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地震来袭

记得王小波先生在《我的阴阳两界》一书中说:“人活在世界上,假如你想要什么,就没有什么。这就叫辩证法。所以假如你真想要什么的话,就别去想它。”

在现实生活中,我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比如你去准备一件事情,什么都准备好了,到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地步。那么,这个“东风”即使你望穿秋水也不会吹过来。

再打个比方,平常在路边走路,你会发现某路公交车隔两分钟就来一趟,才过了两分钟又来一趟,怎么这么多。但当你有一天去准备搭乘这路公交车时,你估计要等个一、二十分钟才会来。

我的支医生涯,也就是在过了一大半,我认为会安安稳稳度过的时候,发生了巨变。

2008年5月12日,星期一,按照卫生院的巡诊计划安排,接下来两个星期,我又将开始巡诊。

我们巡诊的路线是这样计划的:以乡卫生院为中心,先向东南方向走,到达最东南的村落后,然后转向北,到达最东北的村落后,再向西返回乡卫生院,作一下补给。

主要是补给药品、汽油(因为骑摩托车,要自备一个油壶带上汽油,沿途可没有加油站)等,这只是第一阶段结束。

第二阶段,再从乡卫生院出发,向西南方向走,到达最西南的村落后,再折向北,到达最西北的村落后,向东返回乡卫生院。

整个路线就象是一个平躺着的“8”字,也可以说是个无穷大的符号。全程约2周。

5月12日早上,我吃过早餐,德吉大叔还专门给我预备了青稞饼、奶酪,他怕我在路上饿着。又把一铁皮油壶汽油给我提到摩托车的货箱里(因为下乡需要,摩托车尾部两边各有一个箱子,跟平常看到的摩托送货的箱子差不多)。

我将早上烧的开水放到稍凉了后,灌到了水袋里,也放在箱子里。

然后去办公室拿上巡诊箱,里面放了听诊器、体温计、血压计、一次性针筒注射器、止血钳等等,以及一些常用的药品。

当然最底下还有我的镇箱之宝——《内科学》,出去巡诊可得带上它,好多问题还得靠边实践边学习呢。

就这样,我塞了满满一箱子,然后也放在摩托车后的货箱里。

然后,我又回到自己房间,带上一包药品,这包药是帮村民代购的。

我们出去巡诊虽然也给村民免费发放一些药品,只要登好记,让领用人签字就行了。但那都是一些较廉价的药品,治疗效果也不是很理想,而且品种有限。

针对一些病人的具体情况,我会给他们开一些药,让他们自己去县城买。

但有的村民一辈子都难得去县城一趟,就请求我帮他们买。其实我也去县城不多,经常是德吉大叔让他的儿子帮我带回来的。

但我要声明,我可没赚取过一分钱差价。

虽然从小到大,我都不是老师表扬的对象,也不是别人学习的榜样,在老师和同学眼中,我也没有助人为乐的高尚品德。

但我敢对天发誓:我帮村民带了1年多药了,我没从中赚过1分钱,偶尔还给别人贴个零头。

最后,我去李院长那里跟他打了个招呼,李院长让我路上小心。我就骑着摩托车出发了,第一站是离乡政府所在地不远的一个羌人小村落,大概要2个小时车程。

昨天我就跟他们村委会打过电话了,让他们需要看病的人上午在村委会等我。

约上午10点多,我就到了第一站的目的地。这个村人口不多,就40多户,不到200人。

我一到,几个村民就围了上来,拉着我到屋里坐。我连忙把巡诊箱从车上取下来,跟他们进了屋。

有几个是老病人,我逐一问了近期的情况,然后做了例行的检查,问他们的药吃了没有,身体有什么感觉。

然后找我代购药品的,我又把药品给了他们,跟他们算好账收他们的钱。总之,这一套程序下来就快十二点了。

然后,还有几个老年人坐在这里拉家常,我帮他们做了个简单的体检,也就是用听诊器听听内脏的情况,量量血压什么的。最后,还有几个妇女找我要了点感冒药。

等一切忙完之后,都十二点多了。说实话,忙活了一上午,我肚子真还有点饿了。

好在村主任来拉我去他家吃饭,我也就不客套了。

村主任也是羌民,家里有3个孩子。我一进他家,就看见桌上饭菜都准备好了。

主食是“面蒸蒸”,就是用玉米面和麦子面混合蒸的象窝头一样的东西。

还有“麦拉子”,就是用玉米煮粥,然后里面加上蔬菜,制作较简单,但应该算是一道健康菜品。

还有一盘当地特色菜——风酱肉。听说羌人是每年冬至后杀猪,然后选用五花肉、后肘肉为原料,配以特色酱料,通过腌制、刷酱、风干制成。据说是要经24道制作工序,历时40天,方可完成。

