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僖皇子（3）
柳素鳞看出了僖皇子是有意笼络自己。
他们虽说是表亲，但眼前之人是皇子，是官家最器重的皇子，倘若秦王也出事了，那么皇储之位只能是僖皇子的。
柳素鳞跟官家的关系，或许有一天会破裂，但这恰好给了僖皇子笼络他的机会。
帝王术，红白脸，不过如此。
“殿下，既然是在吏部，下官断不能越距。”柳素鳞非常恭敬，虽然官家给他下了红白脸的选择，但他除了在限定的答案里选，还能将这些答案烧掉：“不知吏部，可有用得上下官的？”
僖皇子听说，柳素鳞这次返回汴京，性子变了很多，本以为是父皇随口说说，谁知真的见了，柳素鳞仿佛变成了个他不认识的人。
以前那个活泼的表弟似乎不曾存在过。
僖皇子有些无奈，不过却带着柳素鳞到了存放卷宗的地方：“父皇命本宫担任吏部侍郎，于是本宫派人例行检查吏部官员的卷宗，却发现此处已经被盗。”
柳素鳞看着明显有些混乱的现场，吏部存放官员的卷宗，首先都是按照姓氏分类，姓氏分类后，再按名的部首分类，这么管理，意在方便调取官员档案。
柳素鳞看着这混乱的地方，立刻就猜到了最有嫌疑的人——李忠。
因此他只是问道：“敢问哪些官员的卷宗被盗？”
僖皇子将一份单子递给了柳素鳞，柳素鳞读完，却发现，李忠的名字没出现！
“大理寺卿李大人的卷宗还在？”柳素鳞有些惊奇，僖皇子奇怪：“为什么提起李大人？”
柳素鳞拿着名单，他并不想让僖皇子知道他对李忠的怀疑，只是假装顺便：“毕竟李大人是我的上峰，若是他的卷宗丢失，我身为下属，替上峰着急是应当的。”
这些话其实没有让僖皇子信服，但他也知道，柳素鳞的性子就是如此，只要他不说，不管想什么办法，都得不到答案。
僖皇子从一堆卷宗中，翻出了一份递给柳素鳞：“就是这份了。”
柳素鳞接过，确实是李忠的！柳素鳞缓缓将卷宗打开，对，这上面说的是身形特征，还附有画像一张。
怎么看，现在的李忠确实跟这描述一样，但柳素鳞的心情却很沉重，李忠是乾德年间的进士，天下因为五代十国之乱，而饱经风霜，那时候大宋百废待兴，生产的纸张毛糙，会出现一些奇怪的残留物在上面。
一般官员在吏部报备，建立卷宗，这卷宗也就要跟着官员一辈子了。
李忠这份卷宗，纸页光滑，触感细腻，对光来看甚至毫无杂质，只能是这些年才出现在市面上的文房用品。
柳素鳞随后又看了几位跟李忠同朝为官的进士资料，发现纸张都是粗糙之物。现在，他更加确定，李总的卷宗被调包了。
看来策划这一切的人，早就制作好了假的李忠身份卷宗，偷梁换柱后，怕柳素鳞识破，所以早早就来吏部衙门将存放资料的地方弄得一团乱，替换了李忠的卷宗后，再随意偷走一些，搞得好像一开始就不是冲着李忠来的。
然而这个发现柳素鳞却不觉得高兴，因为他被算计了。
“鱼儿，你有线索了？”僖皇子看柳素鳞的表现有些奇怪，于是猜测：“莫非这些表象
柳素鳞回神，他不想让僖皇子参与太多，要知道李忠的事情要是闹大了，只怕整个大理寺都要连累进去，于是摇了摇头道：“我只是从卷宗上的灰尘判断，至少有二十天以上，没人进过这里查看卷宗了。”
吏部正好每月才检查一次卷宗。
“本宫来的时候，也这么怀疑。”僖皇子肯定了柳素鳞的想法：“不过本宫想不通，此举有何目的。”
柳素鳞没有说话，这引起了僖皇子的怀疑。
他从小就认识柳素鳞，若是没有十成的把握，他不喜欢乱说话。当然，出于必要撒谎的时候。
“这样吧，鱼儿，你多久可以给我答案？”僖皇子决定不对柳素鳞苦苦相逼，他现在不是官家，没必要事事都做得太完美，那样反而会招来不必要的主意。
柳素鳞知道这是给自己台阶，于是道：“给我十日的时间。”
十日……僖皇子思量片刻，点头：“好，十日就十日。”
翠微其实听不太懂两个哥哥在说什么，但是从他们的表情判断，这件事应该很麻烦。她还能尽可能让自己仿佛不存在，躲在一边观察着两个哥哥的交锋。
有种奇怪的念头在她心里盘旋，僖哥哥和素鳞哥哥，似乎变了。
但是他们到底变了什么？翠微不知道。
僖皇子答应了柳素鳞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道：“鱼儿，你可知，翠微已经到了选郡马的年纪，父皇正在为此事操持。”
柳素鳞方才还在思索李忠的卷宗，现下心头莫名一慌。就连翠微都将目光看向僖皇子，她自己怎么不知道啊？
“莫非……官家已经有了人选？”柳素鳞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当年，若非父亲成了文武状元，成为一个“人才”，是天子门生，有价值的对象，她的母亲永安公主是不可能与父亲成婚的。
依照皇室的规矩，永安公主会嫁给一位朝廷的勋贵，成为陛下笼络权贵的工具。
而翠微……
她又会如何？
秦王现在可是官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啊！
官家会把她嫁给什么人？
无数的想法从柳素鳞脑海闪过，他发现自己竟然慌了。
僖皇子也看着柳素鳞，他以前就看得出，柳素鳞和翠微的感情非常好，因此才故意用此事试探，想不到柳素鳞真的僵住。
“素鳞哥哥？”翠微也发现，柳素鳞失神了。
然而柳素鳞却依然在想，官家会把翠微许配给谁。
“鱼儿？”僖皇子提高了声音，柳素鳞这才如梦初醒，急忙低头：“是下官失态了。”
“没关系，现在父皇还没想好，到底要把翠微许配给谁。”僖皇子的脸上，露出三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