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结亲

恶镜的结界内不知何时下起了沉闷的大雨, 雨帘倾盆而下, 还伴着低沉骇人的雷鸣,将天色压得低低的。

古代人多是迷信,这种天气成亲自然是晦气无比的。

只是阿楹同她哥哥是偷偷成亲的,没有大办酒席, 自然也就无人知晓, 更是顾不上什么晦气不晦气的。

这下林鹭知为何阿楹疯魔之时会将“郎君”和“哥哥”连在一起喊,之前林鹭只以为是情侣之间的小情趣, 亲昵的称呼,谁知真是她亲哥。

“阿楹”说话仍然带着少女的天真, 甚至有些痴迷。

“哥哥,我们终于能够永远在一起了。”

林鹭有些惊讶, 看来她跟自己兄长的事并非出于他人强迫, 而是本人意愿。

按照阿楹儿时的生活还有原生家庭经历,甚是手刃亲生父母, 那么性格扭曲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阿楹”转头看向面前的周志才,她这个亲哥顶了一张祝如疏的脸, 林鹭着实不想看。

虽说祝如疏是她的攻略对象, 但是他们二人显然也没发展到那种地步,这还没跟攻略对象有几个好感点便要开始结亲了, 哪有这种说法?

未免让人有些不自在。

可是林鹭又想, 她同祝如疏牵手亲亲、肢体接触、甚至睡一张床,这不跟普通情侣相比就差个上三垒了?

林鹭又觉得自己可悲,明明什么都做过了,那好感度还是只减不增。

面前的周志才闻言未曾说话, 只是端起酒杯。

阿楹见人没说话却也不恼, 端起酒杯, 两人绕手喝下。

林鹭又在想那善镜中的成亲场景,是否在善镜中跟阿楹成亲的也是她的兄长?

二人牵红,缓缓上前,阿楹将盖头拉下来遮住了脸庞。

对面高堂之上崭新的灵位,“阿楹”扯着红绸带的另一端,同她的兄长拜天地。

林鹭耳旁仿佛听到有女人在哭泣,那声音森然恐怖又无比悲怆,她边哭边口中喊着拜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拾起的泪儿连成血红的珠串,刺耳的哭声耳旁回响,漆黑的夜也征兆着不详。

喜词成悲情,又酿了悲剧,人血泼出去也成了嫁衣的刺目红,新嫁娘眼眶中恹恹血泪,没了洞房。

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

三生石上注良缘,恩爱夫妻彩线牵。海誓山盟皆缱绻,相亲相敬乐绵绵。

绸缪束当,三星在隅。

今夕何夕,见此邂逅?

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礼成,入洞房。”

