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促膝长谈
却说高顺刚走下曹均的马车，族弟高勇手牵着两匹战马走过来对他说：“大兄，刚才那个白波贼头领郭潇过来寻你，他见你与曹县令在马车里面谈话，便先回去了。临走前，他让我转告你，他有事要与你商谈。”
高顺默默地点点头，随即又对高勇提点道：“勇弟，既然你坚持要留下来，那以后咱们就是白波军中的一员了，你以后别再说什么白波贼，免得让人听到了引起误会。还有，对郭潇，你要同众人一样，称呼他为少主。”
高勇低下头，呐呐地道：“兄长放心，我以后会注意的。”
高顺点点头，转身迈步朝前走去。
高勇牵着战马，快速跟上高顺的脚步，待他走近高顺的身边时，他压低声音问道：“兄长，你说郭、不是，那个少主他会不会让您单独掌管一营兵马？”
高顺笑道：“勇弟，我手下只有一百多士卒，怎么做一营的首领？”
高勇撇撇嘴道：“白波、白波军别的不多，就是士卒多，要想给您补充千余步卒，那还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吗？”
“一切随缘吧。”
高顺说了这句话后，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
这边，郭潇听完杜申向他禀报此战的损失之后，心肝都疼得直抽抽，这一战，步卒死伤七八百人，粮草损失二三千石，还有其它的军械车辆更是损失不计其数。
“唉！”
郭潇合起手里的竹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以有备打无备，事前还想了那么多的办法，最后却只能收获一场惨胜，看来自己麾下的这支部曲还真是不咋地。
杜申：“少主，伤员和辎重都收拾好了，您看是不是该出发了。”
“出发吧，反正离介休也不远了，到了那边再吃饭也不迟。”
“诺。”
杜申答应一声，转身前去传令去了。
杜申走后，郭潇抬手将郭斌叫过来，
“郭斌，你去将我那辆马车赶过来，我稍后要乘坐。”
“少主，那辆马车不是让您送给曹县令了吗？”
“嗯？有这回事吗？”
“确有其事，少主既然想要乘坐，我去给您讨回来便是。”
“算了，哪有送出去的东西，又去讨回来的道理。这样。你去给我弄一辆牛车过来，能坐在上面说话聊天就行？”
“诺。”
…
中午未时左右，白波军大队人马重新上路，朝介休县城进发。
在队伍的中间，有一辆破旧的牛车缓慢地朝前行驶着。
牛车后面的木板上，郭潇与高顺并肩而坐。
郭潇用手拍拍屁股下面的木板笑道：“伯逊兄，你恐怕还从未坐过这种牛车吧？”
高顺苦笑道：“不错，我日常出门时多以马匹代步，幼时也曾坐过马车，可自从束冠之后，就连马车也坐得少了。”
“伯逊兄出生于富贵之家，原本逍遥自在，如今却被我强拉着加入白波军，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在此，我要郑重地向你说一声抱歉。”
高顺扭头望向郭潇，眼神颇为复杂地问道：“少主，我实在是想不通，你为何要处心积虑地劝我加入白波军？”
“因为伯逊兄你是一位军事天才，天生就该统领千军万马征战天下。而且，也只有在我的手下，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你的军事才能。”
高顺自嘲地笑道：“军事天才？一位被你俘虏的军事天才。”
“伯逊兄，你知道我为了能战胜你，谋划准备了多久吗？”
郭潇自问自答地道：“一旬有余，自从上次韩匡败于你手，我就开始精心谋划今天这一战。我特地为此战设计了拒马车、移动投石机，并且为骑兵配备了长枪，火油罐。为了诱你上当，我甚至下令焚毁了三千石粮草，就为了遮蔽战场，让你发现不了投石机的存在。”
“少主如此看重高顺，难道就不怕我是那纸上谈兵的赵括？”
“今日之前，我或许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疑虑。可经此一战后，我对你的信心就更足了。”
高顺压抑着自己有些波动的情绪，抬头望向远处的山峦，整理了一下纷乱的思绪，
“大汉虽然国势倾颓，可民心并未丧失，尤其是上层的官员士绅，大都仍旧忠于大汉王朝。不管是白波军、黑山军、还是泰山军，都是前途渺茫，就算是多我一个高顺，也是于大局无补。”
“伯逊兄说的没错，白波军确实是处境艰难。不过，也并非全无一丝机会。”
“此话怎讲？”高顺一脸讶异地收回目光，望向郭潇。
“伯逊兄，你知道董卓、丁原为何都不愿意带兵进入并州吗？因为他们都在观望朝堂局势的变化，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他们很快就将要应何大将军的征招，带兵进入京都洛阳。”
高顺被郭潇的这几句话给震惊到了，他前几天刚收到吕布的来信，吕布在信中就曾提到过丁原与何进之间有书信往来，没想到郭潇一个反贼，竟然也能堪破这其中的密秘。
“少主，你是说今年朝中会出现变故？”
“不错，何大将出身于微末，他的政治斗争能力有限，是无法撤底地掌握朝堂的。他唯一的方法就是招引外援入洛阳，而近在咫尺的丁原和董卓都有可能会带兵入京。一旦这二人进了洛阳，局势就将不可控矣。”
高顺眼睛一亮，道：“如果董卓带兵进京，河东必然兵力空虚，我军就可以趁机袭取河东郡。”
郭潇苦笑道：“袭取河东郡或许并不太难，可占领之后，如何守住却是个大麻烦。”
郭潇的话，让高顺陷入沉默，似是在考虑如果占领河东郡，将会面临哪些威协。
“伯逊兄，你高家在并州各郡都有从事商贾之人吧？”
“自然是有的，我高家不但在并州从事商贾之事，就是在晋阳、邺城、蓟城也有一些商贾买卖。”
郭潇听得暗暗咋舌，这高家还真是家大业大。
“伯逊兄，我想利用高家的客舍、货栈来收集一些情报，以备不时之需，不知可否？”
“少主未雨绸缪，这个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此事便交给末将来安排吧，少主选定一些合适的人选，我负责将他们都安排到高家在各地的商贾之中。”
“如此最好，伯逊兄，现在我们来商议一下对你的安排…”
…
长长的队伍绵延不绝地从伏虎岭下经过，在山上的一片丛林旁，高骁和张辽骑在马上，注视着山下那支长长的行军队伍。
许久之后，张辽伸手拍拍高骁的肩头对他道：“阿骁，你还是同我一起去河内投奔奉先大哥去吧。”
高骁咬咬嘴唇，回头望着张辽道：“文远大哥，你说奉先大哥他有办法救出我兄长吗？”
“自然会有办法的，我们去找奉先大哥，让他向丁使君请求带一支兵马前来剿灭这伙白波贼。这样，你兄长也就不算是违背承诺了。”
“文远大哥，还是你这个主意好，我们先回高家坞堡，等我处理完家事，我们就一起前往河内。”
“也行，我陪你一起去。”
二人说定之后，高骁又抬头望了山下的行军队伍一眼，
“兄长，你等着，我会回来救你出去的。”
高骁说完这句话，拔转马头，追上张辽和他们的部曲，竟直朝东方急驰而去。