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林悠悠的前三十年颇为坎坷,小时候被丢在孤儿院门口,靠自己奋斗,到三十岁那年终于是拿下了金厨神的奖杯,成了华国的新一任厨神。这在华国史上也是极为罕见的,乃是唯二的女厨神。而林悠悠,更是最年轻的厨神。
林悠悠觉得一切的汗水和付出都值了,上半生从没休息过一天。下半生,她想要好好休息一下,过上咸鱼的生活。封神那一晚,林悠悠就想着了,明天要去云市看花,后天要去北川吃热奶茶,大后天去吃最新鲜的羊肉。
带着满足,带着美好的期待,林悠悠进入了梦乡。
再恢复意识的时候,林悠悠第一个感觉是热,很闷热。她动了动身子,瞬间感觉身上黏腻腻的,身上出了很多汗。正疑惑间,就感觉手上捏着什么。
低头去看,就看到手上捏着一张素白的纸张,上面写着些字。
只是,那字迹看上去十分奇怪,竟然是繁体字,而且还是毛笔字。
林悠悠为了钻研厨艺,也时常研究各种古籍上的方子,所以也涉猎了繁体字,所以信上的字她倒是认得。
她将纸张拿到眼前,略一看。这竟然是一封情书,表达的是一腔绵绵情意。
只是,在林悠悠看来,这内容有些浮于表面,过于浮夸了一些。
心中才这样评价的时候,脑袋就是一阵钝痛。
这阵钝痛,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消失。
林悠悠只觉得全身脱力,她伸手捂着脑袋,慢慢的放松身体,靠在了**。
她忍不住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她这是赶时髦穿越了,穿进了一本前段时间看过的一本小说里面。那几天正是厨神争霸赛的关键时期,她颇感烦躁,就随意找了本小说看看,排遣一下烦躁。谁想到,她竟然就穿进了这本小说里。
那是一本叫《青云路》的大男主科举文,男主刘彦前期遭遇各种磨难坎坷,最后一路披荆斩棘,连中六元,成为名动天下的状元郎。年轻俊美的状元郎在踏马游街的时候,被清华郡主一眼相中,娶了才貌双绝的清华郡主。后面自然又是一路高歌猛进,成为一代权臣,流芳百世的故事。
而林悠悠则是穿成了男主刘彦的早逝原配,那个让大家提起都觉得厌恶的原配。
而现在,林悠悠就穿成了这个原配。
林悠悠看着手里捏着的给男主戴绿帽的情书,想想书中凄惨的下场,被人卖给过路的行商,不过几个月就折磨死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死是不想死的,她可是很惜命的。不仅要活,还要活得舒服。
上辈子辛苦劳累半生,虽然功成名就,但却没有好好享受过生活。这辈子,她要好好的感受一下生活。
“四弟妹,吃饭了。”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林悠悠回神,下意识的就先将手上的信给塞到了枕头底下,然后打开了房门。
门口站着一个妙龄少妇,看年纪也就二十出头,这是原身的三嫂苗氏。
苗氏传完话,都没多看林悠悠一眼,转身就走了。
林悠悠无奈的扯了下嘴角,她这才想起来,她如今穿的时刻不是最糟糕,但也不是太好。
现在还是功名路这本书未开场的时候,如今的内容是以后穿插在男主的回忆里的。而男主刘彦现下正在镇子上的书院读书,这也是他悲惨的开端,为以后那个芝兰玉树却冷漠无情的一代权臣奠定了基础。
原身是镇子上杂货铺林家的女儿,原本是和县城里面的举人的儿子有婚约,结果因为一次意外落水,被刘彦所救,失了名节,只能嫁给刘彦这个乡下泥腿子。即使刘彦念着书,但和举人儿子比起来,也是乡下泥腿子。
原身自然是万般不情愿的,但是事情如此,不嫁给刘彦,她就只能剃了头发去做姑子,或者一根绳子吊死。
于是,原身含泪嫁给了刘彦。在原身出嫁后,原本和陈举人家的婚事,也被继母带来的妹妹给占了。原身将这一切都记在了刘彦头上,如果不是刘彦,她怎么会错失良缘,却要来这家里过这穷困的生活。
原身心气不顺,嫁过来后,就整天作妖,作得全家都厌恶非常。但原身时常拿刘彦出来说事,说若不是刘彦,她就算是死了,那也是清清白白的死了。大有一副,谁敢给她委屈受,她就吊死在刘彦读书的书院门口。