这喊词的女生尖锐,声音起起伏伏,像是吊着一口随时要咽下去的气。

林鹭一开始便觉得这声音耳熟,唱词过后才知,是阿楹的声音。

入洞房。

虽说拜词到结尾就是“送入洞房”,可是林鹭确实没想到,真的会同祝如疏入洞房。

“周志才”仍然是面无表情的,而后“阿楹”自顾自的脱衣服,还将周志才的衣服也解开了。

喜服环环相扣,穿法复杂,花了一些时间才解开,少女脸颊微红,而眼前的男人如同一块如何都捂不热的冷玉。

林鹭觉得,阿楹给周志才宽衣的场景像极了她跟祝如疏。

她想拼命将那人从里到外剥开,而那人也如同周志才时常都冷着脸,只是偶尔会露出兴致盎然的神色。

接下来,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一些晋江不让作者写出来的内容。

林鹭觉着周志才对阿楹的态度寡淡不说,还有在床榻之上,她也无法看出来周志才对阿楹有几分喜爱。

头晕目眩。

林鹭只记得一直看着祝如疏的脸,盯着他眼睑之下那颗眨眼便消逝的痣,还有抿紧的薄唇,少年身上薄薄的汗和苍白的肌肤。

他神色冰冷,却似乎意外卷进欲念,犹如跌落尘世的高岭之花。

直至结束,阿楹喊哑了嗓子,哭红了眼眸,浑身上下似乎散架了,丝毫动弹不得。

周志才很粗暴,折磨得阿楹浑身都是伤。

但是少女擦拭泪花后,无力地躺在**,弯着星眸天真笑时。却好似甘之如饴。

遇到这种男人,林鹭向来劝分不劝和。

她盯着正在穿衣裳的祝如疏,交()欢后的疼没有疼在她身上,林鹭甚至还在回味着刚刚的场景。

祝如疏那张苍白又好看的脸,身着大红色的喜服,这么一个看着清心寡欲的人偏偏沉醉在欲色之中。

还有刚刚做的那事儿。

林鹭不是什么比较保守的女生,婚前一do她还是能接受的,虽然不是她跟祝如疏,到底是他们两个的脸,那自然也胜似她跟祝如疏d()o了。

祝如疏那个的时候脸颊泛红,表情有些隐忍,将衣裳咬在口中,露出紧实的上半身,那同样泛白,跟林鹭这种牛奶白的肤色不同,祝如疏的肤色是苍白的。

他再抬眸,林鹭那时竟分不清究竟是不是祝如疏本人在操控他的身体。

林鹭突然觉得不对劲。

【系统,你在看吗?】

【宿主,我只知道你们刚刚喝了杯酒,后来的事全部被打码了,连声音的权限我们都没有。】

【那就好。】

这玩意要是被他看了去,林鹭觉得自己就这么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少女面色一红,捂紧发烫的脸颊,像一只惊弓的鸟儿,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林鹭觉得自己脸上的红晕快遮掩不住了。

这真的不能怪她,主要是祝如疏这人看着病弱不堪、面色苍白,实则…身藏巨龙,这绝非她吹牛。

她希望自己以后千万别有跟祝如疏上三垒的时候,搞搞纯爱得了,再上三垒就真的会受不了。

林鹭上辈子就是个母胎单身,到死都只单恋过别人,从小到大还没正经谈过恋爱,恋爱都没谈过更别说是第一次了。

上辈子死的时候尚且健在,这辈子…

算了,她又不知道原主的过往。

林鹭有点惆怅,副本结束后又要如何去面对祝如疏。

林鹭突然听见穿衣裳的男人笑了一声,窸窸窣窣的动静。

“还不起来?”

林鹭闻言动了动手臂,发现已经能够脱离水镜的控制活动了。

祝如疏站在原地,少女尚且还衣衫不整、面色潮红,一看便是刚敛食过。

而少年已经将衣服拉拢,把自己遮得严丝合缝,似乎刚刚的事尚未发生过。

他笑得跟往日没有任何区别,动人又艳丽,红衣又给少年平添几分不俗的媚()气。

林鹭想想还是有些无语,真是拔X无情。

【攻略对象祝如疏好感-10,当前好感-5。】

林鹭刚从**坐起身来,打算将衣服拉拢却听着天降噩耗。

她那本来就没几个点的好感度又被扣除了。

少女梗着脖颈,虽然知道这扣好感度扣得言之有理,只是她也觉得自己挺冤的。

又不是她想那个的。

分明是阿楹和她哥,林鹭同祝如疏就相当于看了一场全息投影。

再说,即便是要生气,林鹭觉得应该是她生气,毕竟女子一般比男子更注重贞洁。

连林鹭都不在意这些怎么就祝如疏在意上了。

林鹭想归想,还是同祝如疏解释。

“师兄不必在意,这都是…工作需要。”

祝如疏回眸,那双灰色的眼眸正看着她,少年嘴角扯出一抹笑意,神色却冷冷的。

他偏过头,笑道:

“随你。”

【攻略对象祝如疏好感-10,当前好感-15。】

少女这一听,再看他的神色便知还真生气了喔。

“师兄我方才闻到你身上的香味了。”

林鹭想起方才在床榻上嗅到的香气,便同祝如疏说。

祝如疏一顿,将神色藏了些起来,微微俯身凑近了些。

“还闻得到吗?”

这次少年身上却没有那香气了,只剩着方才交杯酒的酒香和房中红烛香。

少女晃神一瞬,摇头时面颊发热。

“没有。”

凑的太近了。

谁知祝如疏却一直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虽说人是瞎到,眼珠子却是能够转动的。

少年缓缓抬起眸子定格在林鹭身上,在如此环境下,将林鹭看得浑身毛毛的。

林鹭一哆嗦,不知这人肚子里又包藏何种坏水。

少女起身站起来,想将其话题转移开,便道。

“我们去找找破绽?”