不过吃起来的确好吃,每次我到羌人村落,他们都喜欢用这道菜招待我。

还有几盘蔬菜,都是当地种的菜,我也不认识,也有可能是山里挖的野菜。

村主任热情地拉我坐下,我连忙也喊他的老婆小孩也一起来吃。我管他老婆喊“嫂子”,也不知多大年纪,估计也就三、四十岁。

这时,村主任又喊他大儿子抱了个大酒坛子放在我们中间。他亲自开封后,让他老婆往里面加入开水,然后插上两根细竹管。然后对我道:“这是上个星期刚酿的咂酒,你试试。”

这里,我要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个咂酒。

羌人无论男女老少,均喜饮用青稞、大麦自家酿制的咂酒。酿制时将青稞或大麦煮熟后伴上酒曲,放入坛内,用草或衣物覆盖7天后发酸而成。

这酒喝上去有股子酸味,但因为不烈,还是较好入口,后劲也是有一点的,和藏民喝的青稞酒差不多。

羌人饮咂酒时,先启坛注入开水,插上细竹管,轮流吸吮,一般喝一半再添水,直到味淡为止。

估计是考虑到我是汉人,特意插了两根细竹管,让我专门用一根。

其实很多少数民族的人用餐都没有汉人讲究,餐具通常是共用的。在汉人看来是不讲卫生,但在他们自己看来,这是一种信任,是拿你当朋友。

虽然我下午还得骑摩托车去下一个村落,但主人这么热情,我还是得喝几口。

我先喝了一口,细细品了一下,连忙称“好喝”。虽然有点酸,但总体说还行吧。

也不知是不是这一年多喝习惯了,就觉得好喝了。

记得第一次喝的时候,我感觉味道怪怪的,强忍着喝下去,但还是满口称赞说“好喝好喝”,说得羌民脸上都笑开了花。

总之,还是古人那句话没错“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吃过饭,都快下午两点了。我连忙与村主任告别,我去的下个村还有点远,骑摩托车得2个多小时。

临走时,村主任的老婆,也就是我喊的嫂子硬是往我包了塞了一块风干肉。说是煮熟了再风干的,想吃的时候撕成细条就可以吃了,让我在路上饿了吃。

我说我还带的有吃的呢,但他们不容我分说,硬要塞给我。没办法,就带上吧,羌民就是淳朴。

我启动了摩托车,和他们说了“再见!”然后就在他们的注视下,向下一个目的地驶去。

摩托车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颠簸着前行。我骑得较慢,主要是因为路况不好。加上摩托车也比较老旧,如果骑的太快,把车颠坏了,那可就糟糕了。

约前行了有半个小时,我忽然觉得摩托车一阵上下激烈的抖动。

我心想:坏了,这机器不会这时要闹罢工吧!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罢工了,那就够我受的了。

我赶忙踩刹车,车还未完全停稳,我感觉摇晃得更厉害了,手都把不住车把了。

我赶紧将刹车踩死,双脚刚着地。我就感觉象是整个大地都在摇晃,只听见后面的山上不断有石头滚落的声音。

我当时脑袋一片发懵,但随即很快就清醒过来,地震了。

也算是我命大,刚好我停车的地方地势较缓,上面也没有石头滚落,也没出现山崩或塌方的情况。

但我刚走过的路上,距这里不到1公里的地方是另一座较陡峭的山的山腰,现在已经看不见我走过的路了。

那座山崩了,石头、土杂带着山上的树木一直向下滑落,基本上已看不到山体上的植被了,全部都被埋住了。山体滑落的地方带起了阵阵灰尘,经久不散。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摩托车也倒在我身边。

我一边感受着大地传导到我身上巨大的颤抖的力量,一边目光呆滞地向四周张望。

约过了十多分钟,我才恢复了正常的思维意识。估计到处都有山体崩塌和滑坡的情况,前面的路应该是不通了,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应该迅速与单位联系。

风?

