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留我必胜
张荣返回的时候,种师闵正龇牙咧嘴,秦延在为他清创治伤,一旁的那花打着下手,而憨货米擒长旺就在一旁乖乖的看着。
“什么,让我等随马都监返回,”
种师闵听到后想了想,有些接受不能,
‘我等走了,九哥怎么办,我等可是来解救他的,’
种师闵接受不来,他可是和种师闵、秦延冒着奇险就是来救下种朴的,他们身上受创还不是为他,结果这个九哥却是不走了,那他怎么走,他走了岂不是白来了吗,
“曲钤辖将令就是您也不能违背吧,”
张荣苦着脸,现下可不是到种家做客的那位和蔼可亲的曲叔父,而是大宋鄜延路兵马都钤辖曲珍,麾下莫敢不从。
“啧,”
衙内种师闵一咧嘴,如果曲珍冷下脸来不给面,他真是没法子,只能从命,否则就是抗命不从,种家子弟还真不能这么做,只是这样如果意味着放弃种朴他可是不甘心。
“急什么,”
一旁秦延悠哉悠哉的在那花的侍候下净手,
种师闵立即露出了一脸的坏笑,
“三郎,某就知道你有主意,说来听听,呵呵,”
“先吃饭,某饿了,”
秦延瞄了眼刚端上来的马肉汤咽了口口水,战斗一天此时他什么也顾不上只想饱餐一顿。
“额,好吧,先吃饭,”
种师闵有些迟疑,不过看到热气蒸腾的马肉汤,闻到阵阵的香气,肚内早就咕咕的抗议了,他立即把事情甩在一边,有三郎呢,他急什么,三郎肯定有章程。
几人狼吞虎咽的吃下了今天第一顿饭,种师闵一抹嘴笑嘻嘻的看向秦延,一脸的赖皮,嗯,就吃定你了。
秦延稳稳当当的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抬腿就走,
“三郎,作甚去,”
种师闵急忙急道。
“将令是曲钤辖发出的,只有面见说服,你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秦延瞄了他一眼。
‘对对对,某也去,’
种师闵急的当先走着,他比谁都心急。
“你就是秦延,”
曲珍斑白的须发飘动着,他很是欣赏的看着眼前的秦延,他一眼看到秦延心中就颇为欢喜,秦延虽然赋诗半阙颇有才气,但是身材雄伟,一看就是西军之后,非是那些迂腐文士,
“秦延见过钤辖,小子素闻钤辖北抗西戎,南平夷狄,功勋彰显天下,甚为感佩,今日拜见得偿所愿,”
秦延豪迈施礼道,曲珍曾经在广南西路杀退那些南蛮,真正的南征北战,对大宋是有大功的军将。
“哈哈哈,没想到本将声名还有人一一记得,”
曲珍大笑,一个无名西军子弟把他的功业牢记在心,说明什么,说明他在西军中声望远播,怎么不叫曲珍心中畅快,与西军大小百战,南下随郭帅征讨南夷乃是他平生骄傲。
“某之所愿就是将我大西军骁勇善战的声名远播,我西军为大宋浴血苦战,几十年来多少人抛头颅洒热血,我等绝非有些人所言无能耗饷之徒,而是大宋第一精锐,没有我西军,就没有大宋的繁华富庶,”
秦延笑道。
曲珍大笑不停,这个秦延说的每句话都说到他的心里,
“哈哈哈,说吧,你有什么说辞,有什么要求,只要本将能办到,答应你又何妨,”
曲珍狡黠的笑笑,他被逢迎的很舒服,但是老于世故的老将知道这个秦延没这么简单,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怎么也瞒不过钤辖,”
秦延丝毫没有被人发觉的尴尬,而是笑眯眯的拱手一礼,
‘小的听闻曲钤辖命某随马都监返回大营,因此赶来劝阻,如想破敌,钤辖须留下不才,如有某在,我军必稳如磐石,一定能坚守到大军到来,’
秦延豪言道,这不是谦虚的时候,没有他剩下的区区不足千人的宋军守不到种谔大军的到来。
“哦,”
曲珍一挑花白的眉毛,他盯着秦延,
‘你且说说你如何守住这个小小的山丘,要知道下次到来的不会少于五千西贼,本将不信你比某还精通兵事,’
曲珍略有不喜,他惜才,但是特别讨厌浮夸之徒,因为那和京都中的那些夸夸其谈腹中空空的一些蠢材极为相近,
“曲钤辖可能听过某用砲车击溃西贼的攻势,”
秦延看到了曲珍的不满,但是不影响他不疾不徐的说下去
“那又如何,此处就没有石头,只有到处的黄土,砲车在此无用。”
曲珍冷哼一声,他一指山丘和四周,这里确实如此,黄土漫天,却是最最缺乏石块。
“属下听闻善战者天从之,地顺之,无往而不利,区区不才然也,”
秦延大言不惭道,
‘今寒冬已至,滴水成冰,何用滚石,秦延不才,洒水成军,’
