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扭转乾坤

重新开球,南满学堂队员不敢大意了。他们都是有经验的队员,也看出对方穿布鞋的二门根本就是球场上的门外汉,不会抢球,不会盘带,就像木桩,寸步不离小禁区。

可他刚才怎么就整出了那样的神来之笔?肯定懵的。

而方才那粒进球,则鼓舞了两级师范队员,他们拼抢更积极了。

队长还悄悄递话给所有队员,抢到球后,放高球回传到小禁区,喂给新来的二门。

很快,队长就得到一球,对方球员本以为他要往前场传或带,两三个队员将他前边给堵死了。

哪料想他竟转身放个高脚回吊向本方大门。

三傻子看见来球了,那就是条件反射,是多年练功后形成的自我能力,那是他的绝招,只要飞在半空的东西,哪怕是飞鸟,他也能准确踢中,何况来球?

他飞身而起,双腿打着旋迎向来球。

“砰!”

一脚踢中,皮球呼啸而过,直飞向对方球门。

这回对方门将是站在球门线上,他也判断到了来球,可他刚一扑救,就连人带球,一起飞进了大门。

皮球狠狠地击中了他的胸部,那是挟着三傻子脚头功力的一脚球。

“噗!”

一口鲜血从门将嘴里喷出,他的肋骨遭剧烈冲击,断了两根。

这一时刻,全场鸦雀无声,谁敢相信这种打法?

回吊二门,然后由二门在己方小禁区一脚怒射,直接洞穿对方球门,且重创守门员!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热烈掌声,为破门的三傻子鼓掌,也为奋不顾身奋勇扑球的门将鼓掌。

没有欢呼声,因为南满学堂的大门受伤了,这种时候欢呼太不厚道。

不过,队友们还是跑过去纷纷与三傻子握手,然后又跑向对方球员那边安慰一番。

常疤拉眼睛都看直了,连连说:“不可思议,不可思议!这小子的脚根本就不是脚,而是宝哇,很值钱呢。”

韩大嘴则望着受伤离场的南满学堂大门,痛心不已,摇头叹息:“俺就说嘛,一人发一个蛋蛋多好,大伙抢一个蛋蛋踢,这是会伤了娃娃们的。”

南满学堂队不得以更换了守门员,比赛还得继续。

但显然三傻子那一脚远射,具有难以想象的震慑力,南满学堂队员一下子就心生畏惧,士气低落了。

反之,追平了的两级师范队,因有虎将三傻子坐镇门前,更加士气高涨,越战越勇。主动出击,大胆压上。

那个时代没有解说员,否则必会热情洋溢地叭叭解说:"只见防守队员一个队员两条腿,两个队员四条腿,三个队员八条腿...."

“守门员把守门员传给了门将。”

“看,前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飞射一脚。”

“下半场开场十分钟的情况来看,南满学堂队员还真踢了二十分钟的好球!”

“新上场的队员身高一米八二,体重十八公斤。”

……

南满学堂队员干脆不敢射门了,生怕三傻子再闷伤一个两个的。

四愣子在门前闲得无聊,他从上场到现在,都没碰到过球。

有的球迷就坐在球门后不远处的地上。

有人喊四愣子:“把大门的,你啥事没有,抽根烟解解闷吧。”

“啥烟?俺抽不惯洋烟卷。”四愣子跟球迷居然扯上蛋了。

“咱给你卷一根老旱行不?”球迷问。那年月,已经有用纸片卷旱烟叶子的了。

一个球迷跑过去,把卷好后点燃的烟递给四愣子,四愣子就倚着门柱喷云吐雾。

坐在主席台上的韩大嘴怒道:“别人比赛他抽烟,小小娃娃不学好,等比赛结束后就把他开除!”

在他旁边的两级师范学堂校长赶紧应道:“是,是,开除!”可是,他心里却嘀咕着,“这个学生我怎么没见过?”

球门前,三傻子见四愣子无所事事,就说:“你小子也别把门了,冲过去抢球呗,好歹上一次场,连球边都没碰到,也不是那回事呀。”

四愣子说:“好哩,看俺的!”一溜烟跑到前场。

冲上前场的四愣子根本不知自己应该咋玩儿,反正哪有球奔哪跑。

只见他把自己队友推到一边,自己去跟对方抢,被对手一遛一个趔趄,但他发扬了让球过不让人过的精神,从后边将对手拦腰抱住。

全场球员,无论己方对方,一起喊道:“违例违例!犯规犯规!”

而场下球迷也有节奏地开骂:“傻鼻傻鼻!”

四愣子没等碰到球,就被罚下了场,可他却喜气洋洋,连呼过瘾。

“没想到踢足球这么好玩儿,以后还得踢。”他自言自语着下了场。

两级师范队员虽然在前场围攻,但实力确实不如南满学堂队。

在南满学堂队的严防之下,两级师范久攻不克,队员渐渐急躁了。

这时,队长又得到球了,他想起了马丁教练布置的战术,便没有往前踢,而是像上次一样,回身放个高脚,往自家球门吊过去。

站在小禁区的三傻子望见来球,就像雏鹰展翅,一跃而起,球门前,旋起雄风,扬起沙尘。

沙尘起处,三傻子腾空,双脚迎击飞过来的皮球——

“咚!”

