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圣节恩考
一个州府有没有守军,普通平民可能都知道,这些韩㣉居然不知?程大人虽有些惊讶,他是韩侂胄这个阵营的人,并没有多想:
“当然有,各州府都有守军,夔州那边的守军多为厢兵,但也有不少乡兵,由当地官员管理。”
“解决这种事,其实并不难,”韩㣉问清楚后,说出他的想法:
“何不将修建水利交给当地官兵负责?尤其是那些乡兵,应该没多少事吧?就算要干农活,又不是不发银子给他们。反正他们平时吃的都由朝廷负责,适当发些工钱,至少在吃方面能节省不少。他们爬山涉水干活,同样是一种训练,绝不比在军营练习差。”
这个提议让舒贵年和程大人眼睛一亮,舒贵年对韩侂胄说:
“大人,公子这个方法可行。夔州并非前线,要挤出一些修水利的士兵太简单了。这样一样,朝廷大概能节约一半的银子。”
“公子这个方法的确可行,”程大人接道:
“要是不放心,朝廷派个官员去那里监督。由军队干,并不比那些百姓干差。公子说得不错,还能起到练兵的作用。”
韩侂胄的怒气没了,惊讶看了眼韩㣉,缓缓点头:
“此事明天就在朝堂上提出来,唉!现在朝廷开支大,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让银库充足,挥师北伐。”
终于听到韩侂胄说出北伐,只是没想到南宋朝廷这么穷。打仗打的是银子,这些韩㣉知道。要是能堆起银子打,拖也能拖垮金国。韩㣉说:
“银子这东西并不难找,商人能赚钱,除了头脑,还需要雄厚的资本和人脉为后盾。要是朝廷想要赚钱,朝廷人才济济,资本和人脉更是不用说。只需每年投入一些资本,绝对比商人更赚钱。”
三人听得一阵发呆,程大人苦笑道:
“公子说的这些我倒是不会反对,我也希望朝廷的银子越多越好。可其他人会反对,与民争利、有伤朝廷颜面等等这些罪名,谁也背负不起。”
这些韩㣉知道,他知道的历史,从未有哪个朝代官方做过生意。为了给老爹筹集打仗资金,他懒得管这些虚伪的规矩:
“与民争利、有伤朝廷颜面这些,比起收复失地、一雪前耻孰轻孰重?这样做非但不会动摇国本、加重百姓负担,还能带动国家经济。我们打个比方,要是将我们一些不影响战争的东西卖给金国,从他们那里得到大量金银。再将这些金银买富国强军的东西,是不是能让我大宋更富有、让金国更贫困?”
这个想法并不复杂,只是太过前卫,三人再一次听呆了。程大人管的就是钱粮,当然能听懂其中的利与弊,激动站起:
“我们现在并未与金国禁商,公子此法绝对可行。只是我们有的东西,多数金国那边并不缺,如何才能让他们大量买进?”
韩㣉虽有些忽悠,大半说的是事实。他以前学的是化学专业,一下子想到不少好东西。现在有个权臣当爹,有些东西他可以放手去做。只是突然冒出这些东西,恐怕是个人都会起疑。
“我伤病初愈,有些东西还得慢慢想。”
程大人感觉自己有些急了,对韩㣉说:
“公子要是能为朝廷解决银子的难题,胜过考上状元。我也暂时回去理理,静候公子佳音。”
韩㣉这番表现,韩侂胄比听到他能过目不忘更高兴。为朝廷解决银子这种事,就算满朝文武都没办法,他不认为韩㣉为有多好的办法。
“你对政事这方面了解多少?”
韩㣉见韩侂胄不问经济问政事,稍感觉有些意外。他现在了解不多,不敢乱发表意见:
“政事也就是国事,孩儿失忆还未恢复,了解不多。”
可能看顺眼了,这样的回答也让韩侂胄十分满意,对舒贵年说:
“寒溪在教他学问之时,将政事也多教教他。”
寒溪是舒贵年的字,韩㣉知道。他呆了呆,这番表现好处没得到,以后又要多学一门功课。
……
一连三天的阴沉小雨,京城终于迎来一个日出。当第一缕阳光从不知哪个山旮旯钻出来时,韩㣉已经来到皇宫外的大广场上。
今天这里的人,比前几天韩㣉来时多得多。不说那些禁卫,不过一百几十个官二代,起码引来几千人。这几千人可能有近半不是看客,可能是来为这些官二代打气的,比如大丫二丫。
两小今天穿了一套青色裙衣,大丫头上系着一根镶着几颗小珠的银钗,二丫头上系着一只银蝴蝶。这些全是韩㣉卖掉琉璃后,给她们钱自己去选的新物。在家里也舍不得戴,今天要送韩㣉来皇宫,两人还未天亮就梳好妆。一直跟在韩㣉左右,看到所有东西都很新奇。
韩㣉自己虽然感慨,他这边来的人一点不比别人少,吴氏和府里一些下人也来为他打气。此时皇宫还未开门,许多熟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吴氏正在与两个送子来的官太太聊天,两个中年女子不时看一眼远处的韩㣉,眼神中充满浓浓的不信任。
现在皇城虽然已开门,也不知怎么现在不让进?大家都聚在广场上,没过一会,又有一人朝韩㣉这边走来。
“哥哥,又有人来了。”
韩㣉刚转过头,一个身穿蓝色长衫、头系一条青色彩带、手拿一把竹扇的年青人远远喊道:
“子健兄,真的是你?你怎么来这里了?”