看原身这个样子,刘家的人自然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忍了。
原身在刘家就越发猖狂,肆无忌惮起来,反正她不顺心,就让大家都不顺心。
但是,自从上个月在镇子上偶然遇到前未婚夫,也就是现在的妹夫陈德中的时候,原身那颗稍微顺一点的心,又起波澜了。
两个人就那么一个错身,就相互对上眼了,近来已经开始暗通书信,以寄相思之意了。
林悠悠刚才手上拿的那封信,就是陈德中托人暗中给她的,约她明日午后在镇子上的一处宅子见面,而这个宅子也是陈家在镇子上的产业。
在林悠悠没来之前,原身在第二日就美美的打扮一番,前去赴约了,在那宅子里,被陈德中哄骗得,差点失身的时候,原身的妹妹,林婉柔就带着一群人过来抓奸了。
当场抓个现行,陈德中张嘴就是原身蓄意勾引他,倒是脱身了。而原身可就惨了,本就是有夫之妇,又勾引自己的妹夫,当场就有人要将原身去沉塘。还是刘家给求了情,保住了一条命。
但,刘彦还是休书一封,将原身休了。原身勾引自己的妹夫,林家是留不得她了,被赶了出来。原身无奈,就去投奔了舅舅,却被黑心的舅母卖给了过路的行商,不过一个月就被折磨死了。
这就是原身短暂的一身,可怜更可恨。
而因为原身做的丑事,刘彦的爹生生被气死,刘彦因此守孝三年。而也因为原身,刘家的姑娘的嫁娶都受了影响,因此三个嫂嫂都怪到了刘彦身上,不再供刘彦读书。
刘彦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但好在一手好字,能写会算,就去给人当账房,也能糊口。但刘彦的娘看到最心爱的小儿子不能读书,郁郁寡欢,不过三年也去世了。自此,刘彦就一个人生活,再没有了曾经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兄友弟恭,父慈子孝。
而这一切,都是原身造成的。
对于原身,林悠悠也觉得可恨至极,不仅害了自己,还连累别人。
不过,好在林悠悠穿过来的时候,一切尚且来得及。
林悠悠一边回忆着书中的剧情,人也已经来到了堂屋,刘家人吃饭的地方。
刘家当家的是刘老汉,人称刘老三,因其在族内同辈行三。刘老汉也就是刘彦的爹,今年五十多岁,脸上满满都是岁月劳累留下的痕迹,一双眉目总是拧着,时常为生计发愁。刘家本就不富裕,还要供着一个读书人,可想而知是有多么艰难了。
刘老汉此刻端坐在桌子正中的位置,旁边则是其妻郑氏。郑氏是个圆脸盘子,看着倒是和善,而实际上郑氏却是个厉害的人,将手底下的媳妇管得服服帖帖的,当然除了原身除外。
刘老汉和郑氏共育有四子,分别是老大刘大江,老二老大海,老三刘大河,老四也是最小的儿子刘彦。
刘彦本来应该叫刘大溪的,这名字在郑氏一怀孕的时候,刘老汉就给起好了。但某天郑氏却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成了诰命夫人,穿金带银。她和刘老汉说了这个梦之后,当天夜里肚子就发动了。在第二天破晓的时候,生了一个儿子。那一刻,刘老汉听着儿子嘹亮的啼哭声,再抬头看天上那明晃晃的朝阳,顿时一股豪气冲云的感觉。顿时就觉得大溪这个名字不好听,遂拿了一篮子鸡蛋,专门找了村子里面教导启蒙的老童生给起了名字,刘彦因此而得名,逃脱了刘大溪这个极具特殊的名字。
而刘彦打小也确实机灵聪明,刘老汉一咬牙,就决定供刘彦读书。刘彦今年十五岁,也是读书的第七个年头了。教导刘彦的秀才说,刘彦的基础很扎实,今年可以下场考试了。
考试,就要准备银子,因此刘老汉近来眉头越发皱得紧了。
刘老汉抬头看了林悠悠一眼,淡淡道:“吃饭吧。”
刘老汉发话后,大家就动了筷子。
林悠悠也在唯一的空位坐好,拿起了筷子,她肚子确实有些饿了。
抬眸一望,瞬间面色发苦,只见桌子上就摆了一盆菜和一盆略微发黑的馒头。菜是自家菜园子里种的大白菜,开水一捞,滴一滴油,再放点盐,筷子一拌午饭的菜就有了着落。馒头是用粗面混合着豆粉做的,因为磨得不够细,甚至掺杂了一些麦糠豆皮,口感生硬,还发苦发涩,实在是难吃的紧。就这,还不是想吃就能吃的,人人都有份额的。干活的男人多吃,女人和孩子们就少吃一些。
当然,原身性子霸道又豁得出去,她可以随便吃,没人敢惹。
