大?声，盛昭居然被打得退后了一步，双腿微弯，差点没?站稳。
导演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尤其是盛昭退的这一步，实在是比刚才好了不知?多少倍的点睛之笔：“卡！过！”
郑肃云看了看自己的拳头，疑惑中带着几分不解——不对啊，他明明用?的是同样的力?度，为什么最后一次盛昭的反应会这么大?？？
他只能将此理?解为地势不够平坦，因为……
郑肃云朝盛昭的背影看去，男人身?材颀长，俏瘦的却无法消减他的高大?……如果是故意演的，那他的演技，可真是有点儿可怕。
人群散开?，节目组与剧组会晤，工作人员蜂拥而去，杜桑迈了两步，最终停在了远处。
他的脸颊红了一块儿，黑发遮住眼帘，看不清神色，看起?来很疼，却并不在意。
他似乎终于找着她的视线，在人群中抬眸，与她的目光若有似无连接在一起?。
杜桑朝他遥遥一笑，而他在朝她走近——人群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惊呼。
一个仪器原本被吊在高处，绳子?不堪重负后，黑色的影子?极速下坠，直直地朝下面的人群砸下来。
盛含章几乎被吓傻了，眼睁睁地看着头顶的影子?离自己越来越近，杜桑脑仁一疼，快速朝她扑过去，然后利用?惯性抱着她沿着地面滚。
好大?一声碎裂碰撞，仪器坠落在地。
杜桑抱着盛含章摔倒在地，等着仪器炸碎的碎片朝她飞来。
一片惊慌后，现场却陷入诡秘的沉寂。
她和盛含章同时睁开?眼，看见?了盛昭不知?什么时候挡在她身?前，仪器直直地撞在他的左肩上，左侧下巴处嵌入一片黑色碎片。
血液在无声而细微的渗透。
“没?事吧？”他转过头来，皱眉，居然向她问道。
杜桑张了张嘴唇，眼眶在一瞬间，不争气地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