随即我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准备给卫生院打电话,但还没去翻通讯录,我就停下了——没信号,一格信号都没有。

但我还是坚持翻出了卫生院的座机号码,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拨了出去。

但打不出去,手机屏幕显示:不在服务区!连着试了几次,给不同的号码拨电话,都是一样。

我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看来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我当即作出了下一步的计划,先骑着摩托车继续向前走,看看前面是什么情况,因为后面已经回不去了。

我扶起了摩托车,发动后缓慢地前行。约行了不到一公里,这座高度较矮、坡度较缓的山就要绕过去了。前面的路是从另一座山的山腰穿过去的,估计情况不乐观。

我还是继续向前,进入了另一座山的山腰上的公路。刚开始,路上零零星星的有几个滚落的石头,我一一避了过去。但后来石头越来越多,摩托车无法前行了。

“怎么办?怎么办?”

此时,我脑袋里只有这三个字。

我坐在滚落的一个大石头上,思考了约几分钟,立即做出了一个决定――一定要走出去!一切靠自己!

我打开摩托车的货箱,先把那些帮别人带的药品和食物放进了我的背包背在肩上,然后巡诊箱和水袋一左一右挎在肩上。

够沉的,少说也有20多斤。但这都得带,食物、水是必不可少的,还不知几天才能走到下个村落。

巡诊箱和里面的东西,再加上那些药也得带,估计到了村庄,这些东西都很有用,说不定还要靠它救命呢。

在我的记忆中,到下个村落的路才走了约三分之一,还要一直向东南方向走。

往回走虽然路程较短,但后面的山较陡峭,估计崩塌得厉害;往前走的话,虽然路程远些,但前面的山矮些,遭到的破坏肯定小些,路应该好走些。

现在公路已经不通了,我大致辨别了一下方向,决定先向这座山的山顶爬,到了山顶说不定手机会有信号呢。

即使没有信号,到了山顶看得远,才好规划下一步的路线。

说干就干,我背着20多斤的东西开始爬山了。

爬山也是有技巧的,总不能看见山顶就爬吧。这地方荒芜人烟,山上没有路,我得找坡度缓的地方爬。

就这样,我爬一阵、观察一阵,一座离我出发地落差约两百米的山包,我愣是爬了1个多小时才到山顶。

到了山顶,我一屁股坐下来,将身上背的东西卸下来,大口喘着粗气。

然后,我掏出手机一看,4点钟了。但手机依然没信号,试着拨了个电话,还是显示不在服务区。

看来指望救兵是没戏了,只能靠自己啦!

我站在山顶喊了几嗓子,算是给自己鼓劲,也是期望着能有奇迹出现——有人听见了,来救我。

我坐在山顶看着东南方向,确定了下一座要翻的山包,然后看好了下山的路线。稍做休息,喝了点水,就要准备向下一个目标迈进了。

我重新背好东西,整理好行装,就开始下山了。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这次我可是深深地体会到了下山的不易。

由于根本没有路,只能盯着目标方向往前走,准确地说不叫走,叫滑。

就是屁股坐地上,双手撑着后面,双脚在前向下滑。遇到坡度稍缓的地方,才可以站起来,那也没办法走,只能是小跑带跳跃。

虽然下山的路不好走,不过比上山可快多了。上山我用了1个多小时,下山才半个小时。

还不到5点钟,我就快到山脚了,也就是两座山的交汇处。

因为在四川也生活了快两年了,对这里的地形地貌大致也有了一些了解。

一般在两座山之间,相连的部位,肯定有一条沟。如果山体内水源含量丰富或者有地下水,那一般这条沟会有水四季常流,有时还会形成小溪小河。如果山体内水源含量很少,那一般这条沟要汛期才会有水,枯水季节是干涸的。

快到山脚了,没有听到流水声,我估计这不是一条四季有水常流的沟了。

但到了山脚地带,植被却变得茂密起来,灌木丛生,很难找到路。

我左右稍微观察了一下,找了个灌木丛稍微稀疏的方向走去。应该算是连钻带爬,我已进入灌木丛深处,按刚才目测的距离估算,小沟马上要到了。

一路上,不时被小树枝勾住了我的背包,因此耽误了行进速度。约10分钟后,我感觉前面的光线越来越强了,灌木丛应该是快穿过了,马上要到沟边了。

果然,往前行了约3米,灌木丛是没有了,但出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是我始料未及的。

