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用拳头说话

杨川认为,一个合格的厨子,往往也是一个合格的刀客:无论是切割食材,还是收拾人,都须做到游刃有余。

谁说菜刀不是刀?

只要想法对路、方法恰当,一把菜刀其实能解决这世上的很多事情。

当然,人心那种破事除外。

对付烽燧里的这三位‘同袍’,杨川的办法简单粗暴。

他背着自己的行囊,转身走下烽燧,迳直来到那三名汉子面前说道:“几位大叔,小子跟你们商量一件事。”

“何事?”一名汉子随口问道。

“小子负责做饭,若几位满意,便须将所有的羊皮、狗皮褥子、衣物等清洗干净,并约定三日一沐浴,若诸位觉得不划算,小子自己走人,去换个地方混日子。”

然后,也不等那三名汉子发威,杨川转身下山去了。

三名烽子面面相觑,才想起要狠狠的收拾那瘦猴时,却见那小子早已不见了人影……

……

于是,两个半时辰后。

月上东山,大地一片悄如,塞外的寒风一阵接着一阵,整条‘石门古道’笼罩在月色下,寂静的只剩下几声梆子‘铎铎’作响。

丑字号烽燧的坞墙内,杨川斜躺在一张马扎子上,举头望明月,低头吃烤鸡,一幅悠然自得的样子就十分的招人嫉恨。

三名烽子苦着脸,一边清洗着破羊皮、狗皮褥子等,一边咬牙切齿的咒骂不休。

“杨川小贼,算你狠!”

“分明是贱籍之人,偏生一副公子做派,杨川,你就、你就不是人!”

“……”

这三人骂的难听,几次想站起来教训一下这瘦猴,可一想到那只差点把他们香哭的‘烤野鸡’,却只能颓然蹲下,继续洗衣服被褥。

一只烤野鸡吃完,杨川站起身来,用清水将双手清洗干净,伸了一个懒腰,撂下一句:“今晚小子值守瞭望,明日继续烤野鸡。”

然后,便施施然的上了烽燧的‘瞭望台’,并随手带走那个他自制的马扎子。

三名烽子眼巴巴瞅着杨川离去,嘴上还在不依不饶的咒骂着,手底下却丝毫不敢放松。

甚至,为了彻底将那些‘破烂’清洗干净,三个人还偷偷摸下山崖,寻一处溪流泡冷水澡去了。

这几个人的出身都不好,不是囚徒便是赘婿,吃了大半辈子煮饭、麦饭,就连一口臭肉酱也当成天下极品美食,岂能抵挡一只‘叫花鸡’的**?

杨川只用了三只‘叫花鸡’,便将其轻松拿下了。

对此,杨川甚为满意。

这就对了嘛。

想要吃美食,行,烤野鸡、炖兔肉、烤全羊什么的,管饱吃,条件就是你们得听我的话,先把个人清洁问题解决了再说。

至于说猎物,有豹姐和六只傻雕在附近活动,杨川根本就不用亲自动手啊。

欺负这几个人,杨川的心里没有任何负担,甚至,还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在里头。

你说大家已经活得苦哈哈的了,困守在这边塞之地,偏生还要把自己活成脏不拉几、蓬头垢面的样子,那也太窝囊了。

当然,这些话是说给三名‘同袍’听的。

杨川自己的想法其实更简单,就是把环境弄干净些,把跳蚤臭虫虱子什么都消灭掉,别莫名其妙的把自己的小命给丢了。

“还是太年轻了啊……”

瞭望台上,杨川裹着一件羊皮袍子,整个人窝在马扎子上,望着塞外月如雪,他的心情很复杂。

秦时明月汉时关,人情冷暖多混蛋。

呆在这鬼地方当一名烽子,根本就没地方去搞军功啊。

来的匈奴骑兵少了,自己抢不上,来得多,几千几万的蜂拥而至,区区五百甲兵根本不够人家塞牙缝,估计连一日一夜都坚持不住便会被破关。

如果是野战部队还好,只要出了长城,随时随地都有仗打。

郡兵就不行,只能防守不能出击,否则,在没有军令的情况下出关,就算你把匈奴大单于的脑袋砍掉,也难逃军法从事。

这还真是有点‘万世师表困陈蔡’的苍白无力感了。

想到郁闷处,杨川忍不住仰天长叹:‘不就是个烂怂长安城吗?为何耶耶我就去不了呢?’

