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离开之时

看着这片伤痕累累的大地,我有时会思考,这场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的呢?

这场活人与活死人之间的战争——感染战争。

如果真的要追溯到感染战争开始的时候,那应该是位于西陆平原北部的一个小小的雪原村庄,从广大的地图上甚至没有标注的一个小小村庄。

由于气候原因,虽然雪原有着广阔的土地,在这片大地上生活的人们却显得人多地少,病毒的出现并没有被人们所注意到。

随后病毒随着感染者的脚步走出了雪原,涌入了南方的城市和越来越多的人口密集区。

人类很快组织了军队将城市里的感染者解决,但他们做出了非常错误的决定,将几只被控制住的感染者作为样本送到了沼泽和戈壁进行研究,而雪原的村庄也没有被清扫。

分布在沼泽的教会在圣火祭祀节日时将感染者公开焚烧,在场的教徒及平民俱被空气中的病毒感染。

而驻扎在戈壁的科技会在分析过感染者后发现了这种病毒的危险,决定处理掉这批感染者,但在埋下感染者后,却被埋伏在附近的沙漠佣兵认为是财宝被挖出,随后一脸嫌弃的扔进了水源。

随着河水流经沿途的村庄,从一个人的咳嗽开始,到一病不起,再到回光返照一样从**蹦起,如同狂犬病一样人咬人,最后整个村庄在一日之间空无一人。

不久,感染从雪原、沼泽和戈壁同时大规模爆发,人类组织了一次又一次的防线,但一次又一次的被冲破,在世界之墙计划失败后,人类的最后一道防线被冲垮,教会退居沼泽,贸易联盟战力受损,由战斗向贸易转变,科技会直接放弃了西陆平原大陆,撤退到了海外岛屿方舟岛,北方帝国趁各方势力都被削弱,向南方进军。

人类阵营分裂成四大势力各据一方,感染病毒却无处不在,形成了笼罩西陆平原的病毒末世。

我是远星高中的一名高二学生,自从感染战争爆发范围扩大到我所居住的远星城开始,连同我在内的七位同学便藏身于这所高中,教学楼外面全是游**的感染者,我们便是这里仅有的幸存者。

“附近的感染者又多了!食物越来越难找到了!”冒险出去寻找食物的两位同学对其他人说,他们的声音中透露出深深地担忧与惊慌。

“但我们不能离开这里,在外面,我们走不了几步便会被啃食殆尽!我们找不到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教室里,领头的一位高年级学长叹了口气。

他又何尝不知道教学楼附近的感染者每天都在增多呢,就算每天只有一两个游**的感染者感受到教学楼里有活人而被吸引过来,那也是变多了,作为这群学生的主心骨,他有义务保证这群学弟学妹们的生命安全。

我们所在的教学楼入口被我们用卷帘门关的严严实实,桌椅板凳都叠压了上去堵住门口,我们平时用楼西侧在感染战争初期被炮弹轰出来的一个缺口垂绳索进进出出。

“也许哪一天军队会来救下我们呢?”戴着眼镜的语文课代表颤巍巍的说。

他将我们面前桌子上的一个老旧的收音机调整了一下,希望有新闻说军队组织了反攻。

“别想了,电视台都t的没了,哪来的新闻,而且军队不可能来的!”其中一个去找食物的同学恶狠狠的说。

我看向课桌上的收音机,那是一个黄金年代时都没人用的老旧收音机,我们被困在这里时搜遍了全楼,才在地下室里发现了这个落满尘土的古董,幸运的是,给它安上电池后竟然还能用。

收音机里声音还是有的,有些是来着各地的求救,有些是在卖东西,但绝对没有什么军方组织救援队搜救沦陷区的消息。

“听听!一个罐头要400新币才能买到,你们还有多少钱,都拿出来凑一凑。”学长用指节敲了敲桌子对我们说。

我掏了掏身上,连纸票带钢镚一共就136新币,大家都差不多,身上没有超过200的,最终只勉强凑出了两个罐头的钱。

钱凑的差不多了,就看谁出去买了,“你们谁去买?”昏暗的教室里,学长问。

教室中阴沉沉的,被木板钉死的窗户透不过来一丝阳光,残破的蜘蛛网挂在天花板的一角,尘土落满墙角的几张课桌。

大家都低着头沉默不语,我们都明白,出去了,死掉的几率会增加好几倍,呆在这儿至少还能安安静静的慢慢饿死。

“待在这儿我们都会死,但两个罐头够我们所有人一整天的口粮了。”学长一字一顿的说。

我知道一个罐头只够一个人一天不至于饿,根本不够我们七个人分的,学长只是想让我们,或者他自己来相信我们还能活下去。

“我去吧!”之前去寻找食物的一个同学开口,“我也去,我们俩熟悉外面,两人也好有个照应。”另一个也开口。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同意了这个决定,“明天一定要把食物带回来。”学长说着,打开了一边桌子上的餐盒。

我们一人从桌上那个脏兮兮的小小餐盒中取出了三枚浆果充当晚饭。

那两个同学走的时候,我们还给他们带上了十几支装有感染者血液的试管。

试管是从化学实验室中取来的,这种蓝莹莹的粘稠透明**对于商人们来说可是一笔商机,他们可谓孜孜不倦。

这些研究样本可以在市场上卖个好价钱,不过商人们可不想亲自冒险去靠近一身病毒的感染者,他们会用低价从我们这里大批采购。

对于我们来说,我们每次冒着生命危险去击杀一只感染者采集第一管新鲜的感染血液在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眼里只值100新币!