一条约4、5米宽的地缝横亘在我的面前。看地缝的边缘,土是新裂开的,应该是地震引起的山体裂缝。

我用双手抓住灌木丛,用脚探了探地缝的边缘,果然有土块掉了下去。下面黑洞洞的,也不知道有多深。

这宽度我肯定是跳不过去的,地缝一直朝左右两边延伸过去,也不知道有多长。

看来得从其他地方绕过去了,我从灌木丛中退了出来,现在从哪边绕呢?这是摆在当前最现实的一个问题。

我记得有句俗话叫“男左女右”,看手相的时候就是这样。

我索性就向左边走吧,实在走不通,再折回来向右找出路。反正总比傻站在这里强,如果站在这里等着,我看直到等得饿死,这条地缝也不可能给我合上。

说干就干,这就是这么一个行动派。

我边走边想,这个地缝不可能一直延伸到很远,我只要记住前面我要准备再翻过的这座山的方向,大不了就是多走点冤枉路,肯定能走回来。

说不定前面的地缝就变窄了,我可以跳过去。也说不定前面有棵大树倒在地缝边,我正好爬过去,反正办法总比困难多。

前行了约500米,我再次穿过灌木丛,想去地缝边看看是什么情况。

这片的灌木丛可比刚才那片稀疏多了,我很容易就穿了过去。

我看了看,地缝还是变化不大,也没有变窄。向左边看去,还是没看到地缝变窄或者消失的迹象。

我看了看手机,5点半了。还有个把小时,天就要黑了。如果前面再找不到到地缝那边的路,今天晚上可就得在地缝这边找个地方过夜了。

我索性一屁股坐下来休息一会,喝了口水,感觉有点饿了。我从背包里拿出了早上德吉大叔给我准备的青稞饼,啃了起来。

我看了下,食物还算充足,青稞饼还有10多个,奶酪还有10几块,加上中午羌民给的风干肉,省着点吃,吃个三五天是不成问题的。

5天时间,我怎么也走到下个村落了。

就在我打着如意算盘之际,我听到了一股奇怪的声音。

我转过头向地缝处望过去,似乎是左边的地缝处传过来的,也就是我准备前进的方向。

我睁大眼睛向左边看去,看看是什么东西在作怪。不会是什么大型猛兽吧?我可没有防御武器啊,我心里直打鼓。

须臾,我看见似乎有一根不规则的柱子缓慢地向我移动过来。是黄色,但又有点象是黑色。说他不规则,是因为它看起来是下面粗、上面细,但又不是很直。

“个龟儿子的,是什么鬼?”我瞪大双眼看着。

但这根柱子还是很缓慢地向我这边移动,应该不象是什么大型猛兽吧。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在附近地上摸索着,找了几块石头。

约5分钟后,我渐渐地看清了,这根柱子好象就是龙卷风。看起来象黑色、黄色的就是这股风卷起的尘土。但风柱很高,似乎是看不到顶。

好在我平常爱看书,我记得龙卷风的移动速度是很快的。但这股风又不象,很慢很慢,而且声音也不大。

我初看见它时,距我约有100来米,这会儿都快10分钟了,离我还有约二、三十米。

这个移动速度,我觉得的确不象是龙卷风。

虽然不象是龙卷风,但这风会不会也把人卷起来,我可不敢确定。会不会有危险呢?

