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天降甘霖

朱祐樘手持藤条,众臣磨刀霍霍,只见朱厚照叩首在地道:“儿臣恭喜父皇,贺喜父皇。”

众人均是一愣,诧异的看着朱厚照,朱祐樘已经抡圆了的胳膊也僵在了原地,朱厚照继续道:“天佑大明,我大明正是中兴之时啊。”

此时司礼监太监张瑾面色慌张的跑过来对朱祐樘说道:“陛下,都察院史大人还有几位御史在太和殿求见......说是要弹劾殿下。”

朱祐樘看着气定神闲的朱厚照,对张瑾道:“告诉他们,朕今儿个累了,明日早朝再说。”

“诺。”

众臣看了一眼朱祐樘,朱祐樘随即道:“众位爱卿也退下吧。”

朱祐樘发了话,其余人等自然是没理由赖在这里。

待内阁只剩父子二人时,朱祐樘一把拉起了朱厚照,将藤条扔到一边怒道:“小兔崽子,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朱厚照瞪着迷茫的大眼睛,故作诧异道:“父皇,儿臣只知,明日粮价必跌。”

“为何?”

“因为下雨了。”

朱祐樘这才注意到,外面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你有几成把握?”

“七成!”

朱厚照斩钉截铁的说道。

与此同时,宫禁之外的史琳,刚刚跑了这么远的距离,又淋了雨,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其余的几个文人也是如此,各个惶惶乎若丧家之犬。

一场秋雨,导致京师气温骤减,朱厚照此时于东宫已经大摆起了庆功宴。

今天人工降雨这一出,算是圆满完成了,原本朱厚照是打算等老天爷自己下雨,怎奈何老天爷迟迟不给面子,朱厚照也便只能是自己求雨了。

这天像是憋了许久,终于抓住机会酣畅淋漓的下了个痛快,第二天清晨时分,雨方才停息。

早朝时分,张永早早的叫醒了朱厚照,东宫诸人匆匆赶往太和殿。

伴随着山呼万岁声传来,今天的早朝正式开始。

雨后的泥土清香遮不住朝堂上浓郁的火药味,都察院右都御史史琳率先出列,跪倒在地,随即将乌纱摘下捂着鼻子道:

“微臣斗胆,弹劾东宫太子殿下,自殿下奉命整肃京师粮价以来,玩忽职守,致使京师粮价大涨,百姓水深火热,臣以为,殿下年幼,宜当收于大内好生教养,为保国本当召一贤王入京。”

“臣等附议。”

这几个言官,都没有看到朱祐樘的脸色已然铁青,往日里,他们再怎么吵闹,聒噪,朱祐樘都没往心里去,但是今儿个他们要废了朱厚照这件事,算是一脚踢到了朱祐樘的逆鳞上了。

“来,史爱卿,你告诉朕,你打算召哪位贤王入京?”

史琳震惊的抬起头,喃喃道:“陛下,这臣不是这个意思,兹事体大,国之兴废,在乎国本啊。”

“朕问你,你打算召哪位贤王入京!”

朱祐樘秉政十余年来,从未一次像今天一般发这么大脾气,史琳等人跪在地上已成骑虎之势,无论他们说出哪位王爷,这勾结藩王的罪名是跑不掉了。

就当场面僵住之时,宫外的小黄门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道:“启奏陛下,顺天府尹杨同肃杨大人求见。”

朱祐樘一愣,环视一圈,杨同肃今儿个还真没来。

“怎么回事,把他叫进来。”

“诺。”

杨同肃气喘吁吁的跑进了太和殿,一进门便跪倒在地道:“吾......皇,万......万”

“行了,说事,今日为何没来上朝。”

杨同肃喜不自禁的道:“陛.....陛下,大喜,今日一早,京师粮价骤跌,现已恢复至常价。”

“什么!?”

朱祐樘不敢置信的看着杨同肃,一旁的史琳也彻底坐不住了,这样一来,他们勾结藩王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启奏陛下,自京师不抑粮价以来,京中粮商深知漕运不通,故而在北地大肆采购粮食,运往京师,原本打算囤货居奇,不料昨日一场大雨,今晨京师湿气大涨,加之不少粮仓都漏了雨,这粮食在不卖可就直接发芽了。”

堂下众人闻言更是议论纷纷,各个啧啧称奇,只有朱厚照默不做声的站在一旁故作高冷。

见杨同肃汇报完了,朱厚照起身出来道:“父皇,京师粮价已然下跌,且京中存粮充足,臣请户部,开仓降价售粮。”

朱祐樘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许久,痛快的大笑道:“好,准了,户部即刻开仓放粮。”

“陛下,韩大人今日告假了。”

“哦?也罢,让户部自己看着办吧,这件事办砸了,朕唯你们是问。”

“诺。”

随即朱祐樘将目光看向了史琳等人,问道:“几位爱卿,你们还没说呢,要召哪位贤王入京啊!”

史琳瘫坐在地上,已然是傻了眼,朱祐樘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张瑾,将这几人弄去东厂。”

“诺。”

几家欢喜几家愁,朱祐樘若是知道韩文告假的原因,估计就直接抄了韩文几人的家了。

此时户部尚书韩文,刑部尚书闵珪,都察院左都御史戴珊正在韩文家中抱头痛哭。

“韩大人,这........这次咱们可是血本无归了啊,这京师的粮价,比当时咱们在外面的收的时候都低了。”

韩文心疼的敲着眼前的算盘,喃喃道:“天要亡我啊。”这一次京师粮价风波,原本三人仗着自己的九卿,上察天意,必然是稳赚不赔,没成想栽了个大跟头。

他们还算是好的,无非就是心疼几天,京师的粮商们可就惨了,今晨第一家降价的仿佛是推到了一块多米诺骨牌,霎时间京师粮价便来了个高台跳水。

京师百姓欢天喜地的一次性买够了粮食,而城外的庄户,又赚足了银子,原所有人都以为今年要过一个灾年,没成想就这么分了京城粮商的家产。

众臣退去之后,朱祐樘欣慰的看着朱厚照问道:“照儿,你是怎么知道这样粮价会跌的,杨先生教的?”

朱厚照摇了摇头神秘一笑。

随后说道:“回父皇话,就八个字,市场经济,愿赌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