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二十九章血色邺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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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巨大的邺城尚自沐浴在清冷的晨曦中,但城头上已是刀枪林立、剑影光寒,无数精锐甲士密密麻麻地布列在城头之上。

忽地,远远的平线上传来一阵隆隆的战鼓之声,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甲士从地平线上跃出,列着严整的阵型从四面八方压向邺城而来。

“呜呜呜……”邺城城头上立时响起了洪亮的角号声,无数甲士刀剑出鞘、弓弩上弦,准备做战。

与此同时,皇宫之内,新帝石世正在暴跳如雷地发着脾气。

“混蛋,石遵这个王八蛋,竟敢把朕派去的使者也杀了,真是太可恶了,太可恶了!”石世面色铁青,阴蛰的眼睛中愤怒得似乎要喷出火来!

原太子府祭酒,现御史左丞赵无言小心翼翼地道:“陛下,既然石遵逆贼不愿谈判,更不愿投降,那么就只能兵戎相见了!”

“打就打,朕还能怕他一个逆贼不成!朕气的是,不仅姚弋仲这个老匹夫帮着石遵,就连符洪这混蛋也竟然和那逆贼一个鼻孔出气!”石世一脸的狂怒,咬牙切齿地道:“更可恶的是,朕的圣旨下了,附近襄城等郡竟无一郡兵马来援!他娘的,都是一群城头草,等朕剿灭了石遵等人,就把这些混蛋统统杀光!”

石世猛地一脚将身前的条案踢翻,神态发狂,几乎是陷入了歇斯底里的暴走状态。

太傅郭可敬知道石世的脾气,发起火来那是逮谁杀谁,忙道:“陛下放心,邺城城高壕阔,粮草充足,更有禁军、城防军等不下二十万相护,那石遵逆贼是赢不了的,迟早会被陛下所灭!”

就在此时,忽然间,有一禁军冲将进来,大叫道:“启禀陛下,城外敌军已经开始攻城了,北面是石遵逆贼统领的燕地军马,南方是符贼的雍州兵马,东方是姚贼的洛阳兵马,西面的是、是……”

“快说,西面的是哪一支?”石世听禁军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更是愤怒,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似乎要要择人而噬!

禁军慌了,忙道:“是、是原驻守在邺城西面的燕王旧部——四大营兵马!”

“什么!?”石世一时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暴跳如雷道:“胡说八道,朕不是命令四大营收缩到城西、与邺城呈犄角之势拒敌吗,而且四营中朕都派了心腹统军,怎么可能会投靠叛军!?你、你竟敢说谎,朕杀了你!”

石世双目喷火,拔出随身的佩剑,怒气冲冲地便直奔禁军而来。

禁军吓得魂不附体,忙道:“回陛下,是真的,小人不敢撒谎啊!”郭可敬和赵无言见石世暴走,慌忙上前抱住石世,忙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且听他说完不迟!”

“好、好,你说,你说,你要是说不出道道来,朕今天就宰了你!”石世勉强按住心中的怒火,指着禁军恶狠狠地道。

禁军恐惧得面孔都有些扭曲,忙道:“回、回陛下,是、是这样的:小的在城头上清楚地看见,陛下派去四大营统军的几位将军都死了,头颅正被叛军悬于军前示众!小的想,一定是燕王那些旧部造反,杀了他们,而且还投靠了石遵这个逆贼!”

“啊——!”石世大叫一声,右手佩剑‘当啷’掉落在地,一时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忽地,石世似乎想起了什么,像抓住根救命稻草相似一把扯住禁军的衣领,吼道:“对、对了,还有‘悍名军’呢,朕命他们屯守城东,和邺城呈犄角之势,为什么姚贼的兵马还能从东边来,‘悍名军’在哪里!?”

禁军慌忙道:“回陛下,敌军四面压境,去‘悍名军’大营附近打探的探马一个都没能回来,不清楚那里情况如何!也许,那里早已开战了!”

石世心中总算稍稍松了口气,喃喃道:“石闵对朕还是比较忠诚的,应该不会出问题!”其实,石世对冉闵还是比较信任的,不太相信冉闵也会背叛他。不过,要是他知道冉闵才是幕后最大的黑手时,会不会气得吐血而亡!