虽然感到有点害怕,但我更多的还是认为这个东西令人感到好奇。于是,我蹲在原地没动,但随时做好了往后面逃跑的准备。

又过了约两、三分钟,这股风就离我只有10米不到的距离了。

展现在我眼前的景象也是越来越清晰了。黄色的柱子,略透着点黑色,似乎象是一股由风形成的黄色气流,又有点象是气流中裹杂着黄色、黑色的细微尘土。

但还是看不到风柱的顶端,就象是直通到天上一样。也看不到风柱的底,反正是地缝中能看到的距离,就能看见这股风柱。

“奶奶的,管他娘的。”我先拿起一块石头就向这个风柱砸去。

但砸过去之后就没看见石头去哪里了。

有可能穿过风柱,掉进地缝里或者地缝对岸去了;说不定被风柱吸到天上去了;也说不定是被风柱直接吸到地缝下面的深渊里去了。

入妖风

此时,也不用想那么多了。我又拿起一起石头砸去,情况还是和第一块一样。对风柱没有一点影响,无论是前进的速度还是方向,它还是朝着预定的轨迹在继续运动。

观察了半天也没什么端倪,我想还是算了,先退后,别被这股风给我卷到地缝去了,等这股怪风过去了再作打算。

于是我稍微退后了约两、三米,猫在灌木丛中,看看这股妖风到底会作什么怪。

风柱还是在缓慢地继续前行。几分钟后,就已经移动到我的正前方,没有出现一点异常情况,还是继续顺着地缝的方向向右边移动。

我看了下,这风也没什么大不了,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就再次向地缝边移动过去。

当我猫着腰来到地缝边,风柱已经向右移动出距我约两米的距离了。

我再次拿起块石头向它砸去,想要仔细看看这石头到底是被风柱吸收了,还是会砸到地缝对岸去。

我睁大眼睛,没看见地缝对岸有石头掉落的迹象,看样子肯定是被这风柱给卷到里面去了。具体是卷到天上去了,还是掉到地缝沟里去了,还是无从判断。

正当我再次拿起块石头准备砸过去的时候,出现了一个我始料未及的现象。

用“追悔莫及”这个词形容我当时的心情可谓是再适合不过了。

也就是刚才砸的这一石头,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我心里直骂自己“手贱”。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本来一切都是平安无事,但就是好奇心作怪,做了一些事,最后导致了大大出人意料的结果。

我的这一石头,这一好奇心,最终导致了一场巨变。

正当我又准备拿起石头砸去的时候,这风柱改变了预定的轨迹,快速地向我移动过来。

我一看就慌了。这可怎么得了?原来这妖风会“吃人”的。

这要是被它吸进去了,不管是卷到天上去,还是被卷到地缝底下,估计这辈子就此结束了。

我慌忙把石头砸过去,拔腿就向后跑。

在这一奔跑的过程中,我的脑子飞速运转。我一瞬间思考了太多太多的内容。

我首先想到的是,我今年才23岁,美好的人生才刚开始,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命丧于此。

虽然对于我现在这个家来说,我是可有可无的。也许当他们看到这边发生地震的消息,然后听到我失踪的消息,他们或许会为我的离世掉下几滴眼泪。

但我估计也就是这几滴泪水而已。泪水一干,对于他们来说,明天的太阳照样升起温暖着大地,一切生活照旧,该干什么干什么。

接着我想到了,我来支医最初的目的,真的算不上“高大上”。我并不是真得打算能为祖国、为人民作多大贡献。

我无非就是刚毕业,工作不好找,先混口饭吃。然后在艰苦的地方锻炼一下自己,顺便为自己积攒点政治资本。

但经过这1年多的支医生活,我感受到了藏民、羌民的淳朴,让我感受到了人间还有真情。说真的,现在让我就此离开他们,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我又对自己的短暂一生,作了个简要回顾。

应该说我的童年也是幸福的,我也曾经有过一个温暖的家。但初中之后的生活,我就没有几天快乐的日子。

现在我毕业了,我要自食其力了,美好的生活在开始向我招手了。我怎么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这个世界。

我脑子里不停地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猫着腰往灌木丛中直钻,这下可管不了树枝在我脸上刮拉啦,还是命要紧,就是刮几条口子也不碍事。

俗话说“欲速则不达”。关键时刻,这话又应验到我的头上了。

背上的背包被树枝挂住了。我连忙尽力向前跑,以期能把树枝拉断,好顺利逃跑,但就是拉不脱,树枝也拉不断。

回头一看,妖风就到屁股后头来了。想要往后退把树枝从背包上取出来是来不及了。

我急中生智,弃背包。我刚把右臂从背带里伸出来,身上就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我心里一凉:完了。

我赶紧双手抓住一根较粗的灌木树枝,双腿也伸进灌木丛,夹住一丛灌木枝,期望能够顶住这股妖风的吸力。

这时,我已完全进入了这股妖风的势力范围。我感觉到了很大的吸力,眼睛也睁不开了。

我索性紧闭了双眼,双手死死抓住灌木枝,双腿也夹得紧紧的,期望着这股妖风赶紧过去。

渐渐地,我估计到了风柱的中心地带,吸力也越来越大了,我双手又酸又痛,我快要支撑不住了。

但“活下去”的信念还在支撑着我紧紧抓着灌木枝,我感觉我的头发都被吸着竖了起来,衣服就好象是身体下面有个巨大的电风扇被吹得鼓了起来。

我尝试着稍微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眼前是一片黄色的矇眬,上面、下面都一样都是一片黄色的矇眬,也可以称之为一片黄色的混沌。