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中度过,但我们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那两个同学还是没有回来。

“奇怪了,按说贸易商队驻扎地离咱们远星城挺近啊,10个小时足够了。”有同学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这种情况以前也不是没出现过,那时候我们幸存的同学还有十几人,每次出去都有很大概率被袭击。

出去久未归的的同学在后来被我们发现在公路旁,身体只剩了一半,血肉模糊的地方爬满了蛆。

“不能等他们了,咱们集体出去找食物,来,把最后的食物吃了。”学长把剩下的浆果分给我们,然后从墙根抄起一根钢管,我也拿起旁边我磨尖了的拖把杆,我们三男两女从破洞爬出出教学楼。

也许跟感染者一对一我们根本不是对手,但如果是五个打一个就不同了,我们五打二不成问题。

教学楼前十几步就有些零散的感染者,他们身上甚至还穿着破烂的校服,我从它们里看见了几个熟面孔,哪怕那面孔早已千疮百孔。

我曾经的同学们面如死灰,身上蓝色血管凸起,尤其是胸前的心脏位置,因为血液集中而形成了一大块蓝色光斑。

“那个落单的,看上去、看上去很瘦弱!”语文课代表指着一个在树下背对着我们的感染者。

我们轻手轻脚的慢慢靠近,在一霎那,学长率先动手,一钢管击中感染者头部,几乎将它的头打歪,我紧随其后,趁它站立不稳,手中木枪深深的扎进了它的胸口,连同它的心脏一齐将其钉在了地上。

其余人也各甩起了棍棒一顿暴揍,直到感染者不再动弹,学长踩住它的头,一个女生开始收集喷涌而出的感染血液。

一连干掉了八个,我们也从教学楼附近的灌木从中收集了一盒浆果,如果省着吃至少暂时不愁饿死了,太好了,我不由得嘴角一丝笑意。

阳光照在我身上,暖暖的,世界末日已经爆发了这么久,也只有阳光没变化了。

就在这时,我感觉在阳光照射下的教学楼影子有了变化,一个影子,就好像一个人从墙角往外探头一样在阴影上凸出了一个影子。

“那是啥?”我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往教学楼上看,而是转过头问我的同学们。

我刚一转头,就看到一个黑影飞了过来,一泡发黑的**从天而降,几乎是擦着我的脸过去击中了我身侧的语文课代表。

“那是什么?!”学长转过头,我们一齐看见了那东西的全貌,那是一只比普通感染者体型要大的感染者,它反弓着背,用腰间突出的两支节肢尖刺扎在垂直的教学楼外墙上。

特殊感染体,这东西一定是广播里所说的,异于普通感染体的危险种类,怪物中的怪物,从刚刚来看,它已经具备了远程攻击方式。

背后语文课代表撕心裂肺的惨叫已经响起,毒液侵蚀着他的躯体,他身上的肌肤就如同被虫蛀了一般出现鸡蛋大小的空洞,很快,他倒下了,从那张千疮百孔的表皮里我们看的到他发黑的骨骼。

“啊!”一个女孩子在恐惧的压迫下已经坚持不住,向我们平日藏身的教学楼跑去,“等等!”我想伸手抓住她的衣角,但一抓之下没抓住她。

特殊感染体从楼上一跃而下,借助下坠力用锋利的节肢刺穿了女孩纤细的身体,它把倒着的头靠近女孩,狰狞的面孔张大了嘴,带有腐蚀性的黑色毒液激射而出,女孩的头被直接融化了一半。

“跑……快跑!”学长见我们一时愣住,夺过我手中的木枪便像投标枪那样向特殊感染体投掷了过去,随后猛的推了我一把,我才反应过来,向学校大门撒腿就跑。

特殊感染体前肢一扫,木枪被横空抵开,然后将头转向了正在逃跑的我们,后腿猛的一蹬,竟向我们直直扑来。

这个距离躲不开,人类的动作没有这只特殊感染体敏捷,在片刻间它已经追到了我们背后几米的位置。

跑在最后面的学长回头一棍将它头打到一侧,但它并没有因此受到多少伤害,反而一转头咬住了学长的左肩,腰间两节肢同时刺下,学长被迫扔下钢管,用双手紧紧握住两支节肢。

“学哥!”见到同伴受伤,我一个箭步冲上去,从地上捡起学长刚刚掉落在地的钢管,用力一下捅进特殊感染体的右眼,深蓝的血液溅在地上,特殊感染体一甩头,我被掀飞出去。

“快走!我被咬了!咱们没有药,逃了也得死,你别管我了,能活一个是一个!”学长冲我和另一个女同学声嘶力竭地喊。

在那一瞬间我想要上去救下学长,但心里有一个更剧烈的声音把我的这个想法压了下去,“跑!快跑!”那是从一开始积攒起来的恐惧在心里发出了尖锐的嘶吼。

我后退几步,抓起掉在地上的饭盒,带着那位女同学向西南方向逃去,“活下去啊。”学长双手一松,节肢尖刺从左右两侧刺穿了他,“这样死比饿死轰轰烈烈,至少临死……血还是红色的。”他的身下,鲜血染红了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