但原身家里开着杂货铺,不算特别富裕,但家里也是有点银钱的,而且继母素来爱装贤惠,所以原身在娘家的伙食真不差,刘家的这些食物,她是真看不上,也吃不惯。所以,每次也就随便吃点,然后再回房间吃点心。
原身隔几日就会回娘家,看望亲爹林大谷,说几句贴心话,再一起怀念早亡的母亲,然后感慨一下在刘家的生活,林大谷顿时心疼不已,就偷偷给原身塞银子。
原身得了银子就买点心买吃食,拿回去也是偷偷藏着,自己偷偷吃。有次在吃的时候,被三房三岁的小侄子铁牛看到,小侄子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口水哇啦哇啦留着,原身却是无动于衷,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吃干净。惹得小铁牛眼泪啪嗒啪嗒掉,哭得差点背过气去。自此以后,三房的嫂嫂苗氏再看见原身,那眼神要多冷有多冷。
想起这段,林悠悠只觉得脸有些发烫。
她忙伸手拿了一个馒头,以此掩饰。
张嘴咬了一口,额,来到这里,她的舌头依旧和前世一样灵敏。瞬间那种粗糙,发苦,带涩的馒头,就在味蕾里炸开。此刻,真是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林悠悠实在是很久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食物了,这可真是难为她了。
这可真是近距离直接感受食物最原始的味道了,但她也是极爱惜食物的,做不出浪费食物的事情,遂也只能一口一口的吃着了。毕竟,她如今肚子也饿,为了填饱肚子,也不能计较太多了。
她吃一口馒头,喝一口面前的粥。
与其说是粥,还不如说是米汤,上面就影影绰绰的能看到一点点米粒。
等林悠悠终于将馒头吃完,面前的一碗粥也喝完了,才发现桌子上就剩下她一个人了。而桌子上摆着的一盆白菜,一盆馒头也都空了。
林悠悠起身,将桌子上的碗都给了收了一下,然后抱到厨房。
此时大嫂陈氏正在厨房里面刷锅,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就看到林悠悠正抱着一摞碗站在门口。顿时惊诧得愣在了那里,然后还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外面的日头,想看看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并没有特别的,今日的太阳依旧是打东边升起的。
那四弟妹这是怎么了。
陈氏心头一动,面色就跟着一紧,然后快步走到林悠悠身边,伸手带着点力道就将林悠悠手上的一叠碗给夺了过来。将碗给放在了灶台上,陈氏这才暗暗的松一口气。
刘家庄户人家,还供着一个读书人,可想而知家境紧张的。这一摞碗要是被打掉,得重新置办,那得花多少银钱,可不得把人心疼死。
陈氏这一系列的动作太快,林悠悠直到陈氏面上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才反应过来,对方这是怕自己讲碗故意给打掉。
还没来得及作何感受,脑海里面就浮现了原身曾经故意打碎洗的一个盘子,让刘家人再不敢给她安排活干。不然活没干,还损失惨重,一家人心疼半死。
林悠悠无奈的眨了眨眼睛,在陈氏戒备的目光中退出了厨房,转回了自己的房间。
林悠悠坐在窗户边,趴在桌子上,这是刘彦的书桌,是刘老汉特意上山砍的木头,亲手做的桌子。虽然看着简单甚至简陋,但却是满含刘老汉的一颗拳拳爱子之心。
林悠悠趴在桌子上,看着外面,正对着的是刘家的后院。
刘家的后院都被开垦出来,满满当当的种着菜。
现在正是三月时节,菜园子里面的菜种类繁多,菜地里种的有白菜.韭菜.油菜,大葱等,看去长势倒是喜人,郁郁葱葱的。林悠悠心头动了动,想到刘家之所以能供得起一个读书人。不仅是因为全家人都很勤快,地里出产不错。还有一个则是,刘家还卖菜,卖的都是自家种的菜。这些菜都是家里的女人们打理的,郑氏带着几个媳妇一起侍弄出来的。当然媳妇里头是不包括原身林悠悠的。刘家一开始从卖菜上得了利,顿时觉得这条路可行,想要多种些菜。家里能用的地方都拿来种菜了,要再想多种菜就没有地方了。因此刘老汉吧嗒吧嗒抽了一只旱烟后,就定了在村后半山腰上的荒地。刘老汉带着刘家人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将荒地给打理清楚了,做了篱笆,养了大狗,建了临时的草棚,就又打理了一个菜园子出来。刘家靠着这两个菜园子,日子慢慢的缓和过来了。