我感觉吸力是越来越大了,手脚并用也不顶事了,我真的是支撑不住了。

难道真的是要命丧于此了,我虽心有不甘,但也无能为力了。

我想我的生命是走到尽头了。这辈子是极不成功的一辈子,吃了不少苦,却没享过什么福。

其实我心理还有最大的一个不甘心丧命于此的原因,那就是,我都23了,虽然大学时谈过两次恋爱,但都没什么实质性进展。也就是说,我还是处男啊!

我真的不甘心,在还没尝试过女人味道的时候就了结此生。

看样子,只能用“悲剧”这个词来作为我一生的注脚了。

我已经无力再与这股妖风抗拒了,因为我眯着眼睛看见这股风似乎停止了移动,好象是非要把我吸进去不可。

罢了,松手吧,带着我此生无尽的遗憾走吧,争取下辈子投个好胎,最好就象王思聪那样……

我松开了此时近乎麻木的双手,如果能睁开双眼仔细看看我这双手的话,我估计上面应该有血液在此受阻的淤痕了。

但此时的我可没心思管这些了。我就象被什么东西一把把我抓住,扯向了天空。

我头晕目眩,我也不清楚自己被卷到哪里去了,在我的心有不甘中,我逐渐失去了意识。

我醒来的时候,是因为被太阳光射着了眼睛。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或者叫熟睡了多长时间,我想是不是在做梦,捏了一下自己的脸,还知道疼,看样子不是在做梦。

难道我真的还活着?被卷向那么高的天空,摔下来还能活着?

我躺着活动了一下手脚,能动,看样子没受伤。除了双手有点火辣辣的,全身有点酸疼之外,没什么异样。

我扭头看了看左右,我躺着的地方是一块草丛,不是城市绿化带里的那种草皮,是杂草,约近1米高的杂草。

我从草地中坐了起来,看了看身上,装备都还在。巡诊箱和水袋一左一右挎在我的肩上,背包虽然没有背好,但还有一根背带挎在左肩上。

远处都是山,虽然不是很高的山,但临近我的这面都是峭壁,约有百十米高。

我看了看太阳,约是上午九、十点钟的光景。

顺便辨别了一下东南西北,我看到我似乎处在一个盆地,但四周都是峭壁,西面好象是有道口子,但太远,看不清具体情况。

我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手机,看日期:2008年5月13日,时间:上午9点35分。

我心想,这龙卷风也太邪门了吧,把我卷到这么远的地方,竟然我没事,我没死?

但我随即陷入了深思,我是不是真的没死?

这不科学啊。人从那么高的高空落下来,我又没有特异功能,能够克服地心引力和重力加速度。不可能不被摔死呀。

再说了,就我现在所在的这块草地,也不至于柔软到能让我从高空坠落不摔死的地步啊。

难道这是阴曹地府?也没看见牛头马面、阎罗判官呀?

这真有点让人搞不懂。

这时肚子饿得咕咕叫了,先不管这么多了,先吃东西吧。

我先喝了口水,拿出块风干肉扯了一块在嘴里嚼着。大难不死,先得吃点好的,补补身子。然后我又拿出个青稞饼啃起来。

我边吃东西边观察周围的情况。四面都是峭壁,我所在的地方似乎处在盆地中央偏北的位置。

我的南边约几百米的位置有一片黑色的空地,好象是块黑色的大石头,光秃秃的,显得格外突出。

因为整个盆地中,也就那一块是黑色的,没有植被覆盖。其他的地方都是杂草地,或者灌木丛,偶尔也有几棵高大一点的树木。

整个盆地成圆形,直径应该超过5公里。

靠东边的岩壁上有一道白色的带子垂直向下,应该是道瀑布。而西边的岩壁上好象有道裂缝,但看得不是很清楚。

盆地中央的黑色大石头似乎比我现在所处的地方高。我决定稍事休息后,先去这块黑色大石头上观察周边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