皮球疾如弹丸,飞向对方大门,挟风带声,呼啸而过。

所有的球员,无论本队的还是对方的,都惊恐万状地闪身避开,生怕被球闷到,连对方守大门的都惊慌失措地一个鱼跃飞闪,躲开飞来的皮球。

“嗖!”

球进!

“唰!”

皮球穿透了门网,又飞出场外,吓得场外球迷惊叫躲闪。

但是没事,球落地弹了几下,滚在地上。

“哇!”有球迷抱起球赶紧跑掉了。

“啊——”全场沸腾,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传遍整个北市场。

三傻子整场比赛,三次触碰到足球就三次破门,力挽狂澜,扭转乾坤,助两级师范反败为胜,力克南满学堂。

这场精彩赛事,在奉天球史上留有一笔,不信你到没人的地方去查一查。

比赛结束,三傻子和四愣子获得奖励,一人一条白毛巾,上面还印有几个红字,他们也不认得。

常疤拉特意来看望运动员,见到三傻子时,常疤拉满眼含笑,难得一见的慈祥样。

他问女儿:“小棠,你什么时候把这些健儿都请到家吧,我设家宴慰劳他们。”

又对三傻子说:“你是赢球功臣,一定要赏光啊!”

说完,他又去应对其他人员了。

三傻子“嘿嘿”笑,不知该说啥。

倒是小棠,悄声对他道:“礼拜天下午,还是在奉天公园揽辔亭,就是我们在那里避雨的亭子。我等你,不见不散。”

礼拜天是啥日子?哪天是礼拜天,没等他问出口,黑娃子就领着五鼻涕、六嘎子跑来了。

黑娃子张开双臂一蹦,跳到三傻子怀中,搂住了他的脖子,“哥哥,你也太猛了!”

三傻子抱着黑娃子,原地转了几圈。其他兄弟也过来热烈祝贺,交口称赞。

小棠那边,啦啦队的同学也在喊她。

于是,二人分手,都期待着下次见面。

回家路上,三傻子和四愣子将奖励的白毛巾扎在脖子上,觉得分外荣耀。

四愣子大声宣布:“俺有大名啦,俺叫富足,足球的足。”

五鼻涕听了,也受到启发,笑着说:“俺的大名也有了,俺叫艾球,足球的球。”

“哈哈,爱球,爱你个球!”大伙儿笑起来。

四愣子问六嘎子,“咱都有大号了,那你呢?”

“俺也想了个好名字。”六嘎子故作神秘状。

“啥好名字?”大伙儿异口同声地问。

“俺叫——祝球!哈哈……”六嘎子大笑起来。

“我叉,都跟足球干上了。”三傻子说道。

“俺才知道,看球这么有意思。”五鼻涕兴高采烈地说,“咱在场边把巴掌都拍肿了,嗓子都喊哑了。平日里,你在啥地方能这么拼命拍巴掌扯个脖子喊叫?下次看球俺还来。”

“俺也来!”六嘎子说,“俺嗓子也喊哑了,三哥,你听到俺喊没?俺带头喊’一二——踢死他’,别人还就跟着俺一起喊了呢。太几八好玩儿了!”

四愣子一撇嘴,不屑道:“你们都没上场比赛,还这么高兴,咱们上过场的说啥了?真是吃肉的没说香,你们喝口汤就一个劲儿地喊鲜了。”

五鼻涕“呸”了一声:“你那也叫上场?你碰到球了吗?站在大门柱那抽烟,跑上去没等碰到球,就被人撵下场了。寒碜不?”

六嘎子则“呸呸”两声:“就是,你也好意思提这事儿。以后千万别说你赛过球啊,免得咱哥们揭你短。你看三哥,人家那才叫真正上过场呢,一上去就进球,他一个人顶全队。”

五鼻涕帮腔道:“可不是吗,人家那叫功臣,人家说啥了?你啥也不是就吹上了,人有脸树有皮,没脸没皮是啥东西?”

四愣子被呛得脸蛋一阵红一阵白,他赶紧转移话题,“哎,得了得了,你们不知道吧,昨天咱在公园里遇到过的那个漂亮丫头她爹也来了,是个大官,三哥又是给人家下跪,又喊人家‘爸爸’来的。”

“真的?”另哥几个问道。

三傻子却猛然一瞪眼睛,绷着脸冷冷地说:“这事以后不许提!谁再说这事别说俺削他。”

几个人吐了吐舌头,再不敢多说什么了。

回到铁山家,一进院门,只听清脆的一声:“哈,你们回来啦!”

冷不丁一声喊叫,还蹦出一个人来,几个哥们竟吓了一跳。

“这是谁呀?”他们心中都在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