因为做了卖菜的营生,刘家今年的日子倒是松快了一些。众人满心期待,期待着今年能过个好年,期待着明年刘彦的考试能一路顺畅,得个童生。
看到那青翠欲滴,嫩生生的韭菜,以及白嫩嫩的大白菜,林悠悠觉得手痒,心痒,嘴痒。
她想吃。
韭菜盒子。
韭菜鸡蛋。
韭菜饺子。
酸辣白菜。
蒜蓉白菜。
醋溜白菜。
清炒白菜。
开水白菜。
恩,怎么做都好吃。
嫩嫩的,还带点甜。
嗯,想着,林悠悠就很是忍不住了,觉得手痒得很。一天不拿刀铲,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想想中午那发涩发苦的午饭,她想改善一下伙食。要是做别的,刘家人怕是不肯,但做白菜.韭菜的话,还好,毕竟白家就是菜多。
正想着呢,肚子就饿得咕咕叫了。刚才午饭没吃多少,这会有点饿了。她走到一边唯一的一个柜子边,打开柜门,从里面拿了一个油纸包,然后又回到书桌边打开,里面整齐的摆着六块白色的糕点。
她捻起一快,慢慢的,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这是绿豆糕,口感略硬,而且吃着还容易掉碎屑,渣渣的感觉。
就这样,这绿豆糕还不便宜,就这样一个油纸包,里面包着六块,就要四文钱。
要知道,白菜一文钱两斤呢。这六块绿豆糕可以买八斤白菜了。
八斤白菜,她能做一桌子的白菜宴,没有一道菜重复。
林悠悠吃了三块,才感觉肚子不饿了,就停了,重新将油纸包包好,放回了柜子里。
才关上柜门,她就觉得一阵眩晕,忙扶住柜子,才没摔倒在地。她忙扶着在床边坐下,不知道是不是穿越后遗症,整个人很是昏沉,疲惫得很。
她就顺势躺下了,没一会就睡了过去,待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的时候了,外面夕阳快要落尽,隐约能够听到外面传来的村人收工回家,互相打招呼的声音了。
林悠悠忙起身,整理好衣裳,推开房门,心里一边想着,怕是晚饭已经做好了。
走到堂屋的时候,却见刘家人除了刘彦都在这里,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就连素来持重的刘老汉,此刻也是眉头深皱,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这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老头子,那周家的当真不要我们的菜了?”
这是苗氏的声音。
刘老汉抽烟抽得更急了,啪嗒啪嗒的,刻满岁月痕迹的脸在烟雾缭绕中越发显得晦涩莫名。
“老头子你倒是说话呀?周家的要是不要我们的菜,我们的菜可怎么是好?菜园子里的那些菜再不收就该老了。还有后山的那好些,也得赶紧收了。”
堂屋里的气氛越发低迷了。
虽然刘老汉没有说任何话,但大家却已经知道了其中的意思,那周家的真的不收刘家的菜了。
“……没事,我们还能卖鸡蛋呢。”
郑氏勉强挤出个笑容来,事情还没有太糟,前些日子得了周家的指点,说是镇子上的徐员外家要办喜事,需要用到很多鸡蛋。他们居中帮忙牵了线,让刘家得了这个门路,让尽管的去多收鸡蛋。能收多少是多少,反正到时候徐家够了,他们周家还要,再不行让同行的饭馆吃下,总不会让刘家吃亏的。
得了这样的机会,刘家人自然是不能错过的。刘彦读书花费大,那就是个无底洞,得多攒钱才行。她们去附近村子里收了好些鸡蛋,足足有六千个,都在后院放着呢。
“鸡蛋徐员外家的不要了,周家的也不收了。”
郑氏安慰完自己,也安慰完大家,正准备让大家开饭的时候,刘老汉却是又冒了这一句话。
郑氏笑容勉强挤出的笑容就停在了那里,然后不可思议的转过头去,去看自家老头子,却见老头子烟抽得更凶了。
她面上神色变换,最后是深深的愤恨,“周家的怎敢,怎敢?”