曲珍不屑一笑,小子狂妄无知,他刚要出口反驳,接着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卡住了,他心念电转,他忽视了什么呢。
叶悖麻的大帐里茶盘茶宠茶壶碎裂一地,叶悖麻手拄长刀大口喘息着,四周的亲卫跪倒一地。
叶悖麻感觉头上血管跳个不停,满脸温热膨胀,他头脑里怎么也环转不来,他的副手,身经百战的监军使赤麻花藏统领五千步骑围攻三千疲惫饥饿之军,怎么看都是一战而定大胜,结果却是被宋军突袭直取中军,赤麻花藏被杀,宋军里应外合反败为胜。
类似的桥段历史上被兵家反复揣摩慨叹,他也不例外。
但是当这个经典桥段在他的麾下上演,叶悖麻感觉要疯。
他方才嘶吼了数次废物,但是他心知他在赤麻花藏的位置上也不能比他做的更好。
那个伪装成族兵的宋将太过狡猾,偏偏时机又精准无比,正赶上被围的宋军奋力突围,双方里应外合的冲击终于逆转,就是这么巧,赤麻花藏败的很冤。
叶悖麻咒骂了这个狡猾之极的宋将数声,彻底发泄过后他的暴怒终于停歇,他知道赤麻花藏虽然败了,但是他还没败,只要出军及时还能反败为胜,甚至将那个该死的宋将抓获帐前挫骨扬灰。
“来人,擂鼓聚将。”
叶悖麻吼道。
隐隐的鼓声在夏军的军营里扩散开来。
一个多时辰后夏军的大营里人喊马嘶,数千撞令郎、步跋子、轻骑开出大营向西而去。
“报大帅,西贼数千军卒出营向西,小的等不能跟随探查,特来禀报,”
当值宋军藩骑斥候被引领入种谔的大帐禀报。
由于藩骑人手不足,藩骑已经不能太过深入对方的大营后方,那里已经被西贼的轻骑屏蔽,所有的藩骑斥候一旦进入就会遭到轻骑和各处族兵的攻击,所以关于西方被围的曲珍部到底如何,种谔已经失去了联络。
种谔一挥手几人退下,种谔面上冷硬,心中焦躁,他没想到种师中和种师闵两个愣头青竟然趁夜潜入敌后,这样他看好的种家三子,两子陷入敌后,后起之秀老十八也在其中,如果他们有个长短,种家几乎是灭顶之灾。
现下种谔能猜到的就是这些小子们在敌后弄出了动静,先期出发征讨围困的数千人已然支撑不住了,否则不会再有数千人前去支援。
按说他现下要立即展开反击,不过缺粮至斯守在原地都已经是勉为其难里,他毫不怀疑如果他下令强攻夏军,甚至有部将和军卒可能抗命,他们现在的状态主动攻击简直是自杀,如果一旦有人抗命,他在军中的威信将要动摇。
种谔一脸的纠结,不攻击那几个小子危在旦夕,立即向西总攻,正中叶悖麻的下怀,他敢肯定宋军必会大败无疑,甚至出现溃散。
种谔脸上不断变幻着左右为难,下面的种建中内心也翻腾不已,他全然晓得叔父的难为,偏偏他还没法提出任何一个建言,就连种谔甚为倚重的第一幕僚穆衍也是沉默不语,无可建言。
外面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一阵吼声从帐外传来,
“禀大帅,粮秣营已到,粮秣营已到,”
种谔突然闭上了双眼,平静了一下忽然狂跳的内里,
“咳咳咳,”
种谔突然剧烈的咳嗽着,让穆衍和种建中关切的看来。
“无事,”
种谔突然起身斩钉截铁道,
“立即命令举火造饭,”
种谔看向西方冷笑了一下,虽然数月的征程有些漫长,但是他的斗志正燃,叶悖麻不要高兴的太早,谁跃马扬威谁灰飞烟灭犹未可知。
曲珍站在土丘上眼看着远处藩骑和选锋疯狂的分解着马肉,然后快速的返回山丘,这是能否守住山丘的前提,如果军中无粮一切休提。
眼看收集的事情告一段落,曲珍松口气,此时冬日,这些马肉不会腐坏,足够军中做数日的马肉汤了。
此时一旁不断敲敲打打的声音传来,曲珍望向山丘上一个高耸的砲车,这一天手下十余个木匠再就是几十个下手,终于造出了一个砲车。
只是这个砲车和以往守城的砲车完全不同,曲珍最想知道这样的砲车威力到底如何,那个秦三郎是否狂言误事,这都是不解之谜,曲珍内心有些狐疑的,不过他现下他没有其他的选择而已。
就在此时远处接连爆响了鸣镝声,短促的报警的号角不断响起。
曲珍蓦地抬眼望去,只见东方**起大股的烟尘,烟尘中白色的旗帜闪动其中,大白高国的援兵来了。
曲珍一挥手,身边立即响起退兵的锣声,河谷里的藩骑和选锋快马加鞭返回山丘。
盏茶功夫,种师中快马而回,他拱手道,
“禀钤辖,估摸有三四千西贼到来,”
‘叶悖麻果然看得起某,呵呵,三四千人,呵呵,派出这般多的人给某送行,真是多谢了,’
曲珍调侃道。
河谷里人喊马嘶,兵甲闪光,西夏军齐整弥漫而来,军威霍霍不可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