‘再坚持一段日子,实在不行,就回漠北吧…当然,西域也不错。’

‘对了,也不知那帮匈奴人在忙什么?鹿鼎城如今怎么样了……’

如此这般胡思乱想着,杨川的眼皮子渐渐沉重起来,他只好翻身坐起来,使劲搓几下脸颊,让自己清醒过来。

烽燧瞭望台上值守非比寻常,一旦睡过去,漏报军情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那三名汉子回来了。

每个人都冷得瑟瑟发抖,扛着一卷清洗干净的破羊皮、狗皮褥子和各自的破衣烂衫,他们探头探脑的回到烽燧,却发现根本就没办法睡觉。

所有的铺盖都是湿的……都怪那臭小子,这一番折腾,把大家都快冻死了!

不就是会烤肉的厨子么?将其痛打一顿,他还不是乖乖听命于咱们?想不到,堂堂三条关中汉子,竟被那小子几句话给蒙住了,想想就后心堵得慌啊。

“几位大叔洗干净了?”

就在三人恼怒之际,杨川探出脑袋朝下层看着,人畜无害的小脸上挂着十分欠揍的微笑,悠然道:“全新的兽皮要不要?羊皮袍子八百钱,熊皮袍子九千八……

算了,反正你们也买不起。”

“臭小子,这可是你自己找打!”一名汉子终于忍无可忍,从二层爬上来,挥舞着拳头扑了过来。

杨川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想得很清楚,在这种鬼地方想混得顺当一些,一顿美食肯定解决不了问题,最终还是要看谁的拳头硬。

论武功,他比不过张骞、堂邑父、司马迁那种变态,可要说打两三个普通兵卒,杨川自忖还是颇有几分胜算。

况且,豹姐刚才不就悄悄摸过来了么……

说时迟那时快,那汉子一拳捣过来,堪堪就要击打在杨川的脸上,却突然眼前一花,瘦不拉几的杨川早已绕到他身后,对着那汉子的后心就是一肘子。

堂邑父曾说过,宁挨十拳不挨一肘,皆因为一肘之力对人体的伤害,绝对会超过拳头好几倍。

那汉子闷哼一声,向前踉跄扑出去几步,额头重重撞在烽燧的石壁上。

“驴日哈的,你找死!”那汉子霍然转身,再一次挥拳扑击上来。

杨川迅捷如豹,险之又险的避开迎面的这一拳,一拧身,一肘子顶在那汉子的肋下,令其登时便丧失了战斗力,疼得浑身哆嗦。

趁他疼,要他命。

杨川一跃而上,劈手揪住那汉子的发髻,双臂发力,整个身子腾空而起,他的一个膝盖便狠狠的顶在其头脸之上。

在那汉子的怒吼和咒骂声中,又是连续七八膝盖。

直到那汉子满脸鲜血,身子软哒哒的似乎昏迷过去,杨川这才松开手,任其缓缓软倒在地。

然后,又在那人肚子、肋下等柔软处,狠狠的踢了几脚。

这几下兔起鹘落,另外两名汉子才爬到三层瞭望台上,刚探出头,便看见杨川正在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上的血污,一脸的天真无邪。

这就、给打完了?

那两名汉子面面相觑:“瘦猴儿,谁给你的胆子?”

“碎驴日哈的,你这是自己寻死啊!”

二人跃上瞭望台,慢条斯理的卷着袖子,将沙包大的拳头捏的‘叭叭’作响,一步步的逼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