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
叶枫心中暗喜,原本只是想要博一个在杨梦吉面前表现得机会,却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张捷这都头怕是保不住了,如果自己表现好的话,说不定会取而代之。
他道:“此间见解事关案件机密,小人只愿与三位大人说。”
童贯抬手示意,这场中无关人等也纷纷出去,他睨视叶枫:“如今人也走了,你且说说。若是狗屁不通,定禀明圣上,论你探事司构陷之罪!”
“遵命!”叶枫再拜,将这心中多少了解的内情一一说出:“此案在下也只是有些初步的见解,此两个案件实则是一个案件,而人证恰巧又是嫌疑人,但无论案件多么离奇乃是有心之人对太尉大人的构陷,从其中几点可以看出。”
“哦?”杨梦吉正视叶枫,问道:“何也?”
“其一,走水!走水的时间不早不晚,偏偏赶在这个时候,且烟雾刚起时候已是三更,但却有人敲锣打鼓告知左近。此为巧合?但巧合也可人为!”
“其二,王郎中之死。且不论两位郎中是否有嫌疑,但却就一点可以确定!”叶枫说到这,目光却集中在了童贯身上:“在场的三位郎中,都产生了幻觉!”
“幻觉?”
童贯面上闪过一丝惊骇,正时叶枫时候,四目相接,他竟有些心虚闪躲。
“且说如何会让三人产生幻觉?”少尹道。
“如何不简单?且看三楼的布局,两个通风的窗户正对着,当夜太尉几人喝了半夜的酒。这侍从或者歌姬退下之时将这两个窗户打开,贼人在上风口燃起迷烟,几人嗅得之后,故而产生幻觉。实则是有人入室杀了王侍郎,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玉玺和黄袍放入箱中,再从容离去。”
“那为何要杀掉王郎中?”杨梦吉道。
“场中三部郎中为何单单杀了刑部郎中?要么是这郎中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要么就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当然这些都是在下的猜测,诸位大人且当听个乐子便是。”说到这,叶枫话锋一转:“但贼人留下其他两个郎中,无外乎要把此事宣扬得神乎其神!所以,不出两日,只怕汴京城中都要盛传流言了。”
童贯久经官场,自然知道叶枫话中的意思,那些暗中的人出手快准狠,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若是再查不清楚此事,就算自己躲过这一次,只怕也躲不过下一次。
而且幻觉!纵然他再怎么镇静,却也压制不住心中的一丝恐惧。而面前的叶枫正凝视着他,那目光之犀利就好似穿过自己的皮囊,将自己内心看得清清楚楚。
‘叶枫?此子竟敢如此看我?便是西军中久经战场的将军也不敢如此看我!难道他已经猜测到了什么?’
杨梦吉与府尹却是心下大喜,叶枫的推论却给了他二人一个模糊的路,而这个路只怕还要等叶枫来指引才是。
‘此子好深的心!’杨梦吉心下暗道:‘话不说破,心中只怕对此案还有更深的见解。此刻挟着破案的机会,却将话给完全引开,只怕是张捷的缘故吧?看来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不如等回去再好好会会他!’
“你且下去吧!”杨梦吉摆手,示意他退下,从而向着童贯拱手,道:“太尉放心,在下必当尽力破案,十日之内还太尉安宁!”
“但愿吧!”童贯在少尹的搀扶下起身:“咱家现在也有些倦了,你们自己折腾吧!我看这个年轻人不错,杨大人可要好好利用。”
“是!”
杨梦吉二人恭送童贯离去,这才长出了口气。
二人并肩出府,少尹温正道:“杨大人,你我可是好友,有些话我还是劝劝你的好。”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杨梦吉直到现在才觉得有那么一丝轻松:“今天这事儿确实是我探事司的不对,张捷好歹是个都头,但为了升官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甚至连我也瞒着。今日的事情若不好生处理,只怕世人说我杨梦吉不能驭下了。”
“贪的人只要尝到一点甜头都会削尖脑袋往里钻,这一场闹剧还好太尉没有追究,若是追究下去你的乌纱帽怕是保不住啊。”
门前,温正驻足,看着不远处探事司众人,道:“这前任留下的人马终究还是没有自己的人好,有些道理不用我说了吧?”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杨梦吉哪里会不清楚?
今日要不是自己正巧在太尉府做客,只怕这事儿捅到圣上手里了,自己还蒙在鼓里呢。
犯上,这是任何一个掌权者都不能容忍的事情。
二人道别,杨梦吉也领着探事司的队伍灰溜溜回去。
班房之中,叶枫给自己满上了一杯茶,悠闲的喝着。其他的亲事官们基本上都打着哈哈走了,看样子不是去找乐子便是回家补觉。
而张捷?一盏茶的功夫还没见着,只怕正在杨梦吉的房中挨骂。
“臭小子!”赵荣大步进来,脸上挂着笑容:“你这小子究竟给张捷灌了什么迷药?叫他今日摊上这事儿?在指挥房间里挨了这么久的骂!指挥让你过去,你小子对案件最好有点眉目。”
叶枫应了一声,笑嘻嘻出了去。
看着叶枫离去的背影,赵荣的笑容渐渐消逝,没想到叶枫的报复来得这么快?昨日才遇上事儿,今日就让张捷落得如此下场,只怕这都头的位置是保不住了。
‘臭小子心思藏得好深,往日里我怎么就没看出来?老叶的儿子怎么可能没有他一半的本事?’
方才走到院子里,便见着张捷黑着脸从杨梦吉的房中出来。
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恨不得一口将他嚼碎吃掉,那怨毒的小眼神只怕还伤不到自己。
叶枫踏着信步与他擦肩而过,耳边却想起了张捷恶狠狠的声音:“叶枫,你等着,谁能笑道最后还不一定。”
笑到最后?只怕你张捷笑不了,明明我两已经势同水火了,却偏偏要听信我的话。哼,你不死谁死?但叶枫根本没有理会他,径直入了杨梦吉的房中。
檀香净神,书案后杨梦吉正在太师椅上揉着脑袋,一见叶枫进来,方才坐正了身子。
“大人!”叶枫恭敬抱拳,候着杨梦吉的问话。
“这案子你能破?”
叶枫没想到杨梦吉竟然单刀直入,这么不按套路出牌到叫他准备好的说辞也落空,不过他依然自信昂扬:“能!”
杨梦吉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面上毫无波澜:“说说!”
“遵命!”叶枫这才直起身来,道:“无论是杀人案,还是谋逆案,其实都是一个案子,咱们就先起个名字叫黄袍案吧!此案到现在为止,可以说没有人证,没有怀疑对象,也没有目睹事件经过的人,可以说是一个悬案!截止到现在,探事司所有掌控的消息和证据来看,要想结案,只有三个可能!”
杨梦吉抬起茶杯,淡淡道:“讲!”
“其一,太尉谋反证据确凿!其二,两位郎中栽赃太尉!其三,此案另有真凶。”说到这,叶枫却笑了:“不过真相往往没有多少人愿意关心,所以我觉得大人可以取其二,丢车保帅方才是上上之策。”
杨梦吉凝视着叶枫,却见对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脸上也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他心中暗忖:‘这话大家心里都清楚,看来此子只怕是在试探我!也罢,那就陪他玩儿玩儿!’想到这,他将茶杯轻拍在案上,冷哼一声:“叶枫,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