“周家的兄弟家也种了菜,周家的舅舅家也收了鸡蛋。”
这就给了答案。
自家人有的东西,哪里还会肯让这钱给外人赚。
可他们刘家是外人吗?
刘家可是他们的恩人呀。
郑氏眼眶瞬间红了,是气的,怒的。
红了之后,眼眶里面忍不住有些湿了。
这些东西若都没人要,他们刘家可怎么办。
种菜倒是还好,种子不要多少钱,重要的是人力。
但是那些鸡蛋都是要钱的。他们刘家当时没钱,也是因为周家的给了准话,才跟村子里借的钱收的。
当时说好了钱下个月就还,再半个月,就到了还钱的时候了。如今刘家里面可是没有多少钱啊,半个月前,刘彦交束脩,家里的银钱都已经掏得差不多了。当时想着还有一个月时间,有院子里面那些菜,再将鸡蛋卖出去,完全能够转得过来,哪里想到周家的人竟然背信弃义,做出这种事情来。
郑氏气得浑身颤抖。
“那周家的在镇子上开着一个小饭馆,当初被人闹事,那周家的老爷子差点被人打死,还是我们家老大路过给救了。因此,老二还伤了一只手,就此落下病根。”
“那周家的当初说要报恩,要给银钱,我们坚持不肯收。最后是周家的提了他们家需要收菜,让我们种菜。但我们刘家也是要了一个公道的价格,并没有占任何便宜。”
“更甚者,后来周家吃紧,我们还赊了大半年的菜给他们。”
“那个时候,我们刘家多紧张啊,最艰难的时候天天就吃一碗稀粥,老大直接在干活的饿晕过去。”
“周家的现在却是过河拆桥,实在是欺人太甚。”
郑氏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不要说了,开饭。”
刘老汉是一家之主,在家里最后话语权。他一开口,郑氏就擦了眼泪,去厨房张罗了。
将事情听得差不多的林悠悠,此刻也不好提做菜了,就跟着刘家人吃了。
晚上吃的清炒萝卜和稀粥,清炒真的是清炒,反正林悠悠是没看到一点油水。稀粥也是真的稀,往里面一看,那粥都能照人。
好吧,林悠悠觉得比中午的馒头好,中午的馒头实在是太噎人了。
林悠悠尝了一下萝卜,甜甜软软的,也很是不错。
不过因为前面刘老汉说的事情,所以饭桌上大家神色都有些郁郁,吃东西也安静得很。而郑氏更是只寥寥夹了几筷子就放下了,想到那些事,她就吃不下。
刘老汉也吃不下,他将一碗粥直接稀里哗啦的给喝了就放下碗,背着手去了后院,对着满满的,欣欣向荣的菜园子啪嗒啪嗒的抽旱烟了。
林悠悠吃完回到房间的时候,坐在窗户边看到刘老汉还坐在那里。只是这会没抽旱烟了,而是面容发苦,满面愁容的看着那些菜。
那模样,让林悠悠想起以前书上的一副插图来,那是一个满脸沟壑,被辛苦填满印记的老农人,端着碗喝水。当时林悠悠的触动特别大,那老人家不管是身上,手上,眼神里都刻满了辛劳却又苦涩的痕迹。
而如今的刘老汉,又何其相似。
林悠悠深吸了一口气,到底是压下了心底的蠢蠢欲动。
她还是有些融入不了,感觉现在更像是一场梦。
林悠悠从柜子里将绿豆糕拿出来,吃了一块,觉得味同嚼蜡,没什么意思。
然后又忍不住继续坐到窗边,去看刘老汉的背影。
不过,一会郑氏就出来将刘老汉给叫回去了。
林悠悠终于安心的躺**了,她只想过退休生活,做点好吃的,养只狗,种点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