“他叫卢志高,以前和少爷你算是朋友。”还好有个熟悉韩㣉社交的康宁在,一路来遇到打招呼的人不少,基本上康宁都认识,提前给韩㣉介绍。
韩㣉回来没几天,居然有不少人知道他已经活回来。无论沾谁的光,看来他在京城中也算个名人。朝卢志高拱手一礼:
“卢兄也是来参加恩试的?”
韩㣉猜准了,卢志高点点头,有些惊讶:
“子健兄要参加恩试?”
子健是韩㣉的字,可能康宁也不知道卢志高的字,只好叫对方卢兄。这话让几个丫鬟有些不满,韩㣉觉得很正常:
“正是,过不了科举那座独木桥,只好荫个出路。”
卢志高听完脸色更加惊讶,打量韩㣉一会才开口:
“外面盛传子健兄得了失忆之症,莫非子健兄已恢复?”
韩㣉并不反对结交以前那些朋友,他觉得这个卢志高还算心直口快,没有说话敷衍对方:
“没有好,说实话,你的名字还是宁妹妹提醒我的。”
韩㣉叫康宁和吴红为妹妹,叫年级比他大点的张秀儿姐姐。每次他这样叫,康宁的脸色都有些发红。要是在以前,这种叫法有些轻薄。现在大家都知道他已经改邪归正,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卢志高不知道这些,他觉得这种很正常,他的丫鬟同样是他的小妾,知道韩㣉说的宁妹妹是谁。
“子健兄还未恢复?唉!参加也好,找点事情做,以后慢慢恢复。”
这次考试,就算是倒数第一名同样要安排工作,卢志高没有出言打击韩㣉。很快又结伴走来两人,一个年级大些,是个戴着一顶秀才帽、身材较高的壮年男子。另一个看起来比韩㣉还小,身体较瘦,肤色很白。可能有卢志高在,康宁没好意思介绍。两人看到韩㣉,同样十分惊讶,壮年男子问:
“听说子健兄在新安江失忆了?不过几天,子健兄的失忆症就好了?”
卢志高的反应快,指着说话的壮年男子:
“子健兄,他叫曹正康,字松龄。他叫黄松,字怀生。”
“见过松龄兄、怀生兄。”韩㣉朝两人一礼。两人呆住了,连礼也忘了还。黄松尖声问:
“你的病还没好?”
人的性格不一样,天下什么人都有,韩㣉见怪不怪,点点头:
“的确还没好。”
曹正康两人对望一眼,脸上的惊讶消失,黄松满是兴趣问:
“听说子健兄失忆后,我也打听过一些关于失忆症的症状,他们的说法大都差不多,什么都忘了。子健兄,你现在会不会写字?”
黄松这一说,卢志高也有些担心,但更多的是好奇。韩㣉觉得他以前这些朋友都算是极品,暗自好笑:
“我不会写字,来这里干嘛?出丑啊?失忆症有很多种,并非他们的说那样。只是忘了一些事和人,生存之能、学识这些并未忘记。”
韩㣉说这些,感觉自己脸有些发烫。他纯粹是在忽悠,省得这些人问东问西。他这一说,三人半信半疑,兴趣比刚才还大。曹正康说: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只是忘记一些事和人,其它的本事全在。要是这样,我也愿意得失忆症。
“我也愿意,”黄松接道:
“有些人和事情更好,省得天天为此而烦恼,只要其它的东西不忘。相当于重新做一回人,想想就感觉很爽。”
两个白痴一阵大笑,笑声未落,打开的皇城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参加圣节荫补的学子进宫,其他人不得入内。”
两小有些紧张,一左一右将韩㣉抓住,二丫说:
“哥哥什么时候出来,我们就在这里等你出来,一起回家。”
“这里有什么好玩的,你们可以上街玩,别在这里傻等。”韩㣉摸了摸二丫的头:
“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
这一幕被正赶过来的吴氏看到,见三人如此亲密,她心里多了些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