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重见天日
新的一年，长安城也掀开了崭新的一页。对于汉文帝来说，他最欣慰的是太子刘启的变化。
自从经历误杀吴王太子、当街遇刺事件之后，刘启好像变了一个人，少了几分轻浮，多了几分沉稳；少了几分急躁，多了几分耐性。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会先想清楚前因后果，而不是由着性子马上做决定。
相比长安城的波澜不惊，代国却显得忙碌了许多。从去年秋天开始，刘参就亲自主持新的故代王妃陵寝建造工程，即使是春节期间，都未曾放松。
刘参最主要的精力不是放在修筑陵寝上，而是到处走访二十多年前曾在代王宫服侍故代王妃的宫女。
通过走访，刘参获知了很多重要的信息，故代王妃和四个儿子在短短数年内都患有一种怪病，下肢骨头疼痛不已，到最后竟然化脓溃烂，不治身亡。如果是一个人得此怪病，还可以理解，五个人都是同样的病未免太巧合了些。
刘参和梁希猜测，故代王妃和四个儿子很可能不是患病，而是被人下毒所致。有了这个重大发现，刘参和梁希兴奋莫名，如此邪恶的毒，一定可以在尸骸上找到蛛丝马迹。到时候，就可以此大做文章，将火烧到窦皇后身上。
清明前，新的陵寝建造完毕，在请示汉文帝后，定于清明当天移葬，也就是将故代王妃和四个儿子的尸骸挖出，转移到新的墓穴。
这一天，阳光明媚，春风和煦，但在移葬现场，人人表情肃穆，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刘参和梁希亲临现场，脸上很严肃，内心其实很亢奋。
吉时已到，几名入殓师轻轻打开棺椁，一具二十多年前的骸骨重见天日。长期的腐蚀之下，尸骸只剩一具骨架，连衣物都已风化消失。
正当入殓师准备将骸骨收进早已准备好的新棺时，刘参忽然阻止道：“且慢，你们不检查下有何异常吗？”
入殓师们一愣？以前，他们都是收殓刚刚死去的人，今天还是第一次收殓骸骨，需要检查什么呢？但代王都如此吩咐了，他们也不敢违逆，只得硬着头皮检查。
不一会儿，其中一位入殓师惊道：“这骨头怎么会这样？太奇怪了。”
刘参和梁希听闻此言，不由得大喜，立即冲向墓地，看向骸骨。
那位入殓师继续道：“大王请看，如此干燥的墓穴，大腿骨最少可以维持百年。但现在，这大腿骨出现了很多的孔洞，而且孔洞边缘都是光滑的，说明这些孔洞是在死前就有的。况且墓穴里也没有虫子繁殖的痕迹，应该不是被虫子所啃噬。”
刘参抑制住兴奋道：“在你看来，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是否生前被人下毒？”
入殓师大惊，跪道：“小人只是将看到的说出来，至于何种原因造成的，非小人所能断言。”
“这不怪你。将其他四个棺木全部打开，看是否都是如此。”刘参吩咐道。
很快，另外四个小棺椁相继被打开，大腿骨全部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孔洞，有的如针眼大小，有的竟如手指大小，令人触目惊心。
“移葬立即停止，棺椁先盖上，任何人不得进入此地。”刘参大声宣布道。接着，他吩咐梁希道：“你去将王府卫士调一百人过来，不准任何人进入此地。”梁希立马照办，移葬就这样戛然而止。
代王宫内，刘参和梁希开始思考下一步行动。故代王妃和四个儿子的骸骨肯定有问题，但具体是什么问题呢？如果直接禀报给父皇，恐怕很难有说服力。
“你认为，什么毒能够如此厉害，竟能让骨头形成孔洞？”刘参问道。
“臣也是闻所未闻，下毒之人未免太歹毒了些。”
“你说，是不是一种罕见的病？”
“既然是罕见的病，那就不可能五个人都患同一种病。”
“本王也是这么想的，此事必定是下毒无疑。”
梁希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大王有没有听说过益州南部有一个苗人部落，擅长制作蛊毒，故代王妃会不会被人下了蛊毒？”
“蛊毒？本王也有所耳闻，但从未见过。据说蛊毒阴险至极，下毒之时毫无察觉，一旦发作痛苦不堪，无药可治。”
“臣只是听说，具体哪种蛊毒，臣也不能分辨。”梁希有些沮丧道。
“慎起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说不定比我们知道得多些。要不问问他？”刘参想了想，灵机一动道。
“好，臣这就派人送信给慎起，让他帮忙提供线索。”梁希大喜。
几天之后，慎起在长安收到了梁希的信。信中内容让他大吃一惊，蛊毒？未免有些过于耸人听闻了。蛊毒流行于苗人部落，主要在西南地区使用，怎么会跑到代国呢？难道有人真的如此心思缜密，特意使用蛊毒，让人查不出线索。想到这里，慎起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
慎起虽然走南闯北，近几年也经常去蜀郡，但毕竟不是当地人，对蛊毒只是耳闻，仅凭这点线索还真看不出所以然。
蓦然，慎起想起了一件事，妹妹曾告诉他，邓通本是蜀郡人，因躲避仇家追杀才迁居到邯郸。一念及此，慎起觉得，有必要去问问邓通。
“蛊毒？竟然有人在代国使用蛊毒？”听完慎起的来意，邓通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邓兄是蜀郡人，应该对蛊毒有所了解。”
“蛊毒起源于苗人部落，后来逐渐流传于蜀郡。不过，蛊毒制作复杂，不是一般人所能施放的，蜀郡的下蛊人多是来自苗人部落。苗人部落轻易不会离家太远，还从未听说有苗人到代国下蛊。”
“邓兄觉得，刘参所说的故代王妃所中之毒是什么蛊毒呢？”
邓通想了想：“如果刘参所说属实，很有可能是白蚁蛊。”
“白蚁蛊？此蛊有何讲究？”
“此种蛊毒种入人体后，会在体内长出白蚁幼虫，白蚁幼虫喜食骨髓。而骨髓主要集中于大腿骨，白蚁幼虫饥饿难耐，就侵入骨头之内。白蚁幼虫啃噬骨头时，其人痛苦不堪，血肉败坏，最终骨溃而死。白蚁成虫会长出翅膀，人死之后就会飞走，故而很难被察觉。”
慎起倒抽一口凉气：“世间竟有如此歹毒的蛊毒！”
“是啊，白蚁蛊过于歹毒，培养也最是麻烦，连苗人都很少用，北方之人更是闻所未闻，他们不知道情有可原。”
“谢过邓兄，我这就转告刘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