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什么最值钱

曹君辅父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敌人跪地求饶,赵铭道吩咐道:“曹大哥,快点把人都捆扎起来,洪大人的人马上来了,咱们抓紧时间办正事啊。”

“这里我和化闻负责,你们快去金库。”曹君辅当然知道所谓办正事就是在洪天擢的人到来前,把值钱的东西拿走。

赵铭道说:“化闻跟我去,成义你帮曹大人控制局势,先控制火药库,四九哥,果毅跟我来!”

赵铭道立刻带着亲信去了金库,金库位于船长室下的一个单独舱室,门是用金属打造的,硬木隔断中藏铁板,铜锁把门,但钥匙却早就被赵铭道从史密斯爵士那里得到复制过了,安德森甚至没有换锁,想来也是,他一个小小的船长,原本还是金色渡鸦号上的船长,根本没有资格动金库的资金。

打开金库,就看到大小八个箱子,里面全是各式的金银币还有银块,最大的两个箱子里却都是铜钱,以万历通宝为主,想来也是,如今的东南亚各国流通的就是这玩意。

“把铜钱留下和那小箱子洋钱留下,其余的全都搬走。”赵铭道不知这有多少钱,审讯史密斯时他说价值超过八万两白银。

处置这些金钱的方式早就想好了,大张旗鼓的搬运可能会被洪天擢的人发现,索性捆扎好,先扔进海里,金银这么重,不会被潮水卷走,四个人都会游泳,用绳子把钱箱子运下去,水性最好的李家叔侄还打了木桩,保证万无一失。

“赵兄弟,别丧气,来喝酒,我曹君辅先敬你一杯!”曹君辅高举酒杯一饮而尽,轻拍了赵铭道的肩膀。

战斗结束之后,洪天擢派来的兵马很快控制了实验号,接管了俘虏,然后宣告胜利,返回最近的文昌县城庆祝,两天过去了,尘埃落定,但对于赵铭道来说,却没有任何值得欢庆的,他只得了两百两银子的赏赐,不及为此次战斗的付出成本的十分之一,在题奏上没有提及赵铭道的名字,而报功的单子上自然也有他的份,两百两算是洪大人私人的恩赏。

仿佛这场仗就是靠洪大人运筹帷幄,海南卫诸将士浴血奋战得来的,与他赵铭道毫无关系。唯一幸运的是,大家私藏的那些银钱没有被洪天擢发现。

见赵铭道兴趣缺缺,曹君辅放下酒杯,说道:“说实话,这一仗最得利的就是我曹君辅了,明明仰仗于你赵先生,却最后是我升官发财,哥哥心里也是过意不去,可我也没有办法,我在洪大人哪里也替你求过,可洪大人只说会有安排的,兄弟别灰心,洪大人少说也得给你安排个幕僚的位置吧。”

赵铭道喝了口酒:“我哪里担得起。”

赵铭道不是担不起,是根本不想干,虽说大明朝对幕宾没有什么要求‘毋须任何之资格’,以至于举人、生员乃至隐士、方士、术士、布衣皆可充任,但赵铭道打听了,洪天擢幕下幕官七人,幕宾五人,最次的都是个秀才,执掌幕僚的陈梓君更是举人身份,自己这种连读书人都不算的,怎么入得了洪天擢的法眼?

再者,大明的幕僚又不是春秋时的‘士为知己者死’,奉行的是‘合则留,不合则去’的用人原则,自己想要混下去,不仅要当幕主洪天擢的舔狗,还当十二个幕宾的舔狗,那是连尊严都没有了,几乎就是个奴才,其实赵铭道已经问过了更为专业的林同文,按照林同文的说法,自己最好的出身也就是在衙署之中安置成吏员,但这更是个大坑,因为各地的吏员都是由本地士绅家族掌握的,自己进去,也是个奴才的命。

退一万步说,当幕僚当吏员有什么好处,如今大明朝危在旦夕,这些职业在和平年代称之为肥差,现在去干,就像1912年阉了自己去当太监有什么区别。

曹君辅擦了一把胡须上的酒水,说道:“老弟,旁人怎么对你,我曹君辅管不着,但是我曹君辅绝对不能亏你!”

二人正说着,曹化闻几人进来,曹化闻道:“爹,赵先生,钱都清点出来了,我们照着市价简单估算了一下,约合白银七万五千多两,咋分?”

“曹大哥定,我都听曹大哥的。”赵铭道率先表明了态度,他也不敢强要,人家曹君辅是世袭贵族,地头蛇,自己和弟兄们是一介布衣,弄僵了,人家生吞活剥自己都是寻常事。

曹君辅道:“分不能分七万五千两,这次打洋船,咱们和赵兄弟都花钱,雇兵马买装具抚恤黎兵,而且赵兄弟花的比咱们多,咱爷两是朝廷官员,为国效力花多少都该,可赵兄弟犯不着,所以先要把赵兄弟花的那三千多两还回去。

这样就剩七万二了,此番成事,赵兄弟出的主意定的计划,什么都是人家做的……”

“曹大哥说这话就错了,若没有您这个千户,我怎么能插这么一手?”赵铭道笑着说。

曹君辅一挥手:“算了,客套话就别说了,老弟,你就这么几个弟兄,我却有一百多弟兄要养活,这么着,除了还你的三千两,剩下的,你拿大头,四万,我拿三万二,怎么样?”

赵铭道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是有些诧异,曹君辅虽说是个武夫,但是真的仗义,竟然真的愿意分给自己这么多,赵铭道笑吟吟说:“曹大哥,对半开吧。”

曹君辅立刻否决,拉住赵铭道的手:“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哥,就听大哥的,朝廷亏了你,洪天擢欠了你,我不能再亏欠你!”

看他一脸真诚,赵铭道索性从了:“行,都听曹大哥的,成义,你们去跟化闻把钱分一分,我和曹大哥还有些话说。”

几个人笑呵呵的出去了,曹君辅道:“兄弟,你有话直说就是了,我能帮的绝不推辞。”

赵铭道起身,给曹君辅倒了一杯酒,笑问:“大哥,你说实验号上什么最值钱?”

曹君辅哈哈一笑:“最值钱的不都在咱们兄弟手上了嘛……”但是他却看到赵铭道微微摇头,曹君辅略作沉吟:“你说那些货,都是些印度的棉布、香料,还有少量的宝石之类的,要不是当时洪天擢的人来得早,咱们没及时找到,也是咱们弟兄的了,但这些玩意应该值不了七万八万两吧……再不济就是那些枪炮……”

曹君辅无论说什么,在赵铭道哪里都是摇头,见赵铭道如此,曹君辅一拍大腿:“我明白了,对你赵老弟而言,那艘船最值钱!洪老儿言而无信,没有给你弄个官身,你肯定伤心了,现在又得了这么些银钱,是不是想要那艘船,拿钱驾船出海去南洋,对吧!”

满心欢喜的曹君辅以为猜中了赵铭道的心思,但赵铭道依旧眯眼笑着,微微摇头,曹君辅闷哼一声,喝了一口酒:“你别欺负老哥了,老哥要有你那个脑子,还能只混个千户,你说吧,啥最值钱?”

“人最值钱,实验号上还活着的两百多个洋夷,都是能打能杀,善用枪炮的猛人,乱世将至,他们最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