“都听你的。”

祝如疏弯着眉毛,看起来岁月静好,林鹭瞅着他身上的大红喜服跟自己身上的如出一辙,他的模样倒像是新婚后,纵容妻子的溺爱丈夫。

祝如疏抓住她的指尖,林鹭条件反射性往后缩了缩,手却没抽出来,祝如疏他抓得很紧,她挣脱不开。

少年唇边含笑,理所当然道:“小师妹,我看不见。”

林鹭不得不承认,祝如疏笑起来灿若星河,十分赏心悦目。

少女的指骨小巧,手心又热又软,被他冰冷的手掌包裹着,祝如疏走在身后,少女没回头时,他神色多半无比冰冷的,少女不安分的指尖在他掌心中动了动,有些痒。

两人亦步亦趋走到屋外,还是阿楹家那个熟悉的黄土院子。

水镜只能构建出一幕场景,就相当于是一个结界,院子四四方方的,四周有一层结界屏障。

“右边有一棵杏树,正对着门过去是院子的大门,杏树旁边有一张凳子。”

林鹭边往外走,边同祝如疏说着外院的构造。

等会若是遇到什么东西,出什么事她还得靠着这尊大佛才行。

林鹭想起在恶镜阿楹回忆中,她杀了自己的双亲,将其埋尸杏树下的事。

便跟祝如疏讲了,还一并说了阿楹水镜中其他几个场景。

“那便将这里挖开。”

掘人坟墓犹如杀人老母,林鹭这个人还是有点迷信在身上的。

她有些犹豫又战战兢兢道:“这…不好吧。”

祝如疏听出她语气中的惧意,便道:“这杏树下可不止两具尸体。”

这意思就是跟弯月村的事有关,此话一出,林鹭自然就找不出理由拒绝了。

少女死死盯着祝如疏看了好一会儿,他一看就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林鹭思索自己总不能让他来挖地吧。

抬眸看着祝如疏就这么杵在一边,林鹭便自己去屋内找找有没有能够锄地的东西。

翻了一圈,找到了一把生锈的锄头。

少女起身盯着他,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

祝如疏似笑非笑,血色衣袂随着院中阵阵阴风翻飞不止,他的肌肤是那样苍白,毫无血色,唯有唇间那抹艳丽的红色像是抹了艳色口脂。

“师兄如何知道下面不止两具尸体的?”

祝如疏一瞬挪到林鹭身旁,他眼眸狭长,半眯着,将指尖放在林鹭唇边,小声道。

“嘘,师妹没听到他们在哭吗?”

吓得林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少女抬眼警惕地看着四周,只是风吹草动,不知道是不是祝如疏同她说了之后,林鹭的心理作用。

她似乎真的听到了,那隐匿在风声中,悲怆的哭声。

林鹭晃了晃脑袋,打算将那些毛骨悚然的声音赶出脑子,将锄头扛了起来,恶狠狠地瞪了祝如疏一眼。

“师兄别胡说,哪里有哭声,根本…根本就没听见。”

祝如疏在她身后却只是笑。

那锄头不算特别重,可偏偏是原主这柔弱不能自理的身子,刚抬着到院子里就累得大喘气。

若是换了她的身体,那必定是能扛着锄头在地理跑好几圈都不喘一口气。

林鹭当下便决心等到时候副本结束了一定要多锻炼一下,否则她现在失了功力跟凡人无异,说不定还会拖他们后腿,连跑的机会都摸不到。

少女费劲儿地拎起锄头往下杵了两下,不深还将手磨破了,就这么一下,少女便听着祝如疏站在旁边笑,少年弯着眉毛问她。

“为何不让我来?”

林鹭只得实话实说:“师兄不像那种会锄地的人。”

祝如疏似乎没想到她会这般说,只微微一顿,笑容更是动容,他抬手接过林鹭手中地锄头。

“你可知御云峰后山的瀑布前有一片园子是我种的。”

“自然是不知。”

林鹭瞳孔地震,完全想不出来祝如疏穿着一身白衣锄地是何种模样。

他将锄头接过去,祝如疏走起路来喜服随着他飘摇,林鹭又不合时宜地想起那阵媚香。

她向来不知道有人能把锄地这种粗活做得都跟在干什么文雅事一样。

“师兄附身后能看到东西吗?”

“不能。”

“那你是怎么…?”

林鹭后半段还没说完,祝如疏便接上了。

“靠五感。”

言下之意,眼睛这种东西,他有跟没有一样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