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千户

第二日,赵铭道得到消息,说洪天擢召见,在林同文的陪同下去了,到了后院,却是在走廊下听到有人抽泣,走近一看,竟然是白墨,他手上不知被什么烫的通红,身上还有淤青,赵铭道与他也见过几次,一直想要拉近一些关系,毕竟以后要与洪天擢少不得打交道。

“白墨小哥,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欺侮你么,跟哥哥说,哥哥给你出气。”赵铭道走上前,笑呵呵的问。

白墨连连抹了脸上的泪,只说是侍奉老爷不当,被责骂了,赵铭道摇摇头:“洪大人素来仁厚,对我这种草莽都是关怀备至,怎么会打骂你这种亲近之人呢,你可莫要骗我。”

白墨叹息一声,老实说道:“这几日暑热,今早老爷起来在前衙办公,我瞧着他脸色通红,想着**茶最是消暑,所以送了去,原本老爷用的好好的,陈大人进去之后,老爷立刻变了脸色,把茶盏都扔在我脸上,把我轰了出来。

府上的仆役最是小人,见我被老爷骂人,一个个都来讥讽,我气不过,与洪福理论,他还打了我........。”

“你好端端的给洪大人喝什么**茶呀。”赵铭道忍不住说道,这洪天擢肯定也听说咖啡是用来灌肠的,他已经喝过了‘**茶’,今日再喝,不怒才怪。

白墨摇摇头,不再言语,赵铭道心里有愧,正要宽解,一个仆役趾高气昂的走来,对林同文点头施礼,又对赵铭道说道:“赵先生,您的千户世职可有着落了,到时候这边的门敬喜钱可是不能少,都说您大方豪爽,我觉着怎么也得掏个整数呗。”

说着,瞥了一眼白墨,说道:“别以为傍上这么个白脸子就能讨好我家老爷,他呀,啧啧。”

说罢,扬长而去,赵铭道想起,这人就是第一次见洪天擢是上门找自己的,现在公然讨钱,实在惹人厌恶,见白墨气恼,赵铭道问:“白墨,他就是洪福么?”

“是他就是洪福,是老爷家的家生子,老管家的儿子,惯是强凶霸道。”白墨怒道。

赵铭道笑嘻嘻的说道:“白墨小哥,我帮你报这这一箭之仇,如何?”

白墨登时大喜:“怎么报?”但转而又退了两步:“若是使蛮可不行,败露了,我可是要送性命的。”

赵铭道笑了笑:“使蛮干什么,你只做一件事就行。”

“什么?”

“你忽悠忽悠这洪福,让他给你家老爷送一碗黑芝麻糊去,管饱他比你还惨!”赵铭道肯定说道。

“赵铭道,你迁延个什么,快些来,陈大人要见你,耽误了功夫,小心你的前程!还有白墨,你去厨房看看,给老爷备些点心来。”洪福不知何时回来,趾高气昂的吩咐道。

赵铭道拍了拍白墨的肩膀,直接跟着洪福去了,但只是到了偏厅,见到椅子上坐着一位三十多年的中年文士,正是陈梓君,显然这要钱的事洪天擢还不好卖老脸。

陈梓君说道:“赵先生几次为洪大人赞画,能急洪大人之所急,亦有报效之心,实在难得,请坐吧。”

林、赵二人相视一喜,林同文抱拳问:“陈大人,这么说洪大人同意那件事了。”

陈梓君点点头:“二贼一日不平,老大人一日心中不安,虽说这件事有所为难,但为了琼府百姓,老大人也只能同意了。林老爷,您也知道,海南卫的事不在老大人职辖范围内,须得上报总督,再由兵部来操作,期间着实花销不少,而老大人身上又担着责任,赵先生,我也不妨直说,你若肯出四千两,清澜守御千户所千户一职就是你的了。”

林同文听到又提了一千两,说道:“那日学生与洪大人说定的可..........。”

“林兄不必说了,四千两就四千两,我答应了!”赵铭道不等林同文说完,直接说道。

“好,果然是燕赵之士,快人快语!”陈梓君抚掌大笑。

赵铭道抱拳说:“可在下还有两个要求,若陈大人允了,这事就成了。”

陈梓君脸色一沉,说:“你说来听听。”

“第一,我只先给两千两,待尘埃落定,再给两千两。”赵铭道说。

陈梓君腾的一下起身怒道:“你这刁民,难道洪大人还会贪墨你那点臭钱吗?”

赵铭道不卑不亢,说道:“小人不敢这么想,小民只是怕此事出现沉没成本罢了。”

“什么是沉没成本?”陈梓君自认为博学,却没听过这个名词。

赵铭道解释道:“若一艘船沉入水中,为了救它另一艘船与它连在一起,可却把后一艘船带沉,为了救这两艘船,又拴上了三艘船,可又带入水,若当时放弃,也只是损失一艘船而已,这就是沉没成本。”

陈梓君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也明白了赵铭道的顾虑,他是怕四千两都给了,来日衙门再索要银钱,为了四千两不打水漂,只能往里投入,最后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而只付定金,洪天擢就会加快速度办理,也不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好,我替老大人答应了。”

赵铭道谢过,说:“第二个条件,小人听闻卫所败落,清澜千户所又大损,想来如今所有军户不过两三成,请大人为小人弄些军户兵卒来填充。”

“混账话,我上哪里给你弄军户去?”陈梓君怒道,洪天擢虽说是分守道,插手海南卫的事已经是越界了,哪里能调配卫所军户?

赵铭道说:“未必要军户,各县囚犯在牢房里吃白饭还不如投军到我千户所来,旁的地方不说,这几日出入咱们琼州府的大牢,里面囚徒何其多,一个个罪而不死,靡费不小,还不如投军为国效力。陈大人,小人也不敢白白让您操劳,弄来一个,小人愿奉上一两银子犒劳诸位大人。”

陈梓君一听这话,感觉倒是有门,他做幕吏多年,知道大牢里的门道,只要进牢的犯人,就要面临庾毙的风险,所谓庾毙其实就是非正常死亡,一省每年庾毙之人不下一两千,弄些人到赵铭道那里也算不上什么,于是点点头:“嗯,这话还有几分道理,就这么决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