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一碗水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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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无名?你说话啊?”
沈南烟翻身下马,跌跌撞撞地朝前面的人走去,见他没有像刚才一样跑开,她抬脚就跑。
积了雪的路面,早已被来往的车马压得结结实实,有些地方甚至还覆着一层薄冰,光可鉴人。
“啊!”
沈南烟重重摔在地上,生怕一不留神眼前人就不见了,赶紧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疼,更顾不得鲜血淋漓的手,提着裙子接着跑。
“无名……”
“啊!”
“……”
听着身后人儿那一句句带着哭腔的呼喊,一声声隐忍的痛叫,慕容澈眼眶酸涩,一颗心被揪得生疼……
半仰着头叹了一声,他猛地攥紧马缰,作势转身……
沈南烟趴在地上,使劲儿抬着头,满心欢喜地等他回身来找她,哪怕他此时不能跟她走,哪怕他只同她说一句,要她等他……
忽地,“哒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慕容澈止住动作,眉头渐渐拧起。
“驾!”
“公主!”拓跋君赫瞪大眼睛看着前面的痴男怨女,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公主殿下!末将来接您了!”
“吁——”
不等马儿停下来,拓跋君赫疯了似跃下马背,直奔沈南烟跑去,一把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公主您没受伤吧?大伙儿担心坏了,都在四下找您呢!”
“放我下来!”被隔绝了视线的沈南烟,目色阴鸷地盯着紧紧抱着她的男人,直看得拓跋君赫脊背发毛,“你聋了吗?我让你放我下来!”
“公主!王上还在等着见您最后一面呢!”紧张之余,拓跋君赫不由得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
慕容澈背对二人,狠狠闭了下眼,烟烟,等我!
“驾!”
二人暗自较量,沈南烟下了死手,终于挣脱了拓跋君赫的束缚,稳稳落在地上。
眼见男人非但没有回头,还策马朝金陵城方向奔去,她想也不想地翻上马背,挥动马鞭,拼了命地追去。
“驾!”
“无名,你若就这么走了,我一定不会等你!我必定广纳后宫,我还会怀孕生子,将你忘得干干净净!”
“驾!”
见歇斯底里的威胁并无作用,沈南烟又开始不管不顾地扯着嗓子大喊,“无名,你欠我一个道别!”
“无名……”
“咻——”
追逐中,不知从何处突然飞来一支冷箭,直逼沈南烟而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色太暗了,那箭并未射中她,而是射中了沈南烟所骑的马匹……
“嘶~~”
“公主!”
拓跋君赫惊声大吼。
“烟烟……”
慕容澈猛地回身。
随着马儿痛苦的嘶鸣声,沈南烟直接被甩下了马背。
眼见她就要摔在地上,千钧一发之际,慕容澈疯了似的策马朝她跑去,却还是迟了一步……
拓跋君赫先他一步飞扑上去,一把将沈南烟接住,紧紧护在怀里,两人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慕容澈猛地抬眼,眯起危险的眸子警惕地环视四周……他还在呢,谁这么胆大包天,敢暗杀他的女人?
是朝堂上那些顽固不化的老东西,不甘心烟烟就这么离开?
还是别的国家想浑水摸鱼,企图通过暗杀烟烟,挑起大晟与西夏的纷争?
亦或是西夏那些觊觎王位,不想让烟烟回去的亲王公主?
“驾!”
明渊:“王……”
“将军!”徐免瞧着慕容澈脸上的面具,反应极快,迅速打断了明渊的话。
二人带着一众士兵火速赶到,瞥着地上已然没了气儿的马匹,明渊甚至来不及下马,匆匆冲慕容澈抱了个拳,就带兵冲进了周围的山里,迅速展开搜索。
“保护将军!保护西夏公主!”
徐免一声令下,兵士们纷纷散开,不远不近地将沈南烟围在中央,搭弓挽箭,警惕四周。
“无名……”
发髻凌乱,一身脏污的沈南烟,用力推开拓跋君赫,见慕容澈正看着她,她迅速起身。
“啊!”
沈南烟再次摔倒在地,感受着脚踝处传来的剧烈疼痛,她只匆匆愣了一瞬,便努力朝对面爬去。
瞧着她不管不顾的样子,看着她手上被鲜血染红的细布……慕容澈喉咙哽的难受,深深看了她一眼,他逃命似的,转身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望着落荒而逃的男人,沈南烟呆呆坐在地上,满心失望,伤心欲绝,却又不知该如何发泄。
毕竟她又何尝不是一样,无视他的一片真心,在他的苦苦哀求下,还是选择了亲情,选择了离开……
泪水似决堤般,迅速铺了她一脸,她却渐渐开始冷笑,呵,说到底,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他们虽然同样地爱着对方,却也同样的自私……谁也别说谁辜负了谁!
混迹在士兵中的慕容澈,瞧着一脸哀伤颓败,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爱人,心都碎了,他恨不得此刻便陪她一起离开!
可他不能!他做不到!
烟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若是此刻他放下手中的权利,悄悄同她走了,他们便会成为大晟围剿的对象……
就凭着他们手中那有限的人马,怕是很难活着离开大晟!
他若是攥着一切离开,朝廷上下更不会放过他,他们担心他带着军队投靠西夏,一定会给他扣上一顶叛国的帽子,大晟军队会不遗余力地追击他们……
一旦开始内战,百姓将陷入水深火热中不说,就算最终他能带着烟烟回到西夏,西夏王怕是也撑不到那个时候……
从金陵到西夏,最快也要一个月,他必须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为她扫清路上的障碍,让那些不知死活的人,没功夫再对她下手!
“徐免!”慕容澈直直地看着沈南烟,幽幽启唇,“咱们是大国,得一碗水端平了!”
“既然王妃回去的路上遭到了暗杀,那其余几个国家的皇子公主若是不受点伤,又怎么说得过去?又怎么狗咬狗?”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徐免挑眉吸气,他第一次知道,‘一碗水端平’还能这么用!
临走时,瞧着不远处肝肠寸断的女人,徐免心里也难受的紧。
叹了口气,他硬着头皮道,“王爷,王妃她迟迟不肯走,是在等您呢,您真的不去跟她道个别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