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安全屋旁的枪声

转身,我记得是转身。

我灵敏的将手中的雷明顿横了过来,同时一转身,伴随一声清脆的声音,同时虎口上传来的震动告诉我成功挡住了。

眼睛还是看不见,就在刚刚,我从正面中了一颗闪光弹,虽然已经往旁边一扑并且紧急闭眼了,但强烈的光线还是让我的眼前到处发黑。

耳旁的声音不断告诉我有敌人正在迅速靠近,而我现在的姿势几乎轻轻松松就能被一脚踩住后背,然后被刺刀贯穿。

就在关键时刻,我因惊慌失措而挥舞的手触碰到了地上同伴的一把枪,在我碰到它的一瞬间,我就感觉到运气不错。

那是一把泵动式的雷明顿散弹枪,我在这末世之中用过的第二把枪,也是我除了左轮和蒙德拉贡外同样学过如何使用它的枪斗术的枪。

左轮没子弹了,蒙德拉贡刚刚也丢了,在跌倒在地时摸到的这把雷明顿简直是老天爷给的一根救命稻草。

我不知道里面还有多少子弹,但作为一名用手枪的病毒学家,手枪相比较其他枪械重量轻的多,我可以轻而易举的分辨出里面还有多少子弹,而配置血清时,多少毫升我都能拿捏自如。

所以就算我不能精准的从这把枪的总重上试出弹仓里有几发子弹,也能知道它至少不是空的。

枪斗术分为近战与远攻交错,在用枪托与枪身攻击的时候插错让敌人摸不到规律的开枪。

在我感觉到敌人的脚触碰到我后背的一瞬间,我猛地往旁边一翻,同时右手扶住枪托,左手扶住枪身,用枪口挑了个碗大枪花,而刚刚被我用雷明顿挡下的那记刺刀则被这个枪花挑飞了出去。

虽然眼睛还没有恢复,但我也能看见一片黑里面前那个人影,管不上他是谁,我调转枪头开了一枪,他便往后飞了一米摔倒在了地上。

正如我们所想,其他部队也同样选择了这个安全屋作为过夜地点。

我们紧赶慢赶,终于在傍晚时到达了距离出发河岸最近的安全屋,而经过斥候侦查后发现安全屋附近还没有其他部队驻扎。

于是我们开始在安全屋附近布置防御,但还没等我们把背上的物资卸下来,站在我旁边的一个士兵就直挺挺的倒下了。

然后就发生了刚刚的情况,我下意识往敌人的方向看,结果正好一颗闪光弹过来,于是我盲目了。

“如果我这次活下来了,我一定要记住,一旦遇袭先找掩体。”我一边在雪地上快速滚动到安全屋一侧的墙边,背靠着墙将背包顶到面前,再从背包一侧伸出枪管。

阿列克谢大叔曾经跟我说过,大部分情况下,人类反而比感染者更难对付,因为感染者的攻击方式比较单一,而人类的攻击方式千奇百怪。

在对付了那么多感染者后,我养成了对付感染者的习惯,一旦遭到感染者攻击,我会下意识举枪瞄准目标,在它靠近前就击杀它。

但对付有枪械的人类时,的确不应该立刻抬头去看对方的位置,而是应该立刻下蹲或者趴下滚动到掩体后。

眼睛逐渐能看见了,视野变得清明,我看着面前穿着相同军装的士兵相互血拼,明亮的刺刀在空中相互挑刺,一下进去再拔出来,没等红艳艳的血滴子坠到地上,刀尖带着这些小红水珠就再次扎进了对方的身上。

见到同伴身上被捅了两三刀,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东煌粗口),去死吧!”我骂了一句,脚在地上一蹬,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雷明顿的枪口在距离敌人头侧一半的时候,我扣下了扳机,五枚弹片随着雷明顿的嘶吼打穿了敌人的头部。

“趴下装死!”我随便从腰上扯下一卷止血棉扔给半跪在地上的己方士兵,就在刚刚的一分钟里,他身上已经被敌人的刺刀割了一下,刺了两下,手臂和胸口都血流如注,这种时候他但凡动作再大点就会因失血过多而休克。

而这种时刻一旦休克,我们根本没有足够的药品来把他从死神手里夺回来,更何况时间已经不够了。

明天一早就要再次出发,一天晚上的功夫,那种伤口不可能恢复,我的背包里还有从海姆达尔的基地里捡来的氨基酸,但我绝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来。

所以这兄弟几乎可以确定会倒在明天的赶路中了,但至少现在我并不希望他牺牲。

我正准备拔腿去帮助其他战友,目光却扫到了地上躺着的敌人尸体。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明明半年前,我连看着人被子弹击中都不敢睁眼,现在我已经会把枪口顶到敌人的头旁边开枪了。

我一直以为这段时间并不是太长,但现在看来,半年时间已经太长太长了,长到足够让我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长到让我的怜悯彻底消失。

敌人身上那身灰白迷彩的军装分明是我们雪原集团军的作战服,跟我或者我的战友们身上的一模一样,甚至刚刚打起来的时候看上去一点区别都没有。

“只是因为我们的长官不同吗?”我突然感觉全身发冷,只是因为我们是底层的士兵,就只能听上面的意见去成为炮灰。

明明该决出胜负的是那七八个想当军团长的长官,为什么我们这些士兵要在这里拼刺刀?我看了看被我打穿脑壳的士兵,又看了看被他刺了两刀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士兵。

一支紫色的血清从袖子里滑落到我手心中,我趴到了雪地上,开始慢慢地匍匐前进。

我双眼聚焦在了树林第一排树后那个身影,敌人刚刚就是从那个地方出现的,如果我没看错,一般时不时抬起手用望远镜看一眼的就是指挥官。

而此时树丛中,的确如我所料,敌人的指挥官正在几颗树后远远地观察着战场,呆在这个地方即便是从远处开枪,也几乎会全部被树干挡下,确实是个观察的好地方。

但他不会知道,在他的人和维克托的人相互用刺刀相挑的时候,我慢慢地摸到了他的背后。

“倍镜可以让人看清更远处的目标,却减少了视野。”我按下了血清一侧的一个按键,一根直径两毫米的注射针猛地从血清前段刺了出来。

“这场战斗,该结束了!”我在距离敌方指挥官还有五步远的地方开始了狂奔。

加快脚步的我动静大的很,敌人迅速发现了我,纷纷拉枪瞄准我,但我动作比他们还快,在敌方指挥官发觉我靠近,一转头的瞬间,我左手已经搭上了他的肩膀,同时右手狠命地扎了下去。

事实证明,不是我一个人会犯那个错误,如果刚刚这位长官在发现我靠近的那一刻往旁边一滚而不是转头看我,我绝对无法刺中他。

而此时那支血清已经刺进了他的脖子,虽然在关键时刻他摆了一下头,导致我没击中颈动脉,但只要击中对于我来说就已经够了。

紫色的毒素在他的皮肤下蔓延,一根根血管在他的脖子上浮现,并迅速扩散至全身,一口血从他的口中喷出,但刚刚落地就由鲜红转变成了湛蓝。

“你……”他向我掏出了手枪,但他的眼睛还没在我身上聚焦,蓝色已经遮住了他的瞳孔,身体从脖子到四肢都变得灰白。

仅仅是一支血清就足够让人尸化,真是可怕的生物化学武器,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在已经变成感染者的指挥官身上补了一枪。

“停下吧!”我对着安全屋前近战的正激烈的士兵们喊道,“已经结束了!”我冲上去将其中两人分开。

“已经、不用打了。”我大喘着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