忽地,赵无言突然想起一事,急大叫一声道:“不好!”

石世现在早已是心神不安,被赵无言这一声大呼吓得一跳,慌道:“赵爱聊,有何不好!?”

赵无言面如土色,急吼吼地道:“陛下,城防军镇守外城,而那逆贼石遵又统帅城防军多年、军中心腹甚多,既然四大营能背叛陛下、投靠石遵,恐怕城防营更加危险!”

被赵无言这么一提醒,直惊得石世险些趴下,慌忙道:“对、对,赵爱聊说得有理!来人,来人,赶快去通知张豺大将军,千万小心城防军!”

“喏!”报信的禁军闻言飞也似地走了,他可不敢再留在这里了!

这时,邺城外数以十万计的精锐甲士已经逼至邺城之下,将巨大的邺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时,正在邺城上指挥防守的张豺闻听石遵在北,料想北面是叛军的主攻方向,便火速赶往北城、亲自坐镇。

张豺刚赶到城北,忽地便见城下叛军阵营中驰出一彪精悍的骑兵,卷至城下。为首一人金甲金盔,英俊的面孔上透露出森寒的杀气,正是彭城王石遵!

石遵在城下勒马,遥指城上,大呼道:“城上的人听着:我乃彭城王石遵,今石世逆贼擅杀忠臣燕王,天理不容;更谋害先帝,篡夺皇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其累累罪行,真是磬竹难书!本王替天行道,率正义之军讨伐此獠,望诸军悬崖勒马,早早投降!”

张豺在城上听见,探出头来,破口大骂道:“石遵逆贼,休要胡说八道,吃我一箭!”

说着,张豺搭弓挽箭,双目圆睁处,一声弓弦崩响,一支七彩雕翎箭划着刺耳的尖啸直奔石遵咽喉而来。

石遵武艺也是不俗,见得不好,急侧身用马鞭奋力一拨,七彩雕翎立时偏了准头,呼啸着划过石遵身侧,正中石遵背后一名亲兵大腿。

“唉呀——!”鲜血崩流处,亲兵闷哼一声,从马上晃了晃,险些栽下马去。

石遵见状大怒,大喝道:“张豺逆贼,暴虐无度,谋逆犯上,有诛杀此人者,封万户侯,赏万金!”

张豺在城上听得大笑道:“石遵小儿,休要夸夸其谈,有本事的就上来杀我吧!哈哈哈……!”

张豺正大笑间,忽听身后有一人冷笑道:“杀就杀!”张豺一惊,正惊愕间,便觉后背一阵剧痛,似乎有锐器透背而入。

张豺急低头一看,自己的胸前竟然突出了一截锋利的刀尖,刀尖上是时正滴滴嗒嗒地流淌着滚烫的热血!

“啊——!”张豺愣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发出一声巨大的惨叫声,急挣扎回头一看,却见一员城防军将领正狞笑着看着他。

“你、你……这个叛、叛徒!”张豺踉跄几步,一脸的狂怒,口腔中不停地流出大股的鲜血,滴滴嗒嗒地流着张豺的口角流了下来。

“大将军!”呼啦啦,从惊变中回过神来的张豺亲卫们这时纷纷涌了上来,护住了摇摇欲倒的张豺。

“叛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兄弟们,杀了张豺,迎接王爷入城!”这名城防军将领振臂一声高呼。

“杀——!”外城上都是石遵的旧部,听见这一声高呼,立时炸了窝,纷纷掉转枪口大呼道:“杀了张豺,迎接王爷入城!”

一时间,城头上无数甲士蜂拥杀向张豺等人,个个恶狠狠的瞪着血红的双眸,恨不得要吃人一般。

张豺身负重伤,已是奄奄一息,但他对石世倒也忠心,大叫道:“陛下,臣先去了!”刚欲拔剑死战,便被蜂拥而来的城防军甲士乱刀砍死。

不过片刻,张豺本人和其数十亲卫便被大批城防军甲士杀了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