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岩山军对奴隶军
新年,过完残酷的冬季,正是刚刚舒缓过来的时候,为了庆祝新的一年的到来,人们必须庆祝一下,也是为了让自己有信心在新的一年里活下来。
往年来说,岩山军在冬季都会被调回王都,等到新年结束后,再派出来的。
但去年大半年的时间里,岩山军都在申国与甘、蔡两国边境处,不断巡逻,阻挡蔡国军队的入侵,以及对那些蔡军伪装成的匪贼,进行追击剿灭,防止他们袭击乡村,屠杀申国的百姓们,是的,屠杀,那些扮作匪贼的蔡军,在攻入一座村子里后,不论男女老少,一律杀死,不留一个活口,房屋都被放火烧了,当岩山军收到消息赶来时,看到的往往都是一片废墟,村子那简单的木墙,完全无法抵挡住蔡军的侵袭。
冬季前,许多乡村的人,都陆续搬走了,为了逃离蔡军和匪贼的侵杀,往北边逃去。
岩山军的临时军营里,将军大帐中,岩山军大将军法良,坐在铺有厚厚羊绒毯子的地上,手里攥着一封纸质的书信,皱着眉头。
这一年里,岩山军受到了很多的非议,因为蔡国试探性入侵,以及匪贼肆虐的原因,许多申国边境的百姓无辜惨死,侥幸活下来的百姓逃亡北边,那些没有经历过蔡军屠杀的百姓,对于岩山军的不作为,非常不满,甚至愤恨,王都里,许多权贵官员甚至要求将法良调回王都审问,但好在当时的宰相孟广言与国君都一力拒绝了他们的要求,让法良得以继续统领岩山军,但王都里,时常有文人百姓,以骂岩山军,骂法良为乐,好似骂骂法良,就能让岩山军防守住蔡军的入侵一样。
法良心里非常苦闷,岩山军是以防守为主的军队,身上的装备以防御为主,极为厚重,士兵们根本无法跑过那些轻装上阵的匪贼们,更何况那些匪贼都是蔡军扮作的,如今甘国已被蔡国攻占,算是蔡国的土地了,整个蔡国与申国的边境范围十分广阔,光靠他岩山军,根本防守不过来。
原本国君派来了新组建的镇新军来帮忙,岩山军才轻松了一点,但没多久,镇新军就中了蔡军的计谋,被屠杀个一干二净,镇新军的主将刘重予,也被敌人杀死了,更过分的是,蔡军还将刘重予的头割下丢到岩山军的营门前,试图激怒岩山军。
岩山军上下气愤非常,许多队长级的都表示要主动出击,血债血偿,引得士兵们也大喊。
可是法良知道,这是蔡军的计谋,为的就是引诱岩山军出动,说不定岩山军一动,就会如同镇新军一样落入圈套中,获得与镇新军一样的下场,因此,法良以将军之令死死压住岩山军,不让他们出击,这引起了将士们的极大不满。
如今将士中,流传着法良胆小怕死的流言,一些将士们看法良的眼神,也没有以往那么尊重了。
如此外忧内患之际,只有法良知道,岩山军不能随意出动,他们要防备的就是蔡国的主力,他们岩山军,是申国的最后一道防线了,如果岩山军被击破,申国在蔡军的眼中,就再无一丝防备,将任蔡国宰割,如同甘国一般,全国上下,都将成为蔡国人的奴隶。
法良收到的信,是在申国司行乌候正,在从申国王都接申溪的妃子前往周国时发的,是申溪让他发的信,信中说了申溪的计划和想法,当法良收到信时,说明周国已经接纳申国,甚至已经往申国派遣军队了。
对于申溪让申国并入周国,法良并不反对,不如说他十分钦佩申溪能为了申国的百姓,放弃自己国君的权利和荣华富贵。
与王都里那些咒骂他的人,和岩山军军营里那些藐视他的人不同,法良十分清楚,别看岩山军如今抵御住了蔡国的数次进攻,但这是因为蔡国这几次进攻都是试探性的,每一次稍微接触,蔡军就退了,没有多少损失。
一旦等到蔡军正式发起进攻,那迎接岩山军的就不止蔡军了,还有被奴役的庞大的蔡国奴隶们,那人数,不需要装备武器,光是用身体,就能将岩山军压得死死的,而且那些被奴役的奴隶们,有许多老人、女人,甚至是幼儿,自己的士兵根本不敢,也不忍心去攻击他们。
“将军,蔡军攻来了。”在法良抓着信,思考周国什么时候才会派军过来时,他的大帐帘子被挑开,寒冷的风灌进了大帐里,一名身穿甲胃的男子,冲了进来,向法良报告。
这男子叫连荣,是王宫内侍总管连堪的堂弟,与从小好武,因此进了军营,如今是法良的两名副将之一,也是岩山军中,少有的能理解法良的人。
此时的连荣脸上,满是焦虑,让法良知道,这一次蔡军的攻势必定不小。
“来了多少人?不要乱,如往常一样,结阵击退他们。”法良将信一把塞入怀里,站起身,这信的内容他不打算给任何人知道,否则不知要出多大的混乱。
“将军,来的是奴隶军。”
听到连荣的话,法良心中一惊,随即像喝了冰水一样,全身上下都快要凉透了,以往蔡军都是正规军试探性进攻,与岩山军初接触厮杀一阵就会有序的退却,完全没有用到那攻破了甘城王宫的奴隶军。
现在出现奴隶军,说明蔡国正式进攻了。
“有多少人?”法良着急的问。
“无法判断,太多了。”面对法良的问话,连荣只能苦着脸摇摇头。
法良一把推开连荣,向军营外快步走去。
此时的岩山军已经训练有素的组织了起来,在军营外严阵以待逐渐靠近的蔡国奴隶军。
法良来到阵前,远远的望去。
远处大约五里外,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朝着岩山军的方向走过来,如同大浪一样,不知有多少人,气势磅礴,虽然隔得很远,但仍能听到从那浪潮中,传来哭喊声。
一步一步的,在等待的过程中,岩山军的士兵们心里十分压抑,他们从来没有与这样的军队交手过,说是军队,不如说是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
随着奴隶军的接近,岩山军上下已经逐渐看清了奴隶军前排的人了。
那是一群普普通通的百姓,因为没有足够的粮食,面黄肌瘦的,在这样寒冷的新年中,他们却身穿极为破烂的衣衫,有些人甚至全身上下都没有几块布,他们双眼充满恐惧的,被身后的人群推着朝岩山军的方向走来,一旦有人跌倒,身后的人群就会不管不顾的朝跌倒的人身上踩过,跌倒的人再也没能起来。
每一个奴隶军的脸上,都印着一个大大的‘奴’字,一些脸稍微小点的人,那奴字占了半张脸,也许是用的烫烧的方式印在脸上的,许多人的脸都被烫烂了,由于没有得到清洁和医治,许多人的奴字都破烂不堪,皮肉掉着,十分恐怖,甚至还有人脸上爬着白色的,软糯的蛆,如同会走动的尸体一样。
当看清奴隶军的样貌后,一些岩山军士兵当场呕吐了出来,所有人内心都充满了恐惧。
“各位将士们,不要害怕,他们原本都是甘国的百姓,虽然样貌恐怖,但都是被蔡国害的,你们看清了,他们瘦弱无力,没有武器,根本无法伤害到我们。”法良大声喊道,试图驱散岩山军将士们的恐惧心:“他们都是被蔡国害成这样的,杀死他们,让他们脱离痛苦。”他将剑举向天空,大声吼着,想要将心中的恐惧一起吼出来。
“杀死他们,杀死他们。”连荣与一些反应快的岩山军队长,也举起武器大声跟着相应法良叫喊,让周围的士兵都振作了精神。
“准备。”看着越来越近的奴隶军,法良将剑用力挥下,直指奴隶军命令道。
岩山军防御出众,主要在装备及技巧上。
每一名岩山军都配备一个五尺高三尺宽的盾牌,足以让他们躲在后面,不受攻击,再加上他们身上穿的竹甲,防备精良。
当听到法良的准备命令后,所有人从腰上把系着的水囊拿出来,拔开塞子,将水倒在了盾牌上,尽可能的淋湿木盾外层的网状麻绳,麻绳淋了水后,更加坚韧,可以挂住敌人的武器,而且淋了水的木盾和麻绳,也能在挡住敌人火箭时,减少着火的几率。
法良举起自己的盾牌,一下杵在地上,用身体顶着盾牌,大声命令道:“准备,接敌。”
虽然之前有用大喊来驱散心中的恐惧,但在真正接触后,那些恐怖的脸,让岩山军的士兵们恐惧心再起,且接近后,那些奴隶们的哭喊声,也越来越大,朝着士兵们耳中冲击着,让他们根本不敢挥动武器。
“不要看他们,顶住,只要挥剑就好了,杀死他们,让他们脱离痛苦。”连荣死死顶着自己的盾牌,不断挥剑斩杀了几名奴隶,还要大声向士兵们说着,非常辛苦。
但奴隶们太多了,死去的奴隶身体压在盾牌上,让盾牌的重量大增。
好在奴隶们并不是丧尸,靠近后,士兵们都能看清那些奴隶的惊恐神情,虽然不断向岩山军的阵营推进,但奴隶们毕竟不是战士,没有杀害岩山军的意向,他们都是被身后的人推着来的,不如说,在被杀死的瞬间,他们脸上都露出了解脱的笑容。
随着奴隶们的尸体越来越多,第一排的岩山军士兵的盾牌终于承受不住了,纷纷断裂开,岩山军第一排的士兵,很快就被奴隶们压倒在了身下,在不断承受踩踏中,一些士兵很快就被踩死了,没被踩死的,也在众多尸体的挤压下,呼吸越来越少。
在挤垮第一排的岩山军士兵后,奴隶军的浪潮并没有停顿,继续向岩山军后方挤去。
法良早在自己的盾牌即将被挤坏时,就丢弃了盾牌,向后连退,还顺手杀死了几名奴隶。
可惜奴隶太多了,不止是他们正面对着的,岩山军左右都有许多奴隶,逐渐呈包围之势,将岩山军包围了起来,而第二排的士兵也抵挡不了多久了。
法良心底发寒,这是岩山军要被灭亡的节奏,虽然奴隶军没有武器装备,但人数众多,哪怕岩山军上下不停的杀,杀了这么多,也没见奴隶军少多少人,不过奴隶军毕竟不是士兵,他们只是一股脑向前挤的,只要顶住了正面的一段,大部分的岩山军士兵还是能活下来的,真正让法良心凉透的是,岩山军经过这一次的斩杀,会损耗完所有的力气,而蔡军的正军则毫无损失,等这一波奴隶军经过后,苟延残喘的岩山军士兵,在蔡军正军面前,将毫无抵抗的被屠杀。
想着怀里那封信,法良突然感慨,申国怕